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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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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得脸直抽的江曦从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谢谢你啊,不用了!”
这种话想必对方行走江湖听得耳朵都生茧了,干这行吃这口饭的不说多大神通,最基本的察言观色是必备技能之一。俗话说得好,相由心生,年轻男人两吊脚眼一撇江曦揪成川字的眉头就知道她流年不利,命途坎坷。
木头都快缠进骨头里了,可不是坎坷到家了吗?江曦捂住半边抽搐的脸直吸气,压根没精力搭理他:“庄令……”
视线向下,庄令一眼过去即识出江曦血肉里隐隐露出的红线:“是鬼藤。”
鬼藤又是个什么鬼啊!江曦多看一眼她血肉模糊的脚踝都会做噩梦,尽量转移开注意力,颤着声问:“有没有办法取出它?”
庄令几乎不带犹豫地回答她:“没有。”
江曦:“……”
在江曦心塞到无语的时刻,被无视在一旁喋喋不休半天的年轻神棍突然伸过来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半是瞠目结舌,半又是发现新大陆般的激动不已道:“靠!!还真是,鬼、鬼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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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藤,听名字就知道已经不能算是正常的植物了。李家那一墙的爬山虎原来或许可能只是普普通通的藤条,但是现在用小神棍的话来说长在死地,埋了尸肥,再好的苗也得成精成怪了。
小神棍大名不知,自来熟地报上诨名,江湖人称木二。
真有够二的啊,江曦感慨着。此时他们正站在条上山的羊肠小道上,两边皆是枯褐的植物,灰扑扑的没有半点生气,唯一一点翠色是隐藏在山道深处的松柏。
她脚上的伤口在药膏的作用下暂时缓解了疼痛,黑糊糊的药膏闻起来和放了几百年发霉的烂木头似的,庄令刚从袖中取出来时让她很是质疑了一番。庄令慢吞吞地缩回手:“那你,还是忍着吧。”
江曦:“……”
算了算了,死马当活马医了。江曦破罐子破摔地闭上眼由着庄令给她上药,没想到黏糊糊的药膏刚一敷上,效果立竿见影,火辣辣的痛感登时消退了不少。
阿宁气哼哼地在旁鄙夷她:“少爷的药可是他亲手熬制的,不识货的傻女人阿喵!”
江曦:“……”
这一个话唠一个闷蛋,故意联手想挤兑死她是吧???
自动尾随他们而来的木二眼珠子快掉出了眼眶,和只猎犬般耸动着鼻尖俯身嗅来嗅去,再抬头时看向庄令的眼神已经从看竞争对手的敌意转变成了看世外高人的敬仰,他兴奋难抑地搓着手,用生怕惊扰到高人的低声调说:“兄台,这药方是不是一味血竭?”
庄令倒是小小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闷不做声地点了下头。和陌生人交流,他的话少得等同于没有。
“古血竭啊!!!”木二亢奋得和磕了药一样迅速从他那破破烂烂的背包里抽出个皱得像在水里泡了三天三夜的羊皮本,哗啦啦翻了个来回锁定在一页,嘴里念念有词:“古血竭,古血竭,《心上经》有记,止血外伤有神效,生肌止腐,如配凰心二两,龙经一钱,可有起死回生之效。”
他念得那两句更出乎庄令意料了,然而瞟了两眼木二手里的羊皮本,他仍是什么都没说。
倒是拿着手机在搜索罗刹村方位的江曦听见了,不可思议地看着神叨叨的木二:“起死回生?”
就她腿上那帖子狗皮膏药,她记得她家门口的中药店里两块钱一片,随贴随撕不要太常见啊。
“哎嘿,小江这你就不懂了吧!”木二用一种专业人士的目光批判着江曦,嘴里的称呼也自动转成了小江:“不提我刚说的凰心龙经是什么稀罕物,单单就一味血竭你知道古往今来有多少人只闻其名不见其物啊,又是多少人梦寐以求,求而不得的宝物。当年明太祖朱元璋攻占应天府心室正中一箭,就亏得他身边刘伯温寻得一味血竭,助以丹方之术,方能保得性命,建起大明王朝。罢了,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
他说得头头是道,低头百度完的江曦面色如常,轻描淡写打断他:“哦,国产300一斤,进口1600的起死回生之药。嗯,是挺稀罕的。”
“……”木二没给她这句噎死,一蹦三长高,恨不得戳着她脑门:“300块一斤?就是300两黄金你也买不到一两啊!你知道它是什么吗,啊?!它是麒……”
止了疼的江曦气焰也水涨船高,音调瞬间拔高八度:“吼什么吼啊!不就味贵点的中药吗!扯什么淡啊!!!”
木二气得脸都变形了,撸起袖子准备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科普一下基本常识。
孰料一直在旁漠视他们的庄令忽然开口:“
“嗯,是挺扯淡的。”
“……”
“……”
江曦和木二两人和看鬼一样看着一本正经说出这句话的庄令,被注视的当事人毫无自觉,他抬起头看看天色:“该进山了。”便自顾一人拾阶而上,当他走到个岔路口,自然而然向左拐时,回过神的江曦哎地一声叫出来:“右边啦!!!”
庄令的背影顿了顿,脚步往左转去,却没有再动,显然自觉地在等江曦这个“导盲犬”来给他领路。
江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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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得知江怀下落不明起,又过了一天了,这个时间点如果再找不到人已经可以立为刑事案件了。江曦坐车来本宁县的途中也没闲着,一直用手机通过在公安的朋友旁敲侧击着江怀的消息。很遗憾的是,直到刚刚,江怀那边仍然是一无所获。而刑大那边的意思,竟是一时半会不打算把这事公布于众。
这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江怀这次去执行的案件非同小可,二是江怀失踪的过程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
当然,这两种原因也可能同时存在。
马汉说过,江怀这次是去寻找陈和案件的相关线索。这个案子江曦倒是知道几分的,别说陈和本人,就是他手下那帮子倒进倒出的马仔手里就可能有好几条人命,但用马汉的口吻说就是这个陈和运气好得简直邪门。有好几次,刑大那边差一步就逮着他的尾巴了,结果莫名其妙地他就突然多了些什么不在场证明又或者是找到的证人罪证人间蒸发,又或者是罪犯另有他人。
听完她表哥的埋怨后,江曦脑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人开了挂吧!还是说他本人就是个挂???
江曦对陈和这个案子没多大兴趣,她只是担心她唯一一个和她亲近的堂兄,江怀。
本宁县地处华东一带,这个区域地形多以平缓的丘陵为主,可他们现在走进的这座山却巍峨陡峭,且一座山头连着一座山头,宛如一个个幽寂的巨大头颅,森冷地盯着他们这几个入侵者。
入侵者,对,就是这种感觉。打他们踏入那条还没一米宽的小路时,江曦心底莫名地就忐忑起来,越往山上走林子越密集,头顶的光线也越暗淡,荒山野岭里不见半个人影,也没有半个人声。如果不是木二和阿宁两个一路走一路啰里啰嗦,江曦真觉得他们是走在坟地里一样。
也确实就像走在坟地里一样,这山里似乎就只有他们几个活人,还有一只不活不死的猫。
李堂家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为什么要来罗刹山呢?
在此之前,江曦已经问过庄令了。虽然得到的回答很简短,但是也勉强说服了她。
庄令只说了句:“根结在山上。”
意思就是,只有上山才能解决李家的尸母,还有救江怀?对了,还有她脚上的伤口,庄令说,伤药只是暂时克制了鬼藤不往她肉里钻,只有真正解决掉饲养鬼藤的人她的伤才能好。
一听这话江曦就泄气,愤懑不已地说:“李堂家的人有病是不?!先拽着活人给她鬼孙子当妈,还在墙上养这么危险的东西!这伤天害理的事,老天没落下道雷劈死他们啊!‘
庄令高深莫测道:“时候未到。”
木二新鲜地跟在他们后面东张西望,理所当然地插嘴说:“养鬼藤还能做啥,和养狗一个道理,护院子呗!”
“你又跟来干什么?”江曦没好气地问,心下腹诽,护院子?那玩意凶残的别说院子了,护国库都绰绰有余吧!
木二炙热的眼神追随着庄令的背影:“当然是追随高手兄的脚步了!”
高手兄??江曦匪夷所思地看向沉默寡言的庄令,木二神气地摆了她一眼:“能把血竭当三九感冒灵用的人,不是高手是什么?”他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江曦的肩:“小江啊,我们这一行的水可深着呢。你运起不错,遇到个好师傅,但是呢!”他突然提高声音:“入门在师傅,修行看个人!!!你这么小白下去可不行啊!”
好师傅说得应该是庄令吧,江曦嘴角抽搐,如果他是她师傅,那他们两个人现在目前的状态是……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