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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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染在半夜的时候醒了过来，默默感受了一下身体状况，放了心。
很好，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她呢？
他睁开眼睛，扫视一圈，然后吓了一跳。
趴在他床边的银发少女哭肿了那双异色的眼睛，一边看他还一边抹泪，知道的了解她是在守病人，不知道的铁定会以为床上的他已经撒手人寰了！
见他醒来了，夜羽乱眼泪汪汪地伸出手指了指自己：“你……记得我是谁吗？”
“乱……别闹……”蓝染抽了抽嘴角，语气却是淡淡地宠溺。
“那……这是几？”纤细的手递到他眼前，五根手指叉得很开。
蓝染无语地看着一脸担忧的银发少女，熟捻地握住了她的手：“……我还没到五以内都不认得的程度。”
乱这才舒了口气，泪水却再也止不住，一滴一滴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阿介，我要被你吓死了，市丸银说你可能失忆，可能变白痴，可能怀孕……呜呜呜，我还以为……”
“……”
她的话说得毫无逻辑，蓝染听了，却是叹了口气。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只为他而流的眼泪……
“好了，别哭了……”蓝染抬手想摸摸她的头，乱听到他的动静，急忙抬手，将人按了下去，看着他扁了扁嘴，“阿介你才是，不要乱动了，不然会扯到伤口的，对了，伤口那么深，会不会很疼？你一直没吃东西，会不会饿，要不要吃东西？”
她一连串地问了一大堆，蓝染看着她担忧地模样，不禁好笑又无奈。
“不疼也不饿，就是有点渴了。”他抬手抹掉她的一串泪珠，顺便掐了掐她的脸，“怎么把眼睛都哭红了，我会心疼的，别哭了，乖。”
他的语气太温柔，乱听了他的话，便手忙脚乱地擦了眼泪，端了桌边的茶盏想喂蓝染喝水，但是心一乱，手更乱，一碗杯水来来回回倒了三次，就抖了三次，蓝染水没喝到，反而便宜了他身上的薄被，吸足了水分，估计离生根发芽已然不远。
“我自己来吧。”蓝染微微蹙了眉，想要接过乱手中的茶盏。
结果他无法预料，只见端着杯子的乱楞楞地站在床边，咬着樱唇，眼泪却唰唰滴下来，滴答两声，落在杯里的温水中。
蓝染也楞了，乱从来不是爱哭的小姑娘，他捡到她十几年，她落泪的次数屈指可数，如今他只是想接过杯子，怎么就又惹她哭了？
蓝染虽然心思缜密，但对一个女人上心还是第一次，故而没有发觉，不知何时开始，他对她的宠溺心疼居然变成了习惯，哪怕只是看她落泪，也让他无所适从。
叹了口气，蓝染向乱伸出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乱条件反射地靠近他，一边哭，一边任由他拉着坐在床边，然后，蓝染犹豫了一下，终还是将手放在她的头上，微笑着安慰她：“放心吧，我没事，很快就会好的。”
“才不是没事……卯之花队长都说伤口很深……”乱坐在了床边，把头搭在他的肩侧，小声啜泣，“阿介，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没用……我明明……明明说了要助你为王，为你扫平一切障碍的，可是现在居然只能成为你的累赘。我明明……想要帮你……可是居然连水都端不好……我……”
此时的乱眼圈泛红，眼里还噙着泪，再想到她竟然守了他半夜，蓝染不禁心暖又心虚，只得轻咳了两声。
“没事，我也端不好水。”蓝染从乱手中抢了杯子，不知是不是牵动了伤处，居然半真半假地洒出了些许，“来帮我吧！”
“……骗人。”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乱还是小心地捧起了杯底，就着蓝染的手送到了他嘴边，看他将水喝干。
“挺好。”蓝染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味这杯水的味道，然后轻轻浅浅地微笑，缓缓睁开眼睛，望向乱。
那目光……温柔得一如既往……
哪怕是她耗光了他的灵力，哪怕是她害得他流血受伤……他却都不怪她一般……
真是个狡猾的男人呢……他明明知道越是这样，她就越是会觉得是自己的过错……
“阿介……我……”乱垂下头，哽咽着咬着唇。
她终是在他的注视下说出了那句话。
“我不想当死神了。”
她看着他那双深邃的深褐色眸子：“这半年来，阿介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我很满足，但是我拖累阿介的也太多了。让我去流魂街吧，这样阿介就不用那么频繁地给我传送灵压了……而且……我不在的话，阿介也才能专心研究吧……”
蓝染没有答话，紧抿的唇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什么的缘故，没有一丝血色。
“阿介不用觉得对不起我……”她努力地笑给他看，“我在流魂街上也更自在一些，如果我只能活十九年，我也想快快乐乐地活，可以吗？”
她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他还有拒绝的理由吗？
蓝染只能答应她的请求。
按理说护庭十三番队是不存在退队制度的，但乱的情况太特殊，再加上蓝染出面，凭借着一直不错的口碑，总算是把这件事落实了下来。
结束十年死神生涯的那天，乱抱着为数不多的行李，亦步亦趋地跟在送她出静灵庭的死神身后。
她没有让蓝染来送她，因为她怕一旦见到他，她又会舍不得了。
她来到这个陌生的尸魂界十六年，除去在真央的六年，她从未和他分开过这么久这么远……整整十六年，她对他的依赖越来越深，甚至于她存在的意义也便是他，如今却要分开，说是不伤心不难过，是不可能的。
她最后看了一眼静灵庭的天空，那片有他在的天空……依旧那么蓝那么透……
但从今天起，她就不再属于这里了。
来送她的队员止步在静灵庭的门前，她眼睁睁地看着那道大门缓缓落下，将门的两边隔成了两个世界。
乱在门的这边笑，一直笑到温灿甜美，笑到水目盈盈。
最终，她笑着离去。
她只有十九年半的日子了。对现世的人来说都显得短，对成为死神的人来说，更加不过是弹指一瞬。
所以她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感伤，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猜忌，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来自怜自艾……
她只能做他希望她做的事情，顺从他为她铺设的轨迹……
毕竟，她一去不回，换他一声叹息，总好过她死赖在他身边，却被他渐冷嫌弃。
乱摇了摇头，向流魂街的方向走去。
其实，不过是十六年的唯命是从，其实，不过是十六年的仓促恩爱……
这般瞬息繁华，纵然刻骨铭心，但终不是心中所求的那般细水长流。
她说她所求不过是和他永远在一起，如此简单，但对于如今的她来说，却也太过奢侈……
“这样，她便是走了？”傍晚时分，正在批示文件的蓝染挑了挑眉，看向他派出去跟着她的市丸银。
银发少年依旧是笑，帅气的眉眼因为那狐狸一般弯成的弧度，而平添了几分慧黠。
“蓝染队长舍不得乱桑！”
他如是说道，语气没有一丝疑问的升调。
蓝染不以为意地笑，复又端起了桌上的茶，不知怎么的想起她那糟糕的泡茶手法，唇角勾起的笑容却再也无法如往日那般，完美得没有一丝瑕疵。
不错，他是舍不得她，银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但也正因为此，他不得不对她用了心计，逼她离开。
她若在，他便无法一心一意地进行魂魄的实验，也无法在她面前，用最残忍的手段去完善崩玉。
而把她安置在流魂街，是最好的办法。
这件事，蓝染策划了很久，最终他选择了最傻的一种方式。
用自己受伤来演苦肉计，伤口是货真价实的伤口，疼痛也是真真切切的疼痛，但为了不让她怀疑，他能用的，只有这一招。
蓝染的目光，渐深，渐浓。
于是他云淡风轻地问：“那又如何？”
舍得又如何，舍不得又如何？
即便是对于自己并不信任的市丸银，蓝染也并不掩饰自己对乱的感情。
敢说别人不敢说的话，敢做别人不敢做的事。不动心则已，一旦动心，便明目张胆，巧取豪夺，毫不顾忌。
蓝染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银，你知道乱去了哪里吗？”他搁了笔，笑问。
“哈？难道不是蓝染队长曾经的住所吗？”市丸银猜不透蓝染缘何这么问，依旧保持着一开始的笑容。
“不是哦，乱去找一个叫做松本乱菊的女孩子了。半年前的时候，她那次私自离开静灵庭，似乎遇到了一个和她相当投缘的孩子呢！”
市丸银闻言，脸上万年不变的笑容骤然僵住，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言笑晏晏的男人。
倒是蓝染细眸微眯，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被卯之花诊断活不过二十年的第二百零四天，乱正式离开静灵庭，在西流魂街七十八区寻到了那个叫做松本乱菊的女孩子，履行了半年前的诺言，成为了她的家人。
邂逅不过是巧合，再遇却不只是缘分。
乱只想做自己能做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离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