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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论道大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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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照听雨迎来了一位久违的客人。
白衣胜雪的道者,看似疏冷淡漠,却是文雅内敛,重情重义,道心纯粹。
“难得你会主动来吾这里,”明眸含笑,泠溪笑着化出崭新的茶具,素白如玉的手轻轻抬起,清澈的茶水从壶口蜿蜒而出,落入白瓷杯中,氤氲出一片朦胧雾气,“莫非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多年不见,来见见好友,莫非好友不欢迎吾?”
“岂敢,堂堂独照松月冷别赋亲自登门拜访,云照听雨可是蓬荜生辉,泠溪岂敢言嫌弃呢。”笑意更深,泠溪抬手,“尝尝这云雾灵茶如何?”
白皙的手指端起茶杯,白瓷的茶杯衬得手指越发白皙修长,薄唇微抿,浅酌一口,茶香满怀,疏冷的眉间露出一丝悦色:“不愧是云雾灵茶,茶好,泡茶的手艺,更好。”
“那吾便厚颜收下这夸奖了。”泠溪轻笑,“什么时候冷别赋也学会哄人说好话了?”
“肺腑之言。”
“好吧,你这番正经模样,便是真的是在哄人,也像是肺腑之言,那吾便姑且相信你好了。”
“你方才有客人在?”他来的时候,便见先前那副茶具犹带茶香。
泠溪点头:“是吾在道真的两位好友。”
“道真?”冷别赋心里一动,“莫非是道真双秀,名剑无名倦收天与银骠当家原无乡?”
泠溪有一丝意外:“你竟知道他们?”
“前任道真双秀退位让贤,新任双秀继位之事在道玄引起的波澜还是不小的。何况好友身在道真,有些事情,吾自然会知道。”
“倦收天与原无乡确实是不愧双秀之名,”泠溪眉眼弯弯,“他们于剑之一道颇有造诣,生性率直,道心无瑕,你若是见到他们,必能与他们成为好友。”
“能得你这般盛赞,想必道真双秀名不虚传,可惜此次错过,倒是无缘一见。”
“无妨,下次吾引见你们认识,吾相信,你们会相处得很融洽。”
“那就有劳好友了。”
“话说回来,你来寻吾,是有何事?可别说是想吾了,能让你这个万年宅的人主动来寻吾,吾可不会相信是你想念好友了这么简单。”
“不过是三境论道大会将至,吾想邀你一同参加。”
“三境论道大会?”泠溪恍然大悟。
“道门之中藏龙卧虎,人才济济,你没有兴趣一见吗?”
“吾倒是对道境玄宗很感兴趣。”言下之意,便是答应了。
“事不宜迟,那吾们便出发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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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境论道大会乃是道门难得一见的盛会,道门各派齐聚一堂,可谓是人才济济,英才辈出。
对此泠溪早有耳闻,只是因缘际会之下,竟是不曾参加。
此番应冷别赋之邀参加,却有耳目一新之感。
“果然是天下之大,卧虎藏龙之辈不在少数。”壮哉吾大道门!
儒道佛三教在四境势力如日中天绝非空穴来风,光是道门一脉台面上便可见这许多高手,何况隐藏于暗处未曾出世的?
何况三教传承至今日已不知多少岁月,底蕴又怎会微薄?
君不见如今武林中活跃的高手,纵然不是出身三教正宗,也定是与三教有瓜葛,可谓是桃李满天下。
三教势力可见一斑。
若有朝一日三教内乱,怕是要天下大乱了。
一旁的冷别赋点点头:“确实,每次参加大会,皆有不同感觉,当真是受益匪浅。”
“吾听说你跟道境玄宗的六弦之首是好友?”
“弦首确实不凡。”
“哦?那何时也替吾引见一番?道境玄宗,六弦之首,大名鼎鼎,吾可是向往已久。”
冷别赋失笑:“此番大会玄宗乃是主持者,弦首身为下任继承人,如今当是分身乏术,待大会结束,吾再替你引见。”
“那就说定了。”
说话的时候,人群中,一道红色身影擦肩而过。
心生奇异之感,泠溪心中一动,蓦然回首,正巧对上那人回眸一瞬,四目相对,见那双沉稳红眸之中闪过震惊、疑惑之色,微微拧眉。
那人,分明没有见过,可为何会有熟悉之感?
“泠溪?”一旁传来冷别赋微带疑惑的声音。
“没事,”泠溪摇摇头。
“吾带你去见见其他几位需要注意的道友。”
“嗯。”
随着冷别赋远去的人不知道,那红发红衣的人犹自站在原地,一双红眸写满惊疑不定,握紧了手中的折扇,倏尔转身离去,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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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泠溪忍不住回头道:“阁下究竟有何贵干?”丫的你都跟了一路了!一开始还知道稍微躲一躲,被发现之后就干脆破罐子破摔了吗!
长得人模人样的,结果是个变态跟踪狂吗?!
“姑娘,好巧,吾们又见面了。”
巧个毛线啊,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到底是谁啊!现在来装巧遇不觉得太晚了吗?!
泠溪抽了抽嘴角,很想发火,对上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却不知道为何油然而生一股无奈,却是什么火都发不出来:“吾警告你,莫要再跟着吾,否则,莫怪吾手下不留情!”
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红衣人轻声叹了口气,一双红眸划过丝丝怀念,以及犹豫。
她如今过得很好,他当真要那么做吗?
一道低沉的笑声响起:“朱武,你犹豫了吗?”
神色一凛,红衣人闻声回头:“伏婴师,你怎会来此?”
“好不容易寻得公主下落,伏婴怎能不来呢?”
“此时正是玄宗举办论道大会,道门之中高手云集,你不会化体之术,也敢亲身来此,倒是吾小看了你的胆量。”
“哈……”一声低笑,一身蓝衣白氅,面具掩面的男子语气低魅,“事关公主安危,伏婴自然是义不容辞。”
红衣人握紧了手中折扇:“遥华之事吾自然会处理,伏婴师,你还是尽早赶回异度魔界把,万一被发现了,可就麻烦了。”
低沉的语调微微扬起:“这是王的命令吗?”
“你……”红衣人眼神一凛,“若吾说不是,你便不听了吗?”
“伏婴不敢,那伏婴,便祝王一切顺利了。”
笑声甫落,魔魅的身影瞬间消失无踪。
只余下红衣人望着空无一人的地方,面露凝重之色。
伏婴师既然已经来了,想必不会那么轻易地回去,此事……怕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异度魔界……
哈,生于异度魔界,即使曾经脱离,他们终究……还是要回到那个地方啊……
他是如此,遥华……也不会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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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毫不知道这边的暗潮汹涌,另一边,没事到处乱晃的泠溪没有遇到六弦之首,倒是碰到了另一位玄宗的道者。
那道者眉目颇为俊美,修行之人不乏容貌出众之辈,光轮容貌,那道者已算得上是个中翘楚,只是眉宇之间凛然沉稳,不苟言笑,硬是将过分的俊美压下,使人第一眼见到,注意到的并非他的容貌,而是那严肃正经的气质。
修道之人个性沉稳严肃并没有问题,但是……
几句寒暄,看着道者远去的挺拔背影,泠溪微微蹙眉,若有所思。
“泠溪?”出门访友归来的冷别赋有些奇怪地看着托着下巴发呆的好友,“怎么了吗?”
“没事,”泠溪回神,“只是方才遇到了一位玄宗的道者。”
“哦?”冷别赋随口问道,“是何人?”
“是四奇之首金鎏影。”
“是他?”冷别赋微微蹙眉,“吾听说金鎏影此次亦是主要负责人,你能遇到他,倒真是有缘。”
“你的神色不太对,”泠溪挑眉,“莫非是对这位四奇之首有什么看法?”
“金鎏影其人……”冷别赋凝眸而思,犹豫了一下才道,“吾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总觉得,他似乎……”
“是不是过于严谨,给人一种压抑之感?”
“……嗯,这么说,倒也不错。”
“这位金道长啊……”泠溪摇头,“修道之人确实不乏沉稳严谨之辈,但严肃正经到他这个地步的,的确少见。而且,金鎏影虽是表现得沉稳认真,但吾观之却并不似出于本性,而更像是强迫压抑之后的结果,你知道,一个人长期压抑自己的本性,并非是一件好事,”人活在这个世上,偶尔抑制一下自己的个性是正常的,但绝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在长期压抑自己的本性之后还没有问题,本性之所以是本性,便是因为那是一个人最原本的模样,是无法被压抑或者改变的。过分的压抑,只会产生心魔。“尤其是当那个人傲气内敛,又不擅表达的时候,很容易会行事偏激,走上极端。”
“的确……”冷别赋微微颔首,“这件事,吾会寻机会与苍一提。”这次见到金鎏影,他身上的压抑感更重了,显然他的难题并没有得到解决,长此以往下去,必会产生心魔,后果不堪设想,按理说,苍应该是看得出来的,只是……
以苍的个性,只怕是秉着相信同修的心顺其自然,而没有在意吧。
何况,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金鎏影的心结只怕就是苍,让苍去关心,反而会弄巧成拙。
“倒也不必太在意,金道长本性不坏,只怕过于压抑自己,难免易行极端,只消有人开解,破其心结,当是无碍。”
“嗯。”冷别赋不无赞叹道,“多年不见,好友观人之道更上一层楼,冷别赋不如也。”
“好友的夸奖,吾便不客气地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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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已经说过了吧,不要再一直跟着吾了!”原本以为那人已经放弃,却不想再次独处又感觉到有人跟踪的气息,泠溪瞬间无力,“如果你再跟着吾,吾就……嗯,你是何人?!”
话说到一半,敏锐地发现跟着自己的人并非是之前那一位,泠溪神色一凛,注视着现出身形的男子,不,该说是魔类,虽然经过掩饰,但她已然能够感觉得到,那人身上隐隐约约的阴冷魔气:“魔类?”与道境有所关联,莫非是……“异度魔界的魔?”
“姑娘果真是冰雪聪明,慧眼如珠。”
“敢在论道大会期间踏足道境玄宗地界,吾已经许久不曾见过你这般大胆的魔类了。”泠溪淡淡道,“你莫非是活腻了,特地来寻死的?”
“非也,吾是特地来寻人的。”
“三境论道大会,道门高手云集,又何来你要寻之人?莫非你要说道门之人与你魔界有所牵连?”
“确实如此。”
“哈……”泠溪冷笑,“你来寻人没事跟着吾做什么?”
“自然是因为姑娘便是伏婴要寻之人啊……”
“笑话!”泠溪冷下脸,“吾可不记得自己何时与魔类有过牵扯!”
那人叹了口气,似乎很是无奈:“不知道姑娘可愿听伏婴讲一个故事?”
泠溪挑眉:“说。”她倒要看看这人能编出什么故事来!
“详情听说……”
泠溪陷入了沉默。
虽然没有任何记忆,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人没有骗她。
而且,虽然这个家伙给人的感觉不怎么好,但是,不得不承认,他对她,并无恶意。
“若是姑娘不相信伏婴,可以随伏婴前往异度魔界,到时候,一切是非黑白,都会明了。”
泠溪沉默了一会儿,道:“吾跟你去。”
无论这人说的是真是假,事关异度魔界,她都要走一趟。
“那便请姑娘随……”面具之下从容淡然的神色一变,伏婴闪身避开破空而来的剑气,看着那一缕因为闪避不及而落地的长发,眼中带了一丝怒气,“姑娘这是何意?”
“虽然吾相信你说的话,不过……”泠溪从他身边走过,悠悠道,“不知道为什么,吾总有一种想要揍你的感觉,而吾又不喜欢压制自己,所以,得罪了。”
这一刻的素泠溪,让伏婴师联想到了当年那位骄傲肆意的鬼族公主。
明明都已经失忆了,为什么还记得最喜欢用剑气削他脸的破习惯啊!!
联想到另一位常年在外趴趴走的姓银鍠的人,伏婴师拉长了一张脸,银鍠家的人果然是任性得让人讨厌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