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比特+HP]明暗》奶圆圆

6、忆风云纵横

　　在宾客众多的巫师宴会上，高大而又挺拔的站姿属实罕见。哪怕他只穿了一身装饰简单的纯黑礼袍，站在人群中，看不清长相，也能被旁人一眼辨别出他的与众不同。
　　于到场的女士而言，这样的男士着实吸引。

　　事实上，刚才人群的片刻安静正是因为这人的出现。

　　当站得更近，他的相貌轻易便能取代身上其他的因素，抓住所有人的眼球。
　　哪怕他神色平静，并无表情。

　　卢修斯是第一次听到其他人，用他最熟悉的语言和强调，念出这个他早已无比熟悉的名字。
　　那些音节连在一起，仿佛化作有形的泉水，流淌进他的心底。

　　金发灰眸。
　　对上视线的那一刻，只一瞬，他就能确定，站在他身前的，就是那个让他在无数日夜魂牵梦萦的灵魂。
　　过于理想的现实甚至能冲昏头脑，破碎理智。

　　直到他看见，那人眼底乍现的喜悦还混杂有一丝惊愕。

　　他们对彼此的熟悉早已超越言语或外表。
　　但卢修斯重新意识到一个事实。
　　卢修斯·马尔福与瑟兰督伊·辛达是陌生人。
　　必须是，也只能是。

　　他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但注视对方的欲望实在难以抑制。
　　索性，此情此景，他无需压抑。

　　斯内普听到一声兴致不高的“幸会”。
　　马尔福对着被引荐来的陌生人点头示意，言简意赅。
　　好在，他的注意力还是在瑟兰督伊身上的。
　　说明多少有些了解的兴趣。

　　到此，斯内普觉得，今晚的目标已经达成。

　　能让瑟兰督伊合理的出现在卢修斯眼前，而不至于像之前那样未通姓名就直接拒绝，后面的事情就能容易许多。
　　至于特意这样介绍的真实原因，也不适合在这个场合里袒露。

　　新面孔，再加上一个马尔福。
　　这两个元素凑在一起，足以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拢过来。
　　太敏感了。

　　不过，克拉布夫人并未能配合斯内普的预期。

　　出神失态之后，她完全没有难堪的意思。
　　又或者，她前面之所以会主动走到卢修斯和斯内普身边，为的就是这个时刻。
　　“辛达先生比传言中的，还要优秀。很荣幸认识你。”

　　闻言，瑟兰督伊的视线终于从卢修斯的身上转开，望向克拉布夫人，回应得像一名纯血巫师，“感谢你的邀请，不胜荣幸。”

　　他没有笑，但不妨碍克拉布夫人笑得更加灿烂。
　　“据闻你从瑞典而来，但听起来，你更像在这里也生活多年。不知道当年是什么样的契机，能让你和斯内普结识？想来会是很有意思的故事。”

　　卢修斯是顺着对话的节奏，挪开自己的视线，然后察觉到克拉布夫人不同寻常的刨根问底。
　　哪怕她的表现就像其他与魅力绅士搭话而开心的女士一样。

　　克拉布无疑是宴会的主人。
　　但他们本不必对宴会上发生的一切都事无巨细的过问。
　　宴会也不过的人和信息汇聚流通的媒介而已。

　　斯内普一开始便已说明自己的目的与主人家无关。
　　如果换作以往，深谙那些潜规则的名媛夫人会在和新人礼貌问候之后借机离开。恰到好处的离场，为真正要发生对话的人留出空间。这才是送出额外请柬帮人的正确步骤，以免不必要的尴尬影响了自己这份人情给出去的效果。

　　克拉布夫人不会不懂这些道理。她明显是另有目的。

　　如果是卢修斯曾经历过的未来，是有一段时间，不管斯内普出现在哪个交际场合里，备受黑魔王信任的标签都让他获得热烈欢迎。
　　但在黑魔王回归之前，这个情境发生的条件还不具备。
　　斯内普躲在霍格沃茨教书期间，宴会上想要和他主动交流的，多是在读学生的父辈，聊的也都是和学生的学业有关。
　　在校的小克拉布平时也都跟在德拉科身边，算是卢克与斯内普良好私交关系的间接受益人。所以，老克拉布一般不会主动找斯内普问。

　　当然，现在情况确实发生了变化。
　　卢克有提到，老克拉布最近的态度变化不小，几次因为无关痛痒的小事与他发生争执。
　　这个情况暂时还没影响到德拉科和小克拉布的关系。
　　若是考虑到这部分的因素，克拉布夫人也许更不应该主动吸引斯内普的注意才对。

　　而且，她现在想要问的，已经是关于斯内普的个人生活了。

　　卢修斯很清楚，斯内普一向抗拒这样的交流，而且方式很直白。

　　果不其然，斯内普的表情明显不太愉快。

　　但她问的是瑟兰督伊。

　　看在那份邀请函的份上，新客人确实欠主人家一份人情。
　　只是前者怎么回应这个东西，往往因人而异。

　　如果是瑟兰督伊的话……

　　有那么一个瞬间，卢修斯对瑟兰督伊不耐烦的担忧压过了前面脑子里浮现的其他所有疑惑。

　　密林王者从来没有回应一个普通人类的必要。但这并不是说，他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确实机缘巧合。”瑟兰督伊看起来并未介意克拉布夫人的“越界”，口吻既不热络，也不抗拒，显得十分坦荡，“偶然发现我们关注类似的事物，有话可说。我生在那里，近些年偶遇变动。未来也多在这边，自然要来寻他。”

　　他的回答像是说了很多。
　　因为生活发生变动，以后要在英国长住。以前的人际关系不在这边，现在自然需要新的网络。和斯内普是有同好的旧识，当然会找他帮忙。刚好斯内普和马尔福是好友，而马尔福在英国的影响力与地位不言而喻。新人想要融入，借着斯内普的引荐想认识卢修斯，一举多得，顺理成章。

　　但所有这些，也都可以说是听者自己的猜测。
　　瑟兰督伊的话语之中，含糊得甚至没有出现一个具体的地点或事物。

　　卢修斯的意外溢于言表。
　　克拉布夫人也难免笑容僵硬，察觉到瑟兰督伊并不好惹。

　　意识到自己继续试探也很难有更多收获，克拉布夫人终于没有继续纠缠。在气氛彻底陷入尴尬之前便托辞离开。

　　女主人的离开让斯内普的不虞明显缓解。

　　卢修斯恍然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么鲜活又年轻的西弗勒斯了。
　　之前的紧张一扫而空，不禁笑了一声。

　　斯内普不知内情，但卢修斯的反应并未超出卢克可能会有的行为框架，他也只当是好友一如既往的促狭。
　　这说明卢修斯的伪装确实无懈可击。

　　只是，瑟兰督伊望了他一眼。
　　隐含的深意，只有卢修斯能理解。

　　这是瑟兰督伊没有见过的卢修斯，哪怕他对卢修斯和斯内普画像的互动也不陌生。
　　但这是不一样的。
　　他流露出的是难被他人察觉的喜悦。

　　心跳，漏了一拍。

　　卢修斯藏起自己的不自然，如同卢克会有的反应那样，语气轻松的问起斯内普：“你们有共同的关注？是什么？我不知道你还有魔药之外的关注？是你希望我们认识的理由？”

　　斯内普没有马上回答。

　　这让卢修斯重新想起自己之前发现的微妙。
　　若不是因为中土世界的经历，瑟兰督伊为什么会与斯内普有“旧识”？

　　还有。
　　这里。
　　这个世界。
　　为什么会有瑟兰督伊？

　　“在霍格沃茨任教之前。”斯内普答道，“因为材料结识。”

　　“材料？魔药材料？”卢修斯顺着话问，“所以，你是要给我介绍一位新的商业伙伴？”

　　“不是。”斯内普先是否认，又沉默了一会儿，像是斟酌，“他……”

　　“在下有意在霍格沃茨觅得一个职位，作为未来在此生活的主要身份。”前面一直如角色规范般扮演被介绍者的瑟兰督伊忽然主动开口，声音略低，语速比前面要快上一分，“此前曾与校长达成一定共识，认为学生们应当也有兴趣增加一些有关古精灵语的知识。但聘用的提议在校董会审议的环节被否决了。”

　　“辛达？”斯内普一时没掩饰住自己的意外，提示的语气显露出一丝惊疑。

　　卢修斯也很意外。尽管面上显露出来的合理意外与实际情况的理由不相同。

　　瑟兰督伊的话若是说给卢克听，那就显得太过冒昧且直白。
　　而且，马尔福无论作为校董还是未公开的食死徒，都必然会拒绝邓布利多一切提案，只要不是不能拒绝的。
　　这一次，斯内普的目的如果是要让卢克帮忙，使瑟兰督伊成功就职于霍格沃茨，他首先不能提及的，一定是邓布利多在这件事里的存在。
　　除非斯内普能准备好一个解释，证明这件事和黑魔王有关系。

　　所以，瑟兰督伊的这番话，是说给他听的。
　　那个认得瑟兰督伊的卢修斯。

　　卢修斯沉默了，是因为难抑动容。
　　自出征前一别，他们再未见过。他猜不到瑟兰督伊出现的理由，但不难想象，西渡的精灵王必定经历过很长的岁月。
　　即便是精灵，记忆也会被时光消磨。
　　瑟兰督伊能够凭借一刻的对视认出他来，卢修斯已经足够惊讶，甚至不敢放任自己设想其中的缘由。

　　但瑟兰督伊给的远不止那些。

　　这么短的时间里，甚至卢修斯还在尽力扮演着另外一个很可能是敌对的角色。
　　可瑟兰督伊还是很快选择了信任。

　　快得卢修斯心绪难平。

　　不过，斯内普误会了。
　　魔药学教授眉头紧锁：“卢修斯……”

　　“在霍格沃茨任教的话，需要长期住在校园里。辛达先生现在，”卢修斯略微斟酌了一下用词，“未有置业？”

　　斯内普因为他的言下之意愣住。

　　瑟兰督伊露出今晚第一个可被看见的笑，摇头：“瑞典的纯血巫师不至于如此潦倒。”

　　“如此。”卢修斯点头，“古精灵语早已失传，晦涩难懂。是否适合学生的问题，仍需探讨。或许，我可以择日拜访，了解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