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的那一步》Lersch

1、第 1 章

　　№·序言
　　武，如果这次我没有回来，你就不再是彭格列的雨守。
　　纲！
　　没有回头，一切回忆都被染上决绝的浓烈色彩。
　　那一役确实没有回来，正如人挺拔的背脊，不给任何开口的机会。
　　没有看到那些人的虚伪表情，没有看到狱寺担忧的神色，没有看到老爸的最后一面。山本武突然晕厥的画面使狱寺的警报器直飚超A级，虽然事后检查显示山本武会晕厥只是因为长期神经紧绷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狱寺仍旧不安的揪着医师的领口。
　　山本武一直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周，虽然身体的状况显示良好，但狱寺还是每天三次的去医师办公室“请教”。这让上了年纪的医师很是困扰，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享受齐人之福了。
　　山本武的醒来是极其突然的，当时病房里空无一人，春日的午后，阳光照耀在身上有一种恰到好处的舒适感。山本武为此眯起了那双温润如玉的眸子，没有去回想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只是坐起，掀被，下地，去了天台。
　　那里是医院的最高点，也是能够俯瞰整个彭格列的地方。
　　和纲幽会的小树林，和纲一起走过的湖畔，和纲共同训练的木屋，和纲…………脑海中那么多的画面，那么多的事件，纷纷杂杂的在这个下午将雨守的微笑打破，将这个一直坚强站立的男人压垮。
　　中国人都说情之一字最伤人。实则不假。
　　山本武双手环膝席地而坐，没有微笑的脸庞看起来失去了很多生机，男人此刻脆弱的仿佛轻轻触碰都会碎裂，并且再难复合。
　　当暖阳下山，落日余晖映照在男人身上时，那被拖长的斜影上站立了一人。

　　№·中坚
　　没有悼词，没有牧师，没有祭奠的人。彭格列十世的墓碑前一片凄凉之色。
　　雨珠淅淅沥沥，毫无章法的下着，混合着树叶的飒飒声，便算是大自然对这墓地主人的安抚。
　　亡灵自始至终都站在原地
　　却又有几人可见
　　那双褐色的暖阳
　　带着大空的包容
　　将一切污秽纳入怀中
　　不染丝毫的大空
　　接纳着不洁的时候
　　你是否想起了谁
　　你是否
　　想起了
　　那一直为你所用的雨水
　　那一直替你洗净肮脏的雨
　　…………

　　粗重的呼吸声，夹杂着些许错乱步伐。本不该出现的人扶着双膝站在墓碑前。身后是搜查队的声音。显然这人是擅自闯入的，外来者的不请自来并没有引起墓地主人的不悦，大自然也接待了他。
　　“纲，生日快乐。很抱歉，这么多年了我居然第一次踏入这里，我知道的，纲你不会怪我。可是我，我不甘心哪！明明距离那么近，明明是十几分钟的世界，可我居然过了这么久才有资格来看。”带着哽咽和平时不曾流露的脆弱，昔日的雨守跪伏在墓碑前，衣服被雨淋湿，发梢上的水珠应着重力向下，滑进人衬衫内里。偶一风吹过，男人的身子便是一颤，那健硕的身躯竟变得如此弱不禁风。
　　断断续续的话语传进风中，飘散到树林各处，却没能出去就被无形的墙壁阻隔，最终向上汇聚而后消逝，正如生命的短暂。
　　山本武的脑袋一垂一垂，终究没有再起来。
　　此时距彭格列十世沢田纲吉离世五年。

　　№·尾声
　　当得知沢田纲吉被害时，山本武根据原先安排，整顿人手前去营救，只可惜队伍中有一高层人员因事晚了那么一步，也就是迟的那么一步，断送了第十代彭格列的性命。
　　非常简单的一个过程却造就了一个无比痛苦复杂的过程。
　　后来再去回忆当初，山本武突然发现，纲可能早就知道了结果，只是当时的那些兵力在他们眼中不过如是，纲，又是怎么发现的。凭借彭格列的超直感么。知道答案无果的山本苦笑一声。
　　那天是沢田纲吉的生日，他们约好回来后一起庆祝，只是两个人的简单夜晚。山本知道，那是沢田对自己的愧疚，因为自从两人确定关系以来，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约会过。那天，是两个大男人准备尝试的初体验，纵使烛光晚餐这么俗套的花样也被沢田翻弄了出来。
　　山本打心眼里开心对方的重视。
　　钟声敲响，山本注视着眼前的墓碑，沢田已经去世十年了，今天是他的生日，他准备将自己送上。相信到了下面，纲会原谅自己的不守信，因为，胃癌晚期是很痛苦的一件事，纲想必也是不希望自己痛苦的。
　　眸中满满洋溢着的是幸福的光彩。
　　当初准备的生日礼物，他还清晰的记着，是自己。
　　而今天赠送的生日礼物，他想，大概是恋人之间最经典却也最合格的。
　　是一生的陪伴。
　　纲
　　Ti amo

　　№·后续
　　2113年的空气依旧清新，这得益于国家的法规。
　　山本武这般想着，翻个身又沉沉睡去。
　　最后是被惊醒的，因为梦里他所搭乘的客船倾覆于海面。
　　山本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男生，怯怯懦懦的胆小样，却自有一番纯净。
　　这虽然在如今的社会极为常见，却让山本有种被洗涤的感觉。
　　甩甩头把那丝异样丢掉。
　　“纲，你怎么来了？不是有事情么？”
　　话从口出，不知怎的竟让山本有种自己在闹别扭的诡异感。果然是因为晕船的后遗症么
　　“阿武，妈妈说让你晚上回家吃饭。”正处于变声期的嗓音依旧有些糯糯。
　　“所以你就跑来找我了？你的小女友怎么办？”山本武收起那点点的失落，转而调侃着面前的人。
　　“京子是因为她哥哥今天有事出门才拜托我帮忙的，不是什么小女友。”虽说着反驳的话，那双澄澈的眸子里却透着与事实相反的忧桑，耳后则泛着红晕。
　　其实是万分期待的吧。山本坐起身子和人搭肩回家。
　　还是迟了一步，你就被人抢走了。
　　如果先遇上的是我，你是不是就会爱上我。
　　山本再次在心里做着假想，苦涩的果实。
　　但也胜过没有。

　　所以说爱情就是在自欺欺人与假想中度过的吧

　　今年的生日礼物送什么好呢，真是伤脑筋哪。
　　回家的路上，沢田纲吉苦恼的想着。
　　阿武会喜欢什么呢？啊啊啊，好烦恼哪！
　　心里无比抓狂，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不得不说，已过而立的沢田纲吉有些成熟了。
　　自从和阿武确立恋人关系，两个人之间好像就没有间断过送礼，所以说，今年要送什么呢
　　开门，玄关处搁置着两双皮鞋，哎，是有客人么。粗神经的沢田纲吉没有细想，冲里面喊了声我回来了，就把风衣挂好，换上拖鞋走向客厅，路上零零散散的丢弃着衣物，有些是阿武的，有些是陌生的。沢田纲吉皱起了眉头。把手上的东西放下，走近卧室，果然，断断续续的呻吟以及欢爱时才有的动静。
　　像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远，沢田纲吉僵硬着肢体走到玄关，想了想，又把客厅几上的物品拎在手里，出门。
　　盒子在手上摇摇晃晃，里面的蛋糕应该已经一团糟了吧。沢田大脑放空，当对着迎面而来的客车时，手里的盒子啪嗒落地。

　　没有什么知觉，只是粗神经的大脑好像只看得到红色，就像血一样的殷红。
　　消毒剂的味道，双氧水的味道，以及，欢爱后的味道。三者交杂在一起，让人晕眩，不想去面对。
　　“病者已经脱离了危险，至于为什么没有苏醒，大概和他不愿醒来有关。这点，我们医院也无能为力，非常抱歉。”然后是什么，他忘了。
　　他沉浸在那片梦幻的国度里，就如同吸食鸦片。
　　最后还是醒了的，因为有个人一直希望他醒过来。
　　为伊消得人憔悴，阿武的面颊消瘦不复原先的康健，是没有好好休息么
　　衣带渐宽终不悔，阿武的身子孱弱好似得了一场重病，是怎么了呢
　　不过，以后有他在，阿武就不用这么辛苦了，他会把阿武照顾的健健康康
　　这么想着，沢田唇角扯出一抹温馨的笑容。
　　只是，阿武是谁呢？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