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与魔法的月亮书》枕草子

3、水晶之章—其之二

　　当看到大家口中的爱尔，已经是准备就餐的时间了。
　　大得出奇的餐桌，被称为就餐室的巨大房间顶上，悬吊着豪华的水晶灯。这种平常只能在电影里看到的画面，也因为一下子经历了太多离奇事情，而让稚南有些惊讶不起来了。
　　稚南被安排坐在长型餐桌的顶头，左右分别是水晶和夏兰璐，还有一个浑身黑色的美艳男人。
　　说他浑身黑色，也不全是那样，因为皮肤倒是白得出奇。但除了皮肤和眼睛，身上就没有了其他色彩。
　　纯黑的短发微微卷曲，覆盖在光滑的脸颊两边，纤细身体全数裹在黑色的华丽毛皮中。伸手拿餐具时，又发现他留了长长的指甲，像被涂过指甲油那么完全不透明的黑。
　　只是那一双眼睛，却是分外的明亮和干净。橙黄的麦芽糖色彩，看起来倒增添了几分暧昧与锐利。
　　“殿下——”当黑色男人拖着长长尾音叫稚南的时候，男孩才发现了自己刚才的失礼。
　　男人皱起细细的眉毛，转头看向夏兰璐：“根本不行嘛——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
　　夏兰璐沉了沉脸色：“爱尔，不许对殿下无礼。”
　　爱尔撇撇嘴，没有再说话的意思。
　　夏兰璐换回微笑表情，对稚南介绍道：“殿下，这就是爱尔。宫廷的御用魔法师。”
　　“魔法师吗？”稚南对这个在那边世界不可能出现于现实中的词语感到了新奇。
　　“也不是什么好魔法啦——”爱尔摆摆手，似乎对自己的身份根本不屑一顾。
　　“以后殿下需要在他那里学习魔法。”夏兰璐接着说。
　　“咦？……我可以学吗？”
　　“要成为国王，魔法和剑术的学习是必须的。”
　　“还有剑术？”
　　“对，”夏兰璐说，“只是教你剑术的那个人，今天可能见不到他。请殿下给他一些准备时间。”
　　稚南轻轻点头，至于究竟夏兰璐口中的那个人需要准备什么，在场并没有人附加说明。
　　之后男孩的注意力，也很快被精致的食物转移开去。

　　晚饭过后，被带到夏兰璐办公室的稚南，才清楚原来眼前这位男人，原来担任着宫廷秘书长的职位。
　　“下面为殿下介绍一下这边世界和我们的国家吧。”夏兰璐看着稚南。
　　“我们把这边整个世界统称为‘加亚’，而现在殿下所处的位置，是在加亚西南方向的‘拜尔德大陆’，这是加亚最大的大陆，上面有三个国家。当然，这个世界的国土并不是靠战争等暴力划分出来的，而是在世界形成之时，就已经有了国境。属于西方的这块土地，就是我们的国家‘雅格赞斯’——在魔法语里，这个名字有‘光穿越的国度’的意思——所以拜神恩赐，国土虽然面积不是最大，也不如有些国家那么宏伟，但至少人心安定，也很少有犯罪事件发生，人们都过得很满足。只是由于上任国王的逝去，现在国家里缺少了一个统领者。如果这种状况持续下去的话，很难保证不会出什么危险。”
　　“那么，又是为什么要选择我来做这个统领者呢？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且甚至是从别的世界来的。”稚南问道。
　　“对，这就是下面我要说的问题，”夏兰璐说，“您并不是那个世界的人。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我们把您暂时寄养在那边而已——所以，您从出生开始，就不是普通人。”
　　眼前的少年，因为听到有驳于自己从出生开始就毫不怀疑的人生概念，而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不等他发问，温柔的秘书长又继续道：“从这个世界被孕育出生那刻起，就有着一条规定——由龙族统领人类。这是我们必须遵守的自然规章。但是后来，龙脉逐渐有了分歧，因为龙族发现，人和龙一同生下的混血儿，天生就有着可以超越纯种龙族的强大力量。”
　　夏兰璐顿了顿，侧眼看向窗外，夕阳的光线让他柔和的美丽脸庞显得更加温润细致。
　　“这样的力量让众神恐惧，为了约束它们，世界制定下新的法则——混血是不纯的象征，所以他们必须臣服于纯种血脉之下。一直到现在，虽然龙族早就抛却了笨重的外表，融入人类模样的躯体中，但血统还是被保留了下来。而这条法则，也演变成了严谨的自然规律。”
　　秘书长停下来看稚南的眼，少年安静地听着，并没有要打岔问话的意思。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问题太多，反而不知道要从什么地方下手才好了。
　　“如果把出生和消亡算作是一个轮回的话，每一个轮回里，各个国家都会出现两位继承了上古龙脉的人类——一个纯血种，一个混血种。”
　　说完这一句，他故意停顿一下，给出些时间让少年消化，然后又开口，
　　“而您，就是有着纯种血脉的那一条龙。”
　　“……什么？”稚南一时无法反应，“怎么可能！”
　　夏兰璐笑道：“您叫出了水晶的名字，这就是最好的证明。因为加亚规则里，虽然混血种是作为辅佐纯血种而存在的，但为了防御混种血的力量，每一代纯血种出生的时候，也会同时出生一头守护兽。那头圣兽的名字从睁开眼睛起就被神赋予，不过，也只有那唯一一位纯血种的龙，才会知道专属于自己的圣兽的名字，”接着又换了比较轻松的口气，“我们也是刚才才知道这孩子叫‘水晶’的。”
　　“好了，好了，”稚南做了个“停”的动作，“暂时到这里。”
　　“啊，抱歉，殿下累了吗？那今天就先这样吧，”夏兰璐吐了口气，“一下子要吸收这么多东西，谁也会难以接受的。”
　　“他现在需要休息。”一直在稚南身旁沉默的水晶，才终于说出了吃饭之后的第一句话。
　　但就这一句，却恰好是稚南此刻的心声。他现在只想找张大床——一片大草坪也无所谓，能睡的地方就好——他只想一头栽倒下去，一觉睡到饱，等自然醒之后，再慢慢考虑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