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定》秋化

2、二

　　我赶紧奔向舒夫人让我进去的楼房，一股子香味像馒头一样扎实，朝我扑面而来。
　　我激动着继续往里挤——人实在太多——不一会儿就被拦下来。

　　“哪儿来的野丫头！”侍卫模样的人捞住我就想把我往外扔。
　　我连忙挣扎着，抱住他的大腿就嚷嚷，“叫你们经理来！啊不是，叫你们老鸨来！”
　　他一时甩不开我这块牛皮糖，愤然道，“哪儿来的上哪儿去，这不是你这种小丫头该来的地方！”
　　我趁他扯住我的手一松，赶紧松开他大腿，往后蹦两步。
　　他还要来将我捉住，我赶紧站稳阵脚，左臂一伸，手掌便笔直地横在他面前。

　　“我有要事找你们管事儿的，”边说右手在怀里掏出了一块儿玉佩，“若被你耽搁了，你可知后果？”
　　他果然被我唬住了，说“你……你在这儿等着，我给你叫人来。”边往里跑还不住扭头，“你……你别乱跑啊，我马上来！”

　　嗤，大好青楼，我哪舍得跑。

　　不一会儿，他便带着一位一脸不耐烦的妇人出来，妇人瞥了我一眼，甩下一句”不认识“就想掉头走。

　　我一急，脱口而出，“姑娘且慢！”亮出玉佩，心里却一阵恶寒。

　　她果然转过头来，笑盈盈地踩着小碎步过来，
　　“哎哟，姑娘说什么呢。”她笑骂，作势甩了一下手绢，我心中泪奔，果然祸从口出。我举了举手中的玉佩，心想她若是没反应，再把信也交付给她好了。

　　谁知她看到玉佩后，神色一变，看了我一眼后，对身边的侍卫大叔道，
　　“退下吧，”妇人又道，“这儿分明什么姑娘也没有，以后可不要跟妈妈开这种玩笑了。”
　　侍卫大叔虎躯一震，俯首称是，便退下了。

　　这妇人大概就是青楼的老鸨了，她扯着我的手匆忙向楼的侧面走去。
　　我心知有古怪，见她紧张神色却不敢开口。入了青楼，寻欢作乐声仿佛就在耳旁，她带我在楼里绕来绕去，却不曾见到任何人。

　　我直觉我们越爬越高，终在一间屋子前停下。

　　她仿佛知道里面有人在等着，连门也不敲就低声说，“人带来了。”

　　什么回音也没有，老鸨却像是听到了答复，俯身退了下去。

　　我站在门口瞧了一圈四周，能见处都是极素雅的木制造型，全然没有青楼该有的花哨。
　　我心想着，这梦做到现在，可是我印象中最为清晰又长的一次了。

　　梦也该醒了。

　　我无意再等下去，伸手正要敲门，门却‘哗啦——’一声自己开了。

　　我靠！好功夫！
　　总算见着点我想象中，刀光剑影的古代江湖模样。

　　我兴冲冲地走进去，只见一个一袭白衣的女子笔直地立在屋子中央。

　　她站在那儿，我才发现这四周是如此的宁静，好像时间与空间都凝结了一般，不曾有人生，不曾有人死。

　　好像这世界生来如此，不曾变过。

　　我醒了醒神儿，按我平时所做的春梦来说，这次的梦铺垫过久，为的就是这一刻的扑倒。而平时的我，一定早就趴在美女身上，亲啊亲，舔啊舔。

　　可冥冥中却仿佛有人说，别动。
　　我拒绝！我心里怒吼一声，也不知是冲着谁。

　　我快步向前，一把抱住她，脑袋从她脖子与肩膀中钻过去。
　　好香！再定睛一看——果然是美人！
　　“啵”的一声，就亲了一口她的脸颊。我感觉到她的脸开始泛红发烫，偷偷一笑，往耳朵脖颈处亲去。
　　我抱着她，感到她全身都烧了起来。

　　这么敏感？

　　几秒钟的时间，她的身子开始颤抖。越抖越不对劲儿，就像一颗要爆发的手榴弹。我连忙放开她，退后几步。
　　“噗——”一声，她面前十米远的白墙上炸开了红。

　　这……是喷血了？

　　只见她深呼了两口气，擦擦嘴角。转过身，徐徐向我走来。

　　她越靠近，我心里越慌张。看她嘴角还映着些许红印子，心生愧疚。
　　感觉到她的怒火，我赶紧装孙子。阿呸，装傻子。

　　“姐……啊吧，啊吧……姐……”
　　她停下脚步，冷哼了一声，
　　“还装？”
　　嗯！还装！
　　“哈……啊吧……吧……”

　　她扬手就朝我脖子伸来，我一缩脑袋，往后又退了几步，颤颤着说，
　　“不，不装了。”不过是场春梦，何必如此剑拔弩张！“这回就算了罢。美人你好生休养，有缘我们梦里再见。”

　　她愣了一下，然后小手一挥，我就飞出去砸在墙壁上，作一团肉状慢慢滑至地板。

　　我头昏脑胀，仿佛看见有小鸟绕着我唱歌。

　　不知她什么时候来到我跟前，问，
　　“痛吗？”
　　废话，你试试？
　　“痛。”
　　“那还梦里再见吗？”
　　“不见了，再也不见了。”我连忙站起来，用力地左右摇晃双手。

　　她似是满意，又似是不满意，托着下巴琢磨我的话，我嘀咕一声，“怎么还不醒来。”
　　她作恍然大悟状，小手一挥，我再次入墙三分。

　　“痛吗？”她又问。
　　我一抹嘴角，袖子上一片猩红。我气急，破口大骂：“卧槽要不你来试试！尼玛痛死爹爹了。”

　　说完我就后悔了，盯着她的手，随时准备好她一挥我便飞的时刻。

　　“那还是梦吗？”她似是不在乎我说的脏话。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抬头望着她。
　　她一笑，“你不是做梦。”

　　我利索地站了起来，头愈发晕了，“那我在干嘛？”
　　“活着。”她认真地说着废话，”不仅如此，你还要好好的活着。”

　　我决定扯开话题，不和这小疯子争辩。

　　“我饿了。”我摸摸肚子。
　　她鄙视地瞥了我一眼，轻轻道，”上菜吧。”

　　身后的门‘哗’地一声就开了，只见那老鸨端着各式菜肴进来。

　　好嘛！刚才那么大的动静都见死不救！混蛋！

　　老鸨似是感受不到我快能融化钢铁的喷火的双眼，慢慢踱步出去。

　　我饿极，也不顾那小疯子，奔向餐桌就开始扒饭。不亏是古代！什么材料都是那么新鲜无污染！

　　可我越吃，越觉着不对劲。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念头爬上脑海。

　　我怎么会在梦里觉得饿？我怎么会尝出梦里的菜的味道？我方才怎么会觉得痛？

　　是了。怪不得那美人刚才那样说。

　　我僵硬地放下碗筷站了起来，又猛地朝她的方向跑去。

　　“你方才，为何那样说？”我双手颤抖着锢住她的胳膊。

　　“那样说？”她对我粗鲁的动作皱了皱眉，却没有推开。

　　“说我，不是在做梦。”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嗯。”

　　“那我……是穿越了？”我就像刚跑完八百米，猛喘着气。也不知自己心里那异样的感觉，到底是兴奋还是恐惧。

　　只听她轻轻地答，

　　“嗯。”

　　我松开她，呼气渐渐平静，问她：”你如何能证明？”
　　“我无需证明。”

　　我将信将疑。也是，这像梦一般的穿越，让她如何证明。

　　我瞥见一把剑，过去将它握住。

　　是不是在梦里死了，便能在现实醒来。

　　剑锋触及脖子的一刹那，我听见她开口，
　　“你若真的死了呢。”

　　会怎样？会醒来罢。

　　可若是醒不来呢。

　　我愣住。是了，拿自己的命去赌，实在冲动。冥冥中，就连自己也渐渐相信了穿越的事实。

　　也许能证明我确实在活着的，除了死亡，只有时间了。

　　她伸手，我把剑交还给她，她又说：“莫再想要死了。”

　　我点头，她接道：

　　“我不会让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