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以共》由溪

3、Chapter 3

　　不久之後就迎来了高中篮球联赛，高一、高二年级的各个班级都是参赛对象。

　　下午放课後的篮球场被围的水泄不通，在球场上奔跑跳跃、挥洒汗水的矫健身影是最闪亮的聚焦点。对於女生来说，这是观赏男生们耍帅的好机会，对於男生而言，这是展现自己的绝佳时机。

　　卫哲穿著2号球服夹在队友中，周围的喧哗声都听不进耳，心里有些空落。

　　虽然只是高二，暂时不用面临高考压力，但老师们已经心急火燎，恨不得他们每一秒锺都投入到书本中，最好在梦里都能背单词，尤其是班里排名前五的那几位优等生，直接在课後被强制留下来上强化课。

　　而江司译刚好是那五位中的一位。

　　一群穿著相同颜色球服的队友中没有他，莫名有种孤军奋战的感觉。

　　“靠！卫哲，你他妈专心点！”

　　第二次被队友传来的球砸到脸，脾气暴躁的队长怒喝。

　　看著球飞过来，卫哲就下意识伸手去接了。不知道为什麽，速度总是慢了一拍，脸被砸到不说，球也被对手抢走。

　　卫哲心里歉疚，但他没时间道歉，敛了敛神立刻贴近持球的对手，紧逼防守，对方脚步灵活地卡位，把他挡在身後，接著立即将球投了出去，没投中。

　　重新发球的时候，队长看了看他的脸：“脸怎麽样？”

　　卫哲擦了下脸上的汗：“没事。”

　　“高二4──加──油──”

　　人群中响起了他们班整齐划一的呐喊，对方的班级也不甘示弱，扯著嗓子叫唤：“高二12，攻无不克！”

　　听到这麽霸气逼人而又囧囧有神的打气词，卫哲和队友相视而笑，旋即凝神盯紧了裁判手中的篮球。

　　就算江司译不在，他也应该尽全力去完成自己能够完成的事情，不能让他有奚落的机会。

　　卫哲渐渐地进入状态，队友们之间也配合默契，对手很快就陷入困境──高二4班在球场上的战斗力在全校可是出了名的强劲。

　　在悬殊的分数对比下，对方拉拉队没好意思再喊“攻无不克”，倒是高二4的人士气高涨，加油声不绝於耳。

　　总共48分锺的赛时，加上中场休息，罚球，暂停等，这场球赛怎麽也要大概两个小时才能结束，江司译一干人的强化课上完立刻赶过来，下半场才开打十分锺。

　　第三节有两分锺的休息时间，在场上驰聘的猛将们一下场就被围住，其他同学立马递上围巾和水。

　　林雨澈忙问了一句：“怎麽样？”

　　卫哲很骄傲：“战况激烈，我方势如破竹。”

　　说著看了看江司译，即使他到场不到两分锺，休息前最後几秒卫哲给了对方那个漂亮狠厉的盖帽也博了一片掌声的。

　　江司译罔顾他“求表扬”的表情，伸手按上他的脸：“脸怎麽了？”

　　卫哲立刻“哦呦”一声，原本得意的脸皱成一团，但很快就恢复过来：“不碍事。”

　　有点痛，但不至於不能忍，也没影响到发挥。

　　“我们大家太兴奋了，都没注意到卫哲的脸，好像青了一块。卫哲，你真没事啊？”

　　“没事，男人嘛，带伤光荣。”

　　比赛还有最後一节便到尾声，两个班之间的胜负之分已经没有悬念。那明晃晃的四十多分落差晾在板上的时候，离比赛结束还有不到两分锺的时间。

　　其实就算连敷衍都不必，对手也回天无力了。但卫哲一想到江司译没有参与这场球赛，便想连同他那一份也一起努力，所以没有丝毫松懈。对手球员抓到球的那一刻他便贴了上去，正面挡著，却没想对方一个突破加速的时候力道太急，肩膀被猛撞了一下，身体被甩了出去。

　　裁判的哨声响起，班里的人也立刻冲了上去扶起他，连声问：“伤到哪里？有没有事？”

　　“呲──”卫哲龇嘴，“脚好像拐到了。”

　　江司译皱著眉头：“哪只？”

　　卫哲指了指左脚，江司译立刻轻握住他手上的脚脖子，来回揉了几下，“换人上吧。”其他人纷纷附和。

　　“别啊，我再坚持一分锺就结束了。”

　　江司译不理他，把他架起来，背到背上。卫哲双脚一阵乱蹬：“都快打完了换什麽人啊？”

　　江司译把他放到休息处的椅子上按住：“你今天表现得很好了。”卫哲才安分下来，不情愿地默许了。
　　大家庆祝班上在第一轮淘汰赛中完美胜出的同时，对卫哲的慰问也没间断过，对於他在球赛中的表现也是赞声连连。

　　所以尽管受了伤，卫哲心情相当愉悦。

　　“大家别担心，我皮糙肉厚，骨质优良，下周的淘汰赛上，我又是一条好汉。”

　　张伟有点担心：“按照你的生活作风，可别把脚整得一年半载都痊愈不了，司译，你看著点儿。”

　　“我知道。你们别送了，放心回去吧。”

　　卫哲靠在江司译身上摆了摆手：“对啊，都各回各家吧，家里的菜都凉了，赶紧回去吧，别送了。”

　　一行人便纷纷停住，四面八方散开走了。

　　周边没了别人，江司译俯下身，卫哲便面无愧色地趴到他背上，在江司译把他提上去的同时双手环住他脖子，“嘿嘿”两声。

　　“谁跟你笑了？”

　　“你好久没背我了。”

　　“我以为我愿意背你吗？”

　　“谁让你今天不骑车？遭报应了吧？”

　　“是谁午睡不肯醒，害我们来不及，只能坐计程车的？”

　　“下次不会了。”

　　“你哪一次不是这麽说的？”

　　卫哲被他一直数落，装模作样地皱眉哼了几声，江司译立刻停住脚步：“脚很痛？”

　　“呲……”卫哲倒抽一口气回应他。

　　江司译便停了数落，把心思放到他的脚伤上：“刚刚冰敷过，医生说24小时之後才能热敷，明天让婧姨用药酒搓一会儿，睡的时候脚要垫高……”

　　卫哲昏昏欲睡：“嗯。”

　　“都已经赢了，你还紧抓著对方不放做什麽？长没长脑子？”

　　怎麽又开始说教了？卫哲装作没听见，眼睛一闭，把头靠到江司译肩上打瞌睡，在他背上舒适地颠簸著，恍若他们还是幼年的时候。

　　卫哲从小就喜欢被江司译背著，也不管四、五岁的小男孩要驮著个同龄的孩子有多费力，只知道在软绵绵的肉背上趴著，不用花自己的力气就能自行移动，舒服地在两边晃悠著脚。

　　“宝宝，你别乱动好不好？”

　　“为什麽不能动？”

　　“因为我很累。”

　　“为什麽会累啊？”

　　“因为……”江司译想了半天，也没办法想出原因来，只能任卫哲的两条小腿继续来回乱晃。从别的玩伴家到他们的家不远，江司译每次背他回去都累得汗津津的。

　　零碎的片段在脑子里闪过，卫哲禁不住笑出声来。

　　“笑什麽？”

　　“没事。啊，要过天桥了，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怎麽了？”

　　“这麽多楼梯你会累死的，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我体力还不至於这麽差。”

　　长大了，不再像小时候那麽没心没肺，卫哲心里有点愧疚：“要不我们还是坐车吧。”

　　“公车这么挤，你脚要被挤伤，这个地方计程车也不好拦。”

　　话是这麽说，家离得不远，人肉移动器也著实舒服，但自己毕竟也是堂堂一米七几的十六岁少年，体力再好也会觉得疲累吧。

　　“那我自己走一段，过会儿再让你背。”

　　“老实趴着。哪来那么多话。”

　　江司译一旦固执起来，卫哲从来不敢忤逆，便乖乖地趴著，腻歪地叹了句：“还是阿司最疼我啊。”

　　到了小区，看著三楼某两个窗口传出的明亮灯光，卫哲略松了口气：“终於到了。阿司你累不累？”

　　“不累。”

　　“我是不是很重啊？”

　　江司译背著他拾级而上，语气是不易察觉的温柔：“你这头猪，白吃我家这麽多东西，也不见你长点肉。”

　　到了三楼，懒得腾手开门，卫哲直接屈起拳头敲了几下，门很快就打开了。

　　李婧一看到他赖在江司译的背上，嘴巴立刻变成了机关枪：“你个死孩子，这麽大个人了还让阿司背著，害不害臊啊你？你以为还在上幼稚园啊？阿司你也真是，老这麽惯著他干什麽？都快惯出毛病来了……”

　　江司译忙解释：“婧姨，他拐到脚。”

　　李婧停住骂：“拐到脚了？”

　　卫哲的脑子被她吵得嗡嗡作响，垂著头回了句：“嗯，打球摔了一跤。”

　　“你这死孩子怎麽这麽笨？打个球也能把脚给拐了？运动神经不好就别瞎凑热闹，现在好了吧？自己受罪，别人也累……”

　　江司译帮著解释了几句，把他那脾气暴躁又爱念叨的老妈安抚下来，接著交代了医生嘱咐的注意事项，就回到对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