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还有我》莫晓

1、初见你时

　　莫晓总是在想，如果没有苏祁言，自己会不会就真的孤独终老了，会不会就沉眠于那漫长的单恋中，会不会在最后和一个陌生人将就着过日子，再也没有了爱可言。
　　认识苏祁言的时候，莫晓四年级，刚转入镇上的务远小学。不同于村里的小学，务远的校门口有着一条延伸至教学楼的林荫大道，校道两边种着四季常绿的榕树和皎洁如雪的蜘蛛兰，四处洋溢着夏季的清爽舒心。校道上的学生都穿着白净的校服，背着色彩斑斓的书包，露出了明媚阳光的笑脸。而彼时的莫晓自卑敏感，只是随着爸妈的身后拘谨地走完了所有报名流程。爸妈欣慰地赞赏了这所学校，叮嘱她和新同学打好关系，随后站在教室窗口看着她进教室。小时候的莫晓胖的跟球似得，即便已经四年级了，莫晓的身材还是胖胖的。因为小时候天性使然，莫晓一得空就跟附近的孩子们到处玩，所以皮肤又黄又黑。莫晓的亲戚们都喜欢胖胖的孩子，见面就说你的孩子很好看，以至于莫晓对皮肤对美丑没有什么概念。直到搬到镇上，看到镇里的女生大多都是穿着各种鲜艳颜色的裙子，扎了漂亮的头发，在阳光下扬起一张粉嫩的脸蛋，莫晓才恍然醒悟原来自己这样叫丑，而她们都很美，愈发自卑起来，也因此养成了低着头走路的习惯。每当面对新环境时，莫晓就迫切希望自己能成为背景，不要引起任何人的关注。然而她怯怯地低着头绕过前门从后门穿过人群，余光瞄到最后一排有一个空位便坐下了。在莫晓还没来得及开始暗喜时，附近的男生都笑了，扯着嗓子喊，“两个胖子坐一起，真合适”。霎那间，她的心里充满了羞耻，却只能把头垂的更低。
　　新同学这个词，对莫晓而言，糟糕透了。
　　第一天，班主任说的无非是一些新学期新景象，大家假期在做什么的无谓话。班上每个人尤其轻松欢乐，除了莫晓。在班主任不知道第几遍强调大家新学期要收回心思，认真学习时，她爸爸拿着一个崭新的书包和几个包子，风风火火地走进了教室拿给她，引得身边的同学纷纷侧目。接到的那瞬间，莫晓第一次有了开心又难受的莫名心理，很矛盾。
　　大家都是相处三年的同学，只有莫晓一个插班生，班主任看她个子矮又坐在最后一排，体贴地把她调到了第二排的位置。她不自在地站起身来，同学们纷纷向她投来了异样的眼光。后来莫晓知道了，她的同桌，陈立恒，很爱捉弄人。在莫晓即将坐下时，陈立恒毫不客气地轻嗤“肥婆”，她惊愕地转过头看见了一脸嫌恶。
　　往后的日子里，陈立恒不负众望地隔三差五给她开一些或大或小的玩笑。每天莫晓都保持着如临大敌的架势进出教室，但凡下课铃声一响，必定迅速走远，一放学拿起书包就走。那时年幼的莫晓并不懂，十几岁的男孩子最爱捉弄女生，尤其是她这种避之惟恐不及的受惊相。所以一旦她被抓住了，她的好同桌便肆无忌惮地整她，还是变着花样的。放各式各样的爬行动物在莫晓的笔袋书包已经不在话下，偶尔把她的课本丢在讲台上，看她羞愤地从老师手上接过时，陈立恒便回报她一个灿烂得意的笑脸。很多的玩笑都让莫晓难过不已，但她也只会忍气吞声，把所有的愤怒发泄在日记本上。直到有一次自习课上，陈立恒半是玩笑半是威胁地把剪刀放在她指间，恶劣地说，“你猜我敢不敢剪下去”。莫晓一时血气方刚和他争执了起来，他一怒之下真剪出了一条伤痕。心里的委屈和身体的疼痛交织下，莫晓极力地忍住了在眼眶打转的泪水，只是恨恨地瞪着他，而陈立恒也没有放手。在这番僵持下，身后悠悠地传来了一个冷淡的声音，“陈立恒，过分了，毕竟她也是个女生”，莫晓诧异地回头，只见出声者拿着书，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的同桌。最后，陈立恒哼的一声，嘟囔着“我没把她当女生过”，又和别人说说笑笑。即便委屈极了，莫晓还是松了一口气，想和恩人道一声谢，却发现他早已把注意力放回书本上。后来莫晓便知道了，他叫苏祁言，班级前三名，和班上大部分男生关系都很好，却和女生无甚没交集。
　　从那以后，陈立恒仍会捉弄莫晓，却收敛了很多，而莫晓也开始了顽强的抗战之路。偶尔也会闹得不可开交，这时苏祁言就会跟前面的男生借杂志，让莫晓帮忙递一下，莫陈战火也因此冷却下来。多年后莫晓疑虑地问苏祁言，为什么当年她被欺负的那么惨，他从未施手援助，却在她反抗的时候仗义相救。苏祁言想了一会，无耻地笑着说“那时候我从来就不管这种闲事，虽然不耻欺负女生这种行为，但是又不关我事，我何必惹麻烦上身。而且当时你从来都不吭声，我就更没理由出声了。那一次是因为你们声音太大，吵到我看书了，看到鸵鸟开始反抗了，一时间同情心泛滥，就勉强搭救你。”听到这种回答，莫晓也只能认了，这也的确是真真实实的苏祁言该回答的。
　　务远小学在镇上算是较好的小学，莫晓的成绩排在班上中间的位置。班上成绩好的大多数是女生。这年龄的男生还是比较顽劣，不会放太多心思在读书上，更愿意探究奇怪的事物。四年级到六年级期间，班上第一名一直都是班长林慧，从未落入其他人手中。林慧长相端正清秀，个子娇小，皮肤白皙，双颊总有一抹嫣红。因为成绩优异，性格温婉体贴，被公认为品学兼优的美女。她的身边不乏男生，女生也十分乐意和她来往。莫晓尤其，所以凡是林慧提议的活动，她都特别积极。在莫言看来，林慧就是那种自己一直想要成为的漂亮聪明的女生。
　　然而林慧有她自己的圈子，圈子里不曾存在莫晓。即便平时来往亲密，可到了毕业时全部姐妹一起去拍照片，也没有人告知莫晓，莫晓才知道自己一直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莫晓做事一向随心随意，所以成绩一直没怎么提高，老师们自然也没有多少关注。即便成绩一般，莫晓却很满意现状。四年级的学生，虽然已经开始有了独特的想法，但却不会因为家庭外貌而排斥某些人。相处时间长了，莫晓也有了朋友和好朋友。莫晓的圈子很小，和她常来往的人也就那几个。陈子婷和林蕊凝是莫晓那时最好的朋友，三个人家住的很近，因而经常串门。莫晓和林蕊凝是广东人，而陈子婷是四川人，因为陈子婷的缘故，三个女生经常去夜市吃麻辣烫。夜市里总是十分热闹，七八点的时候很多学生在那买小吃，莫晓也是偶然在夜市碰到苏祁言才知道他也住在这一带。
　　莫晓喜欢交朋友，因为朋友这词总是带有新鲜和美好。只要对方对她笑了，她便死心眼地把对方当作朋友，对于朋友的请求也是来者不拒。林蕊凝经常说莫晓傻，她觉得莫晓就是太老好人了，所以大家一有什么琐碎事第一个想到的是莫晓，却从来不会真心感激她。可是莫晓就是学不会拒绝，她也只能在看不过眼的时候多唠叨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