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血溅赏琴宴. ...
-
*提示:本章属于雷区,怕被雷劈着等下一章出来再看.*
“东方姐姐,沈大哥怎么不和咱们一同来参加赏琴宴呐?”中午,在去太子府的途中,郑泰疑惑道.
“沈大哥有事在身,之后会与我们汇合.这几天开光耳塞卖得如何了?”
“真的有不少人来买哎!都卖完了.”郑泰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
我拍拍他的肩膀: “这些钱你交给古师兄,就做你们茅山派的壮大门面之用.”
“东方姑娘,这可使不得.”
我摆摆手,道: “古师兄,你莫要推托了.就这么说定了.我白莲教还有用到郑泰的时候哪,资助茅山派也是应该的.”
“东方姑娘,奴婢带三位入席.”一位丫鬟领着我们穿过回廊,来到一个花园.
有一个略高些许的台子,汉白玉堆砌而成,上面刻有简朴的花纹.台上一张案几,应当是稍后放琴的地方.以这个琴台为中心,四下围绕着几十张红木圆桌,做宴席之用.我们去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就座.丫鬟给我们安排的位置在离台子最近的一张桌子.
陆陆续续人越来越多,最后仅仅剩下我们这张桌子只坐了我们三人而已.我正想着该来的怎么还不来,只听得人声喧哗起来: “太子过来了,和熙安王,景王一起来的!”
一行三人,太子居中,清俊的脸上隐隐笑意.旁边的景王霍凛,神情颇为刚毅.不怒自威.目光落到左边那人身上,便不由自主地摇摇头.宽衣广袖的艳服男子,一脸倨傲,嘴角勾着一个嘲讽的弧度,满目不屑,记忆最深处那温暖朝气的模样,无影可寻.
“东方姑娘,久等了.”霍佑衡含笑朗声说道.
“见过太子殿下,小王爷,景王.”我施礼还以一笑.
今日我照旧顶着一张酷似宋秋梧的脸,直接导致对面父子二人只字不语须臾不离地死盯着我瞧,莫测的表情如出一辙.我只好专注地看太子发言.
“鄙府这把‘号钟’,能请到东方神奇姑娘前来演奏,甚为荣幸.早闻东方姑娘精于琴艺,相信今日各位定能大饱耳福.”霍佑衡说完这番话,招了招手,便有两名丫鬟将一把外观朴实的琴小心地置于案几之上.
“东方姑娘,请.”
我在台上盘膝而坐,拨拨弦,又清了清嗓子,微笑道: “能够弹奏这么一把古琴,在下着实幸运,所以决定表演一首在下的恩师传授的歌曲一首,聊表心意.建议在座各位倾听之时,勿要做不相干之事宜.”
四下安静,和风徐徐,秋意已浓.我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一声佛号,抬手拨弦,柔声开场: “二月里来好春光,家家户户种田忙.指望着今年的收成好,多捐些五谷充军粮.二月里来好春光,家家户户种田忙.” 随着琴声逐渐雄浑激越,我的嗓音也嘹亮起来: “种瓜的得瓜,种豆的收豆,谁种下的仇恨他自己遭殃!加紧生产呦加紧生产,努力苦干呦努力苦干!我们能熬过这最苦的现阶段,反攻的胜利就在眼前!”
等我将最后一节重复了两遍,终于结束这首歌曲后,秋意更浓,和风不徐,四下寂静.在场观众均是一脸愕然,不少人双手捂着耳朵,霍佑衡回神正欲开口,霍凛忽然一脸激动地问道: “这是秋梧的歌.那坟中埋得究竟是不是她?”
“那坟中埋的的确是宋秋梧的尸身.”
“你说她今日会来,如今她又在哪里?”蓦地一道低沉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莫不是想将我骗来,好让人去救你那些相好们?”阴郁的语气如同一股寒气窜入我的心脉.我站起转身看去,一位灰衣中年男子,不知何时来到这琴台之上.他的面容俊朗白皙,眼角已有几缕皱纹,两鬓染有寒霜,气质甚是儒雅.
“哼,想来抓这些毛头小子只是浪费我的时间和精力.你想诓我,还太稚嫩!”杜喻蕤扔出一件物事,砸在汉白玉上脆响.我心头一跳,缓缓拾起那块玉石,极力冷静地问道: “沈碧落也被你抓了?”
“你觉得老夫还会浪费精力去做这无用之事吗?”杜喻蕤冷冷瞥了我一眼, “老夫倒想知道,这世上除了你,碎心掌下还有几人能活!”
我脑中一片空白,浑身发冷,紧握的玉石温润地熨着我的手心,恍惚听到对面那人在说: “他们对你倒是情深意重前仆后继.哼,这爱你之人因你而死之痛,如今你也算同我一般体会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杀了沈大哥?!你说过要把他交给我!”凄厉的女声在我耳边响起,有人扯着我的衣服, “都是你这个女人害死沈大哥!都是你!”
“怪只怪她是这些年宋秋梧唯一在意的人!哈哈,什么叫爱极生恨!秋梧因我而死,我内疚了多少年,处心积虑报复他们多少年.到头来却得知她还活着,偏偏要躲着我,看着我痛苦绝望.我为了练就碎心掌,几次走火入魔命悬一线……到头来她只记得他们的好,绞了头发,亲手缝衣…那些小子早死也好,免得和我落个同样下场……”
那人愤然的叙述里夹杂着女人的哭泣,好像还有谁在反驳.我脑海中却不可遏制地涌出纷乱的念头.
那个说“曲误只因心动”的人.那个以血写经替我穿鞋的人.那个让我心喜让我心苦唤作“猫熊”的人.他们现在又在哪里?
“若是你死了,宋秋梧一定会出现!”
死?我不能死!我要救他们,我要报仇!
我清醒了几分,欲伸手与扑过来的杜喻蕤一搏,却忽然发现半跪在地的楼心月死死地拽住了我的双手,将我缠住,一脸的狠绝.
瞬息之间,“嘭!”一声闷响.我眼前一花,被按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芝芝.”似是□□似是感慨的一声呼唤.
“杜喻蕤,你竟伤及吾儿!”
打斗的声音传来,我已经无暇多顾.眼前艳丽的身影慢慢下滑,我想抱住他,手却无法挣脱,下意识用力将缠住我的束缚蹬了出去,却失了重心,被身上那人压得就势坐到了地上.我想将他搂在怀里,他却紧了紧胳膊,脸颊贴着我的脸颊,在我耳边断断续续地低语:
“本王知道自己一定是忘记了一些不应当被忘记的事情…那首小燕子…那句岁岁长相见…本王听得心里好痛…呵呵,不过你也知道,本王的脾气一向有些阴阳怪气么…本王究竟忘记了什么呢?实在是想不起来啊…一闭眼,总是浮现你一身的血,在悬崖边大声喊着“我是芝芝喂”…伤天害理的事情本王做得太多,从来不曾后悔…唯独后悔那时怎么就没能拉住你呢…你不肯当本王的王妃,本王原谅你…你咬本王,踹本王,让本王难过生气,本王原谅你…你琵琶别抱让本王戴绿帽子,本王也原谅你…本王原谅你这么多次,你便也原谅我…原谅我不记得你…好不好…芝芝…好不好…”
他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我死死抱住他的身体,喃喃说着: “我不原谅你…我不原谅你…你不能睡…不能睡…你要醒着…你要听我告诉你忘了什么…你要听我为什么不原谅你…小时候我送了一块玉饰给你,你要醒着去把它找出来,还给我…”
他的唇滑过我的耳朵,他的头枕在我的颈窝,他的臂弯松了,他的呼吸没了.
“哈哈哈哈,你害死了他们!是你害死了他们!”
楼心月的嘲笑在我耳边不停轰鸣,脑海中翻现许许多多记忆的碎片,扎得心中疼痛难忍.
“我看见那只小狗伤了脚…我好喜欢那只小狗…师弟说…说帮我把它抱下来…师弟不小心从山上滚了下来…师弟流了好多血…师父,为什么喜欢我的人,我喜欢的人都会受伤害?!师弟是我害死的!师弟是我害死的!我克死了我娘,又害死了师弟!”
“春朝,若能以你之魂魄换得怀瑾复生,你愿不愿意?”
“师父,我愿意.”
“师弟,等你醒了,怕是不会记得师姐了.不记得也好,我闯祸总是你倒霉.你总叫我芝芝,师父说会给你取个字,叫翌之.翌之,忆芝.这名字会跟着你一辈子,师姐很开心啊.来生…来生若再相逢,师姐一定不会喜欢你,你也万万不要再喜欢总给你惹麻烦的师姐了喔.”
……
“芝芝.”
“风莲.”
“莲儿.”
“小朝.”
很多声不同的呼唤交汇在一起,在我的胸腹,在我的心脏,在我的脑海,不断燃烧,不断冲撞,寻找一个出口.我几欲分裂出另一个自己,终于难以忍耐地嚎喊: “啊啊啊啊啊啊……”
我看见很多人倒在地上翻滚,我看见很多鲜血…世界便也成了血红一片,有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眼角流下,有温热的液体从我的鼻中流出,有温热的液体从我的耳中流出.不知叫了多久,也许是一眨眼,也许是一万年,有人试图拉走我怀里的霍怀瑾,我一面哭嚎,一面死死揪住不肯松手.一只温暖的手抚上了我空余的另一边脸,我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容,哀伤又心恸地注视着我,红红的唇一张一合,似乎在重复说着什么.
“景汐.”我哑着嗓子叫了一声,气血翻涌,呕出一口血来.
天黑了.
作者有话说第72章 血溅赏琴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