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龙稹的原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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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女子好大的胆子，如何竟敢陷害我？！”
龙稹脸色青白交加，为江慎行竟然伤重如此而震惊，也为闫小金竟然是个女子而失措，加上那句隐意无限的“你知道”，三下里五处一夹攻，再伶俐的人也说不出话了，半天方憋出这句。
他少年公子，金尊玉贵长这么大，向来只有他欺负人的，没有别人欺负他的。可眼下这场景，他明明知道自己绝没有害人，偏偏所有人都认定了是他，又无可辩白，真是一团火儿窝在心里越烧越旺。看着人事不省的江慎行，真恨不得掐着他脖子把他晃醒，好叫他说明白这一团乱麻到底是怎么回事！
“都是死人吗？！大爷都快没气了怎么还不赶紧去叫大夫！！”
毅勇侯一声炸雷般的暴喝，登时唤醒了木然的毅远候。毅远候叫老仆人搀扶着，抖抖索索走到床边，在弟弟的帮助下好容易坐在椅子上，一看儿子面如金纸，浑身大汗，摸脸上冷汗腻腻，冰冰凉凉，登时心中无限痛楚，眼中蒙上一层泪光，佝偻着身子竟好似衰老了十岁！
“阿行！阿行！你醒醒，父亲来看你啦！”
他喃喃地叫唤，素来乖巧听话的儿子却紧皱着眉头，浑身一动不动。
没人理会龙稹。
龙稹捏着拳头挺立在那里，目睹这纷纷扰扰的一幕幕。
毅远候眼看伤心过度不中用了，毅勇侯便挑起大梁，三下五除二将屋里的奴才指使地团团转，这个去打水，那个去端参汤，又再派人把涵清园围起来外人一律不许进入，好生瞒着大爷伤重的事情，别叫太夫人太太们知道了跟着担忧伤心。不一会儿办完事儿的玉玲先回来，看这草木皆兵便心里惶惶然，等乍见到大爷病重昏迷的模样，顿时捂着嘴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她一哭，床边的毅远候忽然就死命抓着心口，痛苦地弯下腰去！周围奴仆也纷纷哭起来，真是哀伤无限。毅勇侯吓一跳，心道这是演戏啊，可别真把他哥伤心出什么毛病，忙呵斥众人不许哭，又赶紧打发哭哭啼啼止不住的玉玲先出去。
一屋子人仰马翻，闫小金凑到床边帮忙。大爷的情况别提多糟糕了，就算她明知没有生命危险，心里也害怕起来，便握住大爷的手腕暗暗给他输送内力，好歹令他略好一些。
唯一无所事事的就是龙稹。
龙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突兀地站在那里，明显感受到敌意与排斥，心里别提多难堪了。
偏他的脾气，不肯灰溜溜地趁机离开，也无法像江家人一样对病者嘘寒问暖，只是沉默地挺立在那里，硬抗。
不多时，忽然听到仆人急里滚蛋地来报，说楚王府派人来了，两位御医就侯在门外，并送给大爷的一付熊胆，两根千年老山参和十盒珍贵药材。
龙稹说：“还不赶紧请过来，这边急等着救命呢！”
毅勇侯伸手一拦，眉毛一挑，七分戾气三分冷笑：“不敢劳动你们大驾，王爷心意我们领了。小庙供不起大佛，你们还是原样带回去吧！否则，虽是‘好心’，倒怕折了我这大侄子的福气与性命！”
龙稹忍不住怒道：“侯爷这话是怀疑楚王府了？”
毅勇侯斜睨他一眼，懒得搭理的模样，忽然抱着肩对奴仆发飙，“大夫死哪去了？怎得还不来？！我养你们这群废物点心有什么用？难不成也都被人收买了！你们这群混账王八羔子暂且狼心狗肺等着吧，等真害了阿行，看我要不了你们祖宗十八代的狗命！！”
龙稹霎时脸涨的通红，指着毅勇侯道：“江克城，你骂谁呢，你嘴里放干净点儿！”
毅勇侯冷笑一声，忽然一脚就踹翻了旁边的桌子，乒乒乓乓摔碎一地狼藉！剑眉倒竖，虎目圆睁，一身的杀气令旁人瑟瑟发抖。
“骂谁，听不出来啊！有本事像暗算了阿行一样暗算我，否则，滚回你的楚王府去！！”
言犹未落，龙稹唰地抽出佩剑，点在毅勇侯的额头上！
毅勇侯临危不惧，冷嘲地看着他。
“够了！这是江府！！”毅远候哆哆嗦嗦地站起来，气得嘴唇青白，指着龙稹道：“楚王世子还要杀了我十二弟不成？！本侯虽然才疏学浅，但自认为对朝廷，对你们楚王府已经是毕恭毕敬，你们为何还要咄咄逼人至此？！我的亲生儿子正躺在那里生死不知，你们还在这里闹，你们如嫌我江家死一个还不够，不如杀了本侯，提着我的头颅你们总该满意了吧！！”
说完，抢上前去，赤手就要去硬拨开那剑。
要说毅远候虽然文人出身，毕竟是主持陇西大战获胜的主帅，骨子里也是极有血性的。往昔，这血性压抑在忠君爱国、谦恭礼让的思想之下。可这一下子，先是儿子重伤回来，秘密给他说可能是楚王府下手，他还不愿意相信……可眼下视如性命的儿子就要殒身，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恸正萦绕在心头，却见楚王世子一言不合拔剑相向，顿时所有矛盾忍让都涌上心头，竟什么也不管不顾了！
毅勇侯大惊，他知道自己哥哥手无缚鸡之力，赤手抓剑可不是要把手给废了！吓得刚要阻拦，却听见龙稹一声大笑，悲愤无限，蓦地竟回转剑锋，另一手抓住剑尖！
“我龙稹，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倘若阿行是我害的，犹如此剑！！”
龙稹说完，竟手下用力，咔嚓一声把剑身折断了，丢到地上。白皙的手掌淋淋漓漓滴下鲜血。
一时突变，众人震惊无语。
毅远候终于反应过来，也不知心里什么滋味，指着婢仆道：“还不赶紧给世子裹伤！”
龙稹握着受伤的手，不让江家人裹伤，泛红的眸子只移到怔怔的闫小金那里，忽然道：“你一直跟着江慎行，你说说，是我害了他么？！”
闫小金看着那双充满怒火极赤诚的眸子，想起上一世大帅的家破人亡。
也许龙稹不是凶手，但楚王府却肯定是。
——“子不杀伯仁，伯仁因子而死。”忽然间，她想起大帅平日所说的一句话。便抬头看着他说：
“至少，那时候他们是真想要了我的命。”
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估计也只有龙稹能听明白。龙稹蓦地想起护送闫小金回去的十个近卫，神情自若，内心却掀起惊涛骇浪。
原本，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父王要害江慎行——虽然两家关系不睦，但好端端的也不至于反目成仇。所以，对帝都沸腾的小道消息，他是不相信的。只怨怪江慎行，招惹哪路土匪造成了误解却也不出来澄清，白白让楚王府担这个恶名。可闫小金这句话，却成为最重要的线索，将所有想不通的事情串联起来。
譬如，父王的近卫想杀闫小金，被江慎行撞破，必定发生冲突，倘若此过程中不小心伤了江慎行，的确可能为了掩盖而痛下杀手！
想到这里，龙稹内心恍惚，手上的伤口越加痛起来，竟头脑蒙蒙地，听不清也看不清。
令他脱离这种恍惚状态的是毅勇侯冷酷的斥责声：“你能证明你自己，你能替别人证明吗？！总不会是我们阿行自己刺自己一剑，专门诬陷你们吧！哼，反正现在连证据也一把火烧光，自然全凭你们一张嘴说了！”
龙稹出了口气，抬眼看他半晌，脸色苍白：“侯爷既这么想，我也没话了……”
恰巧此时，门口跌跌撞撞闯进来一个丫鬟，叫道：“大夫来了！”
登时十数道目光齐刷刷转到门口。须发皆白的帝都名医徐岩徐老先生跨进门内，身边青衣小童提着药箱。进来。只略微对众人点头，便径直走到床边。
毅勇侯忙亲自给他拿了小凳，老先生顾不得客气，坐下来便替江慎行把脉。眉头越皱越紧，半天，换了另外一只手把脉。
龙稹亦捂着手围了过来。毅远候眼巴巴看着徐先生，想说话不敢说话，毅勇侯没那么多顾忌，直接问：“先生，阿行伤势如何？”
徐先生一摆手，缓缓睁开眼睛。把江慎行的手放回被窝里，然后扫视众人一圈，最后目光落到毅远候的身上。
毅远候微张着嘴，紧张地不敢呼吸。
徐先生满怀歉意，缓缓道：
“侯爷，请恕老朽直言，贵公子这一关，怕是很难熬过去啊。”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龙稹的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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