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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Chapter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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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谚闻言张开眼睛,上下看了一眼,才注意到左手小指上不知什么时候划了一道口子。说深不深,说浅不浅,皮肉割痕整齐。想是方才争持中被什么东西划到的,他也没觉得疼。
苏曾却紧张死了,四下看,急道:“哪里有诊所,要看一看的!不晓得什么东西划的!”
温谚轻声说:“不碍事,我回家再处理。”
“不行!要找医生!”
温谚扑哧笑了,慢慢道:“我就是医生。”
苏曾愣住,不知为何,眼圈红,鼻头酸,心底柔软似水。她握紧了拳头,抬眼说道:“你下车,我来开车。”
温谚顿了顿,开门下车,把驾驶室让给苏曾。
苏曾还是把车子开到了附近的一间诊所外,温谚知她固执,也没说什么,顺从地走进诊所。清创,包扎,处理并不复杂。他们从里面出来时,雨还在下,地上的水洼连接成片。
温谚立在屋檐下,对苏曾说:“你现在应该有些想法吧?”
苏曾低着头,说道:“谢谢你刚才护着我。”
温谚弯唇道:“不要感谢,我也不可能放任不管。“
苏曾点点头说:“我晓得,就算今天不是我,换成别人你也是要这样的。”
温谚眼神微动,抿唇不语。
苏曾抬头看这连绵的雨,丝毫没有要停却的意思。
“我去买把伞吧。”她建议。
“不用了。”温谚取了外衫,顶在她头上,“回去洗了澡就好。走吧。”
他靠近,苏曾再次头脑晕眩,只觉得鼻腔里都充满了他的味道。男人身上清淡的体香混合着衣料的味道,源源不断地激发着她脑内的多巴胺分泌。
她晃晃悠悠跟在他身后,到了车前,车门是他开的。苏曾坐进去,把他的衣服小心翼翼放好,等着他从另一侧上车,才发动车子。
她还来不及摆正自己的心态,一时也忘了和他起了矛盾时说的狠话发的誓,在他面前,她根本无计可施……
路上,霍存异打来电话,说肇事车辆被带回警察局,查出是李桐的情人宋维康名下的,而在事故发生半个小时后,警察在附近的街道发现了李桐踪迹,现在已经将她带回警局盘问。
“结果如何?是她吗?”苏曾问。
霍存异道:“不晓得,目前还没确凿证据证明是她开的车,她也什么都不讲。”
“什么都不讲?”
“对,她在警局坐了两个小时,一个字也没讲。”
“那你呢?见到李桐家属了?”
霍存异说:“只见到一位李桐的叔叔,打电话给我的也是他,但他似乎也做不了主,只说让我过来试试。我已经在警局等了两个小时,事件毫无进展。”
苏曾蹙眉:“那这件事就交给警察处理好了,你回家吧。”
将要挂电话时,霍存异突然问:“你同温医生在一起?”
苏曾看了眼温谚,“嗯”了一声。
霍存异笑道:“到底还是要跟着他。”
苏曾顿了顿,催促他:“你快回家吧!”
坐在旁边的温谚大概知道打电话给苏曾的人是谁。不知怎的,他想起了在烤鱼店的那一幕。
他看着苏曾白净倔强的脸,脱口问道:“你同霍律师关系很不错吧?”
苏曾继续开车,应着:“嗯,我们在一起许多年,他一直很照顾我。”
温谚心里百转千回,却会错意了——“在一起许多年”当中的“在一起”是什么样的方式,他不清楚,但回想起霍存异对苏曾的纵容和苏曾对霍存异的依赖,他心里冒了许多想法。
他静默片刻,低声说:“那你也晓得他已经结婚了?”
苏曾一愣,回头看他一眼,疑惑道:“你怎么晓得他结婚了?”
温谚面无表情道:“霍律师手上有戒指,无名指上,应该不是普通戒指。”
苏曾笑了:“是啊,他结婚了,不但结婚,孩子都能出来打酱油了。”
到这时,温谚神色微动,苏曾侧头看了眼他,发现他的异样,才突然觉出他的意思——
苏曾觉得又好笑,又好气。
好笑的是,她看出来温谚恐是怕她识人不清,做了有违道德的事情,在这里提醒她——可既然他不喜欢她,又管她如何识人?好气的是,他也未问清楚就这样自以为是,到底在他心中,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曾故意问他:“是不是我不能跟有妇之夫交往?”
温谚蹙眉,谨慎道:“你是成年人,可以自己拿主意,不要做了错事就好。”
苏曾大笑,说道:“他是结婚了,可是两年前就离了婚,妻子现在生活在洛杉矶,孩子在老家跟着爷爷奶奶。他至今单身,但念着前妻和孩子戒指一直没摘,你怕我做什么错事?我同霍师兄同门多年了,关系好是应该的吧?”
温谚顿住,听出来苏曾话中的揶揄后,很是后悔。
生来极少被人堵得话都说不出来,在她面前也想来能克制就克制,没想到今天……
个人之路,如何选择,他怎么能多语?况且苏曾这样的女孩儿,自是不会顾及世俗观念。倒是他,显得老旧保守。多嘴,也是自作自受……然而过后,他又忍不住想,那人到底对她是真好假好,却不清楚。
思来想去,都是烦恼,他像扯皮筋一样,自己乱了分寸。
他不说话,苏曾又接着说:“是不是我在你心中,就是会做出那种横插一脚的事?”
温谚已经在懊悔,他轻声说:“抱歉,我会错了意。”
“不用道歉。”苏曾学着他的语气,并未看他,自顾道,“讲真的,温谚,现在比起生气,我倒是开心更多些,你能问我,说明你也在关心我会走错路……你说,你是不是真的关心我?”
她这样问,温谚却一是答不上来。
人活三十,说是而立,却对男人来说,尚有不少彷徨之事。尤其是回国之后,再遇苏曾…… 有时温谚觉得,前路坦荡一片清明,有时却又觉得,是雾里看花蒙了眼睛。说是自己真有主意,主意在哪?说不清楚。
苏曾见他不语,干脆围堵他道:“温谚,你这人真没意思,多大年纪了还跟人玩口是心非,你别装了!你说说看,你到底对我有没有意思?哪怕是一点儿呢?”
温谚正是彷徨时,被她这样质问,进退两难,他终于不反驳,叹了口气说:“好,你想听我说实话,我就告诉你。”
苏曾不料太极高手今天突然不玩以柔克刚,直接硬碰硬了,她不觉挺直了腰板:“那你说。”
温谚低头抿了下唇,说道:“你说的没错,我是蛮喜欢你的。”
苏曾胸腔里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温谚没停,继续说:“以前,好早之前认识的时候,我蛮喜欢你的,但是后来,我想得多了,感情也变了,苏曾,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想要的东西也都不一样。”
苏曾急急问他:“那你想要什么?”
温谚笑:“你连我想要什么都不晓得,还说喜欢我。”
“谁喜欢你?!”苏曾憋得脸红,压着声音,最后还是恨恨说:“我就是喜欢你!就是喜欢你怎么了?!”
一路僵持,他们像两个孩子,互相理论,不知道真理在谁那里。
好在路途不远,车行进东西弄,夹道两旁都停满了车,苏曾将车子开进去,可已经找不到位置了。倒车回去,她的技术又不行。
温谚道:“你先回去,车子我来停,外面有车位。”
苏曾正跟他赌气,到这个关键时候,却还是看了眼他的手问:“你的手没问题?”
他道:“没关系。”
苏曾下车,走到门洞内,才想起来,手机落在温谚的车上。她到哪里都改不了丢手机的毛病……
温谚将车子开出去,停好了位置,车子熄火,苏曾的手机在车座上嗡嗡作响,他瞥一眼,看到又是霍存异,他眼皮一跳。
走回去时,苏曾并没有上楼,而是等在楼下。他把手机还给她,苏曾扁扁嘴说:“我就晓得你会给我带过来。”
他语调平缓道:“有人打了电话,你看一下。”
苏曾闻言按亮手机,看到霍存异的来电,下面还有一条短信,她打开看,心里一跳,默然把手机放到兜里。
温谚道:“不回个电话过去?”
苏曾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摇头说:“不用了,我明天再去处理。”
她不多说,温谚也不会多问,他点点头:“那好……你早点上去休息吧。”
苏曾却突然叫了他一声:“温谚!”
温谚脚步顿住,回过身去看她。
苏曾咬了咬后槽牙,对他道:“温谚,你说我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你就让我走进你的世界好吧?你信不信我能做到?”
他站立不动,回望着她。
苏曾遥遥望着他,坚定道:“你看,如今我也不是当年那个上窜下跳的野丫头了,我晓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也晓得自己离成熟还有一段距离,可我现在做的未必是错的,如果你愿意给我机会,我会向你证明,我从来不是任性妄为……我只是……我是真的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