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屡次被打脸的人鱼》鱼葭

49、第四十九章

　　陈尧是伴随着身体的剧烈疼痛醒来的。

　　他的身体被泡在了水里，双腿已经变成了鱼尾，上面是斑斑驳驳的伤痕与血迹。

　　关键的鳞片全部消失了。
　　原本光彩潋滟的鱼尾巴变得灰扑扑的。

　　陈尧茫然的看看周围，周围升起的浓烈的雾气，可见度不足五米。尾巴上的血将他周围的湖水染红。

　　他为什么在这里？他是谁来的？
　　陈尧想。
　　但是没有答案。

　　好疼。
　　陈尧低下头，看了他的尾巴。不知道为什么，强烈的悲哀感在他心头升腾翻滚。他像是置身于烈焰之中，灼烧感自尾巴处来。泪水自眼眶中溢出，最终汇于四周无边湖水。

　　他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
　　陈尧只知道这个。
　　但是想不起来。

　　他从才湖里出来，坐在地上，鱼尾垂在水里，拍打在水面，泛起一朵又一朵的水花。
　　忘掉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突然间便下起雨来，浇湿了泥土，打湿了陈尧的身体。
　　夜更深了些，树上挂着的忍冬的投在地上的影子，在扭曲变换，显得光怪陆离。树叶相互摩擦。发出沙沙的响声，还有……

　　还有很轻很轻的脚步声。
　　那鞋底纹抓在地上的声音。

　　不大一会这声音就停在了陈尧的身后。
　　陈尧回过头。

　　——是李子昂与顾林轩。

　　“陈尧！！！！”陈尧看见眼前的这两个人着急地向他跑了过来。顾林轩和李子昂当然看见了陈尧的腿上的伤，或者说是他鱼尾上的伤。

　　陈尧没动，更没躲。他看见这两个人看见自己着急的样子，便知道他们没有恶意。

　　“艹。”李子昂查看了一下他的伤骂道。
　　“快点送到你们那的医院！”顾林轩说，“快点！再晚了来不及了！”
　　李子昂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他打了个电话，转头就见到陈尧被顾林轩抱了起来。

　　“你还有记忆吗？知道我们是谁吗？”顾林轩问。
　　陈尧茫然的摇了摇头，“没有，不知道。”

　　顾林轩看了一眼他身上失去鳞片的那几处伤口，对他解释道，“我也是人鱼，我们是你的朋友，时间紧急，具体的事情我过后再给你讲。”

　　陈尧是能感受他对自己表达的善意的，他没有记忆，他是谁，是什么身份，是怎么弄成这样的，他全都不知道。他也想知道答案，所以没有别的办法。

　　就只好说，“好。”

　　顾林轩抱着她，又转头对李子昂说，“咱们先不要告诉赵乾了，他现在应该还在出差，陈尧这个样子也没法见他。他还不知道陈尧是人鱼的事，不好处理。”

　　李子昂叹了口气，“嗯。”

　　陈尧听不懂他们两个说的话，分开每个字都明白，放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他听见他们一个人的名字——赵乾。他不记得这个人。

　　但是他在心里念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心头又会浮现出一丝喜悦，这点喜悦却转瞬间，就被心口处传来的闷闷的疼痛覆盖了。

　　一定是很重要的人。
　　陈尧想。

　　“……”

　　大雨渐歇，雾气一点点散开了，明晰的小路露了出来。陈尧被他们带回了李子昂所属的特殊的医院，将腿上的伤口包扎处理。

　　陈尧想，我想见到赵乾。但是顾林轩跟他说，赵乾是个很普通很普通的人类，是不一定能接受这样玄幻的事情的。医院的人来来往往，陈尧孤身一人。李子昂和顾林轩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总能来看他。

　　“唉……”陈尧长叹了一口气，没过一段时间他就要被护士放到水里泡一段时间，然后就是睡完了再睡，两条腿变不回来，走都走不了路，特别无聊。

　　他连个手机都没有。

　　顾林轩和李子昂去追查那只猫下落，只有找回丢失的鳞片，才能让陈尧复原。赵乾已经快把他俩的手机打爆了。就好约个时间见面。

　　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月之久，赵乾消瘦异常，他黑眼圈很重，人看上去也没什么精神。他之前无论什么时候，都会让自己保持一个良好的精神面貌，就像陈尧第一次见到的时候那样。

　　但是他现在胡子也没刮，衣着也不想之前一般考究。

　　“陈尧在哪。”赵乾靠着在椅子背上，闭上眼睛无力地说。

　　他出差回来，就看见家里是空的，陈尧不见了踪影。这绝不正常。陈尧不会不告诉他一声就
　　这么长时间不出现的。

　　这一个月内，他到处都找遍了。给陈尧打手机打不通，事务所也没见他来上班。平时只要一下班，他就很慢很慢地开着车，顺着街走找陈尧，一天都不落，可是还是找不到。

　　陈尧存在过的痕迹消失了，他甚至有陈尧从来都没出现在他身边过的错觉，一直以来都是他自己的想象。但是他一回到家，就能看见两个人生活过得痕迹。

　　两个情侣的牙缸牙刷，两个一模一样的拖鞋，还有样式差不多的衣服。
　　到处都在生命着陈尧确实在他生活中出现过。

　　赵乾就一个想法，陈尧能回来就怎么都好。

　　“他……”李子昂欲言又止，“他现在的情况可能不太好，只好和你想象的样子不太一样。”

　　“你知道他在哪是吗！”赵乾的眼睛中立刻爆发出光彩，他激动地站了起来，“告诉我他在哪。”

　　“他……”李子昂表现地很为难，“你不会想见到他现在的样子的。”

　　赵乾觉得这句话简直莫名其妙。
　　毕竟他只要陈尧回来。
　　他本能地感觉到了在陈尧的身上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但是总不至于让他消失在自己眼前，拒绝联系他。
　　——这不正常。

　　“他生了病？”

　　他这些天脑海里一直回响着当初和陈尧生活在一起的片段，刚刚认识的时候，他们刚刚搬到一起的时候，成为情侣之后。他仍然很清晰地记得陈尧嘴唇的触感。

　　是温热的，也是柔软的。
　　他看着他的时候，眼眼睛里总有化不开的浓重爱意。
　　他的手也是骨骼清晰分明的，指肚上有薄薄的茧子。

　　是怎么都忘不掉的。

　　无论在陈尧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要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