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有种你们别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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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过得十分缓慢，缓慢到黑漆漆可以清楚地看到小湫是如何勇敢地迎上去，用自己的身躯一圈圈紧紧地缠上那只旋转的毛球。
毛球的运行轨道慢慢的偏移，旋转速度也慢慢减少，直至完全停止掉到了地上。
黑漆漆得救了。
可是小湫不见了，它变成了一团破损的线，被割得乱七八糟的躺在地上。
那一声“嘿湫”是小湫最后一声叫声。
黑漆漆眨了眨眼，不明白此刻自己心里的愤怒为何这般强烈。
小湫其实就是大脸给他安排的监工，或许必要时还有保护黑漆漆的责任。
现在它只是履行了它的职责而已。
死得其所。
所以没有必要难过的，它甚至连生物都算不上。
可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黑漆漆看到自己捡起了一条木棍，像疯了似的冲进了毛球群里。
不应该的，黑漆漆想，他现在应该抓住机会转身逃走，而不是像傻子一样为了一条毛线去找一群毛球去单挑。
小湫那货有什么好呢，大脸交代的话一丝不苟地执行，他一没到位就绷直了抽他；费半天劲儿教它说话，丫一句没学不会单记住了“驾”这个字，每次黑漆漆跑步跑的累死累活，这货却只会在一边巨嗨地叫“驾”，欠扁程度跟它主人一个德行；有时陪练时，看他被大脸罚了还会“嘿湫嘿湫”嘲笑他。除此之外，它居然还怕痛，那次被猴子追杀的时候这货才挡了几个木瓜果就装死，特别特别怂。
可是……这样的小湫如今变成了一团废线，再也不会对着他“嘿湫”了。
它消失了，为了救他。
虽然知道保护他是它的任务，但黑漆漆无法坦然的接受这种牺牲。
可能因为，小湫它，太鲜活了，鲜活得，让他下意识里把它当做了同伴。
黑漆漆一边反省自己一边却积极地寻找空隙攻击那只指挥。
他小时候没打过群架，但孟三迁告诉过他，只要其他人的攻击不是致命的就不要管，逮住一个往死里揍，就算自己挂彩了也不算亏。
当然，他也不是盲目挨揍，通过观察，他发现并不是所有的毛球都有钢化毛发的功能，而且，即便是能钢化的，也不是无限的，且钢化次数也不是相同的。他猜想，这个钢化次数应该跟毛球本身能力有关。
那只指挥的行为也很好的佐证了这点。
它一击不中后立刻解除钢化，并且马上后退想回到后方去。
黑漆漆自然不会让它如愿，一边操起木棍阻住它去路，一边捡石头扔它或拿脚踢石头等任何他能接触到的东西攻击它。它的反应十分灵敏，迅速跳起避开石头，实在避不开才会钢化毛发抵挡。
它大概真是这群毛球的首领或者其中地位较高的，看它被黑漆漆缠住，其他毛球就有些乱了，纷纷跳起来攻击黑漆漆，只是攻击相较之前显得杂乱无章且缺少效率。
黑漆漆也不反击，除了钢化的毛球的攻击他用了点心避开了，其他的能躲就躲，躲不开就承受下来，只一心一意攻击指挥。
他动作灵活，攻击的动作干净利索，再加上木棍天生的距离优势，它好几次都没躲过他的木棍，只能钢化一部分毛发抵挡。
木棍击中钢化毛发后会有一定的损坏，大概击中两到三次次就会断掉。
看起来好像指挥占据优势，只是它的每一次钢化都在消耗灵力，灵力可不是无穷溃的，而木棍却随处可见。
不过黑漆漆的劣势也很明显，毕竟他的体力也不是无限的，更何况他在之前还跑了十里路没怎么休息。甚至他的情况更恶劣，毕竟他被其他毛球围攻着，且好多攻击他躲都没躲。
然而，那些攻击对他好像无效似的，他脸上没有一点痛苦的表情，好像一点都不痛似的。指挥有点烦躁，这个入侵者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攻击当然不是无效的，黑漆漆也并不是真的不痛，就算没有钢化，毕竟也是媲美重拳一样的撞击啊。只是，黑漆漆觉得自己周身像被蒙上了一层绒纱，能感受到攻击也觉得那应该很疼，痛觉却传输得很慢，到大脑皮层时就只剩了一个痛的印象，却没有痛的程度。
这种情况下，似乎谁都有可能先支持不住。
这场消耗战最终败下阵的是那只指挥。它一边要躲开黑漆漆的攻击，还要在躲不开的时候选择钢化哪一部分毛发防御，一边又想改变策略重新组织起有效的攻击阵型，结果在一次攻击中钢化位置偏移，被黑漆漆一棍子撩飞重重的砸到了一旁的树干上，虽然它在砸到瞬间卷起尾巴抵消了一部分力度，但强大的冲击力还是直接把它挂贴到树上滑落在地。
这一变化让所有毛球都顿住了，连攻击都停顿了一瞬。黑漆漆往那方向走了两步，正想拎起它时，一声尖啸突然响起。
这声尖啸十分突兀，而且它响起后，周围的毛球都是一震，连原本倒地的指挥也是马上归队，所有毛球迅速集合围了好几圈，将黑漆漆围在中间。
黑漆漆听到尖啸也是精神为之一振，然后那些被忽略的疼痛开始一拥而上，瞬间淹没了他的思维。
也因此，他没能及时反应，被死死的围困在毛球中间。
那些毛球连成了一条线，一圈圈的围着黑漆漆往上延伸至与他肩膀齐平的位置后迅速收紧将他抱捆住，同时，有五只毛球迅速鼓气膨胀成灯笼大小飘至黑漆漆的头顶。
黑漆漆本能地觉得不妙，可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摆脱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五只飘到他头顶然后从嘴里吐出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看起来黏黏答答的，有点像泡泡糖，就是颜色看起来奇葩了一点。也不知道它们怎么弄的，那东西开始很小，后来慢慢变大，像一只气球一样迅速膨胀起来，等到足够大得时候被直接扔下来，黑漆漆噗嗤一下就被套进去了。
缠绕在他身上的毛球迅速离开，最后离开的毛球还很恶劣的绊倒了他。
黑漆漆啪嗒一下摔倒在地，虽然外层的薄膜抵消了部分冲撞，但倒地时身上的伤也被触动，那一瞬间尖锐的疼痛让他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毛球们在他完全进入里面后就开始推着外面的薄膜来回滚动。黑漆漆在里面被推得东倒西歪的，完全没办法保持平衡，还时不时地抽冷死——那是碰到身上的伤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被一腔热血冲昏头脑的黑漆漆终于清醒过来，开始分析当前的局势：虽然大脸会来救他（这是一定的），但是他也要先活到那时候啊。他现在在薄膜里，里面的空气是一定的，随着时间推迟里面的空气会越来越少。而且，他觉得随着外面毛球的推动，薄膜越来越圆却也越来越小了，再这样下去等不到救援他就憋死在里面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黑漆漆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紧张的情绪会使人无意中消耗更多的氧气，然后尝试着压着自己呼吸的频率，尽量让呼吸绵长缓慢下来。
这种尝试并不舒服，胸口像压着一块大石，每个细胞都鼓噪叫嚣着要痛快的吸一口气，脑袋耳朵都有针扎的错觉：针扎是没有的，痛却是真实的。
这次的感觉跟梵敛第一次训练他感受领悟呼吸节奏的感觉几乎如出一辙，这次他甚至还受着伤，可这一次他却没有昏倒。他不仅没有昏倒，甚至隐隐有一种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就在他唾手可得的地方，只要他伸手，就够到了。
慢一点，只要再慢一点。
黑漆漆的呼吸越来越慢，气息越来越绵长，胸口的起伏越来越不明显，然后在某一时刻，他好像触碰到了什么，并与之产生了共鸣。
那一瞬间的感觉十分奇妙，就好像打开了一扇门，有什么东西跟他连在了一起，他没有被困在薄膜里，而是在广阔的天地间，全身都浸泡在柔软的云朵里，呼吸之间俱是自由。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薄膜里的空气依然在减少，只是他已不再那么难过。
当薄膜越变越小，里面的空气含量已经接近危险的数字时，黑漆漆听到了嘶啦一声脆响，阳光进入，梵敛弯着腰在那片暖光中向他伸手：“出来。”
黑漆漆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他向他伸出双手，用力的抱住了他的脖子。
梵敛有一些莫名，但还是抱住了他直起身。
他们不远处，那群毛球们齐刷刷的看着他们，样子十分警惕。
黑漆漆一手搂着梵敛的脖子，一手指着那群毛球们，控诉的说：“就是他们杀掉了小湫！”
他知道，他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在外面打架打输了然后跑到家长面前告状的小孩子，一点都不像样子。可是他现在满腹委屈，已经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只想梵敛帮他好好的教训那群小不点。
梵敛看了眼快哭出来的黑漆漆，拿眼轻轻睇了那群毛球一眼：“就是你们欺负他？”
毛球们瞬间向后退了好几步。
狐假虎威的感觉真是超赞的！黑漆漆想再接再厉的多指控几句，无奈他体力严重超支，身上各处伤都在隐隐作痛，一放松下来眼皮子就重如千斤，早就已经昏昏欲睡了。
梵敛看他努力保持清醒却始终无法成功的样子，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拍拍他的背：“睡吧。”
梵敛的声音向来如此，始终都是清泠泠的，没多少情绪，就是安慰人时也没有任何安慰人的样子，但黑漆漆却觉得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眼皮子无可避免的闭合起来。
他安心的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有种你们别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