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贪官的贤内助》弑忧

63、李遥川不行了

　　柒锦然心里有些烦躁，他没有心情吃夜宵，并且毫无睡意。
　　见陆路守在门口，他便问：“李遥川如何了？”他问完之后，自己却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微微的懊恼。
　　陆路似乎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柒锦然为什么忽然关心起李遥川，但他不敢磨蹭，赶紧回答道：“送过去的饭菜都吃了，也没有闹，很安静。”
　　柒锦然嗯了一声，目光落向旁边，不知如何面对陆路探寻的眼神。
　　陆路摸不着头脑，赐婚的圣旨下来时，不是还闹死闹活的么？这如今却怎么关心起来，难不成日久生情？
　　陆路可以说是看着柒锦然长大的，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心里便有些没底：“小王爷，且不说那李遥川是个恶人，他可是个如假包换的男人，小王爷您……”他顿了顿，偷偷瞥了柒锦然一眼，又有点没底了，“您也是男子，该喜欢姑娘才是……”
　　讲完这些话，陆路越发忐忑，柒锦然真的有意识到自己是男的吧？可别自己说了半天，主角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是男的啊……
　　好在柒锦然没有反驳他，显然很明白自己是男的，他只是淡淡地瞥了陆路一眼：“你以为我喜欢李遥川？”
　　难道不是吗？不然你惆怅啥呢？
　　陆路欲言又止，但柒锦然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已经自己想门外走去：“我去吹会儿风。”
　　走出帐篷，陆路并没有马上跟上来，柒锦然轻舒一口气。
　　今夜的月亮很圆，清透的月光撒落人间，这个世界变得寂静而安谧，远处传来微弱的虫鸣，走过几处帐篷时，里面传来士兵的鼾声，间或夹着一两声呓语。
　　这里听不到关河的水声，可柒锦然总觉得自己听到了浪涛翻涌的声音，那声音一下下撞击着耳膜，搅得他心神不宁。
　　他并不想承认，从刚才开始，他想的事都和李遥川有关。
　　李遥川知道自己是男的了，应该会生气失望，以这个人的性格，不会大吵大闹咒骂他，也不会想出恶毒的法子来报复他，也许会避开他，也许会当作不认识他。
　　他歪了歪脑袋，忽然觉得很惊讶，李遥川生气？
　　李遥川应该高兴才对的，抓住了燕王的把柄，那个人应该很高兴才对，为什么自己下意识觉得他会生气呢？
　　他轻轻抿了抿嘴，忽然觉得有些迷茫。
　　李遥川对他表现出来的善意，是他过去很多年没有感受过的，他很想珍惜，可他却隐瞒了一件对李遥川来说，至关重要的事。
　　这一直是他内心一个沉重的包袱，总希望李遥川知道他真实性别后，不会怨憎他，不要疏离他，而是重新正视两人的关系，成为朋友。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病，被一个同性表白，并没有感到厌恶，而只是希望纠正对方。
　　难不成自己潜意识里就是喜欢男人的？
　　一阵夜风吹过，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应该……不会吧？
　　虽然情感史空白……
　　柒锦然忽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恐，没有谈过恋爱的人，凭什么说自己是异性恋？！
　　他站定脚步，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然后幽幽地回过头去，在月光下，身后不远处隐隐约约跟着一个人，那是陆路远远地缀着。
　　柒锦然面无表情地想了一会儿，忽然打了个哆嗦，他难以想象如果自己和陆路是一对，那将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不仅要睡一张床，还要一起吃饭，甚至可能会一起洗澡，牵手、接吻，做那种事！
　　他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最后发黑。
　　他确定，自己肯定不喜欢男人。
　　一想到那些场面，就已经毛骨悚然，如果真的喜欢男人，怎么会是这种感觉？
　　他稍稍放心了一点，努力收敛情绪，又在营地里走了一会儿，便回帐篷睡觉去了。
　　一连两天，陆路都觉得很茫然，他清楚地感觉到柒锦然在疏远他，刚开始的时候，他也没有多想，以为柒锦然年纪小，害羞，毕竟被自己看到了光身子的模样，可能心里有些介意。
　　但连着两天，柒锦然一看到他，就飞快地扭过头，简直和看到屎粑粑一样，那到底是一种多么嫌弃的眼神！
　　陆路深深地被伤害了……
　　好在柒锦然并不喜欢表达自己的情绪，否则他会直接明了的告诉陆路，你离我远点，一看到你，我就觉得毛骨悚然！
　　柒锦然不想见到李遥川，他担心两人一见面，李遥川就会质问他：“你为什么欺骗我？”
　　他根本没有答案，所以不想见他，好在李遥川也很安分，每天吃吃喝喝，看书画画，日子过的十分惬意。
　　程大将军镇守军营，有事没事就过来找柒锦然聊天。
　　自从柒锦然会见沖国使者开始，他就觉得柒锦然是一个有故事的少年，他见过少年那种霸道邪肆的气质，他觉得那是君临天下之人才有的傲慢，他认为，这个养尊处优的小王爷，其实深不可测……
　　一老一少喝茶聊天的时候，他常常暗示性地询问柒锦然对战事政局的看法，比如他望着万里晴空，会忽然感慨一句：“这两天刮北风，不知道会不会变天啊……”其实他想说的是，你觉得北边的战事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而这种时候，柒锦然很可能只是白他一眼，淡淡地道：“还没入夏，就算变天，雨也不大，你不会进帐篷里躲雨么？”他以为程大将军想和他谈论天气，于是随便应付了几句。
　　然后程大将军就会在暗中感慨，看来小王爷对北方的战局十分看好，而且那边就算有什么意外发生，他也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措施！不愧是小王爷啊！
　　李遥川忽然被软禁了，程大将军自然感到好奇，可他偏不直接询问，而是会旁敲侧击：“王爷不在，那只大尾巴狐狸又要兴风作浪了！小王爷，你说他闭关两天了，是不是在想害人的法子？”
　　奇怪的是，每次程大将军问到李遥川的事，柒锦然都会斜眼瞥他一下，然后打个哈欠：“我困了，去午睡……”
　　程大将军：“……”
　　他在避免接触到和李遥川有关的事，这是显而易见的。
　　他理智地将李遥川从自己的脑子里撇开，他对感情的需求很少，当他主动屏蔽李遥川时，就说明他不想要李遥川的感情——不论是友情，或是另一种可能上了歧途的感情。
　　可惜这是他单方面的想法，李遥川并不这么想。
　　第三天的时候，柒锦然午睡醒来，扳着手指算自己呆在军营里的日子，陆路恪尽职守地守在门外。
　　忽然，门外传来慌乱的脚步声，柒锦然抬了抬眼皮，并没有放在心上。
　　那脚步声停在帐篷外，然后和陆路低语起来，半晌后，响起陆路低低地追问声，似乎有什么严重的事情发生了。
　　柒锦然揉了揉眼睛，依然有些困倦。
　　春困、夏乏、秋盹、冬眠……人一旦没事做，就会天天犯困。
　　他喝了一口茶，琢磨着是不是要去睡一觉，帐篷的门帘却一下子被人掀开了，陆路神色凝重地走进来，顾不上行礼，沉声道：“李遥川不行了。”
　　李遥川不行了。
　　这句话简单明了，柒锦然怎么也理解不出第二种意思，他手里的茶杯一下子掉在地上，一时竟忘了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