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贪官的贤内助》弑忧

47、暴怒

　　柒锦然不知道燕王和滕封找李遥川做什么，他现在连自己的事都管不好了。
　　他不明白李遥川为什么亲他，或者这件事其实不用弄明白。
　　因为在李遥川看来，柒锦然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只要两人还没有和离，那他就有权利对柒锦然做这些事。
　　亲吻，拥抱，甚至别的。
　　在李遥川看来，这些事情是理所当然的，并未出格。
　　可柒锦然怎么受得了？
　　他怎么能接受另一个男人意图不明的吻？
　　李遥川根本不是他的谁。
　　他知道这不是朋友间玩笑似的亲吻，他当然无法一笑置之。
　　回到房间里，他用力抹了一把嘴唇，嘴角似乎还残存着片刻前的触感，湿润、温暖，丝丝酒气，缕缕药香。
　　那是很好闻的味道，很舒服的触感。
　　柒锦然端起桌上的茶壶，用力往口中灌了几口，可那只是凉白开而已，什么味道也没有，于是唇上的气息更散不去，甚至随着微凉的水灌入胃中，渗入血液，浸透他的全身。
　　“来人！”他朝着门外大喊。
　　两个丫鬟慌张地跑进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她们知道柒锦然的爹是燕王后，就对他产生了一种不明原因的敬畏。
　　柒锦然转身在桌边坐下，指着里间道：“去，把东西收拾一下。”
　　两个丫鬟不明所以地望向他，显然不理解他的意思。
　　“把我的衣服、鞋子都收拾起来，装进箱子里，再收拾一床被子，去厨房拿些干粮。我要走了。”
　　两个丫鬟大惊失色：“小、小王爷，这……恐怕不妥。”自从燕王来了之后，这儿的人便都唤他小王爷，他没有纠正，燕王也没有。
　　柒锦然怒瞪两人一眼：“怎么不妥？我父王即将接管这座元帅府，我便是府里的主人，我说话不管用吗？！”
　　两个小丫头到底不敢忤逆柒锦然，赶紧到房间里去收拾，又吩咐厨房做些路上带的干粮，只不过两人也留了个心眼去厨房的路上，让人把消息传给了燕王和滕封。
　　滕封和燕王来的时候，柒锦然正指挥着下人把东西搬上马车，两人惊叹于他办事神速，却对他的雷厉风行感到十分头疼。
　　他们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人说走就走，如果再晚半步，真让他出了遂州城，还去哪里找？
　　燕王一把抓住柒锦然的后领，拎着他就进了进屋，直接丢在地上。
　　滕封跟在后面进来，此情此景顿时让他觉得屁股一痛，下意识地捂住了臀部。
　　柒锦然被摔得疼了，抬起头怒目而视：“你干什么？”
　　燕王面色冷峻：“难道不是我问你么？”
　　柒锦然瞪了燕王一会儿，只觉得眼睛酸涩，可燕王却纹丝不动，他颓丧地撇开头，恼道：“我要走。”
　　滕封觉得自己应该缓和一下气氛，便把柒锦然扶起来，自以为温柔地问：“你要去哪里？先前你就脸色不对，难不成李遥川那混蛋惹你生气了？”
　　一提到李遥川，柒锦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推开滕封，狠声道：“惹我生气算什么！他这样作恶多端，你们怎么不将他下狱！一代贤王拿他没办法，戍边大元帅也拿他没办法！真要让他翻了天吗？陛下相信他，是被他那伪善的面孔欺骗了，你们口口声声说他是贪官、是奸佞，倒是动手啊！把他关进大牢啊！将他凌迟处死啊！”
　　面对柒锦然的连珠炮，两个见过风雨的久久无语，别说是滕封，就连燕王都瞪大了眼睛，似乎在怀疑眼前这个人究竟是谁。
　　屋子里一片寂静，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传来极低的呜咽声，滕封错愕地看去，却见柒锦然哭了，漂亮的凤眸中雾气氤氲，眼眶微微发红，鼻尖沁出薄汗，似乎还在强忍着眼泪。
　　他顿时手足无措，想要上前替他擦眼泪，却担心又惹恼了他，站在原地踌躇不止，看着像一只试图讨好主人却不得其法的大狗。
　　柒锦然强忍着眼泪，见到滕封的样子，更恨不得把自己关在没人的黑屋子里，不要被任何人看见：“我没哭！我伤口疼，根本没哭！”
　　滕封一脸无奈：“好好好，没哭没哭，我给你看看伤口好不好？”说着就要走过来。
　　柒锦然只觉得滕封什么都知道，还要装作一脸无辜，便觉得更加恼怒：“我说什么就什么，你不会自己看吗？你的眼睛是瞎的吗？！”
　　滕封委屈地停住脚步，求救地看向燕王，自己到底哪儿做错了？怎么无缘无故就被骂了呢？
　　燕王懒得理睬柒锦然的小情绪，一把将人拉过来，掏出手帕就往他脸上招呼。
　　那力道绝对不轻，明明是柔软的手帕，柒锦然却感觉自己脸上掉了一层肉，这下再也忍不住了，拳打脚踢地挣扎着，嚎啕大哭。
　　“爹也不是亲生的！捡个萝卜还好好削皮，慢慢炖汤！你还有人性吗？！滕封！你要见死不救吗？我看错你了！放开我！柒绍，你这个死变态！放我出去！”
　　柒锦然不是没有情绪，他只是不擅长发|泄情绪，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举目无亲，他甚至连个宣泄情绪的出口也没有，各种酸甜苦辣的情绪混合在一起，如同堆积在水库中的连日暴雨。
　　也许是一个超出他承受力的吻，也许是滕封对他的无节制纵容，也许是燕王沉默却霸道的关怀。
　　他被一些事惹怒了。
　　恰有一些人愿意承受他的怒气。
　　泄洪闸被暴力地炸开，汹涌的洪涛一泻而下。
　　柒锦然回忆着所有的脏话，倒豆子一般吼出来。
　　他不管不顾地乱踢乱打，直到发|泄得浑身虚软、喉咙沙哑……
　　许久后，他茫然地吸了吸鼻子，整个人忽然安静下来。
　　燕王皱着眉头看他，见他不再动弹，便慢慢放手，道：“明早来找我。”
　　柒锦然抬起手，用袖子缓缓擦拭着脸上的泪痕，以及一些莫名其妙但并不美好的液体，听到燕王的话，他动作不停，依旧仔细地擦拭着，直到脸上干净以后，他才微微点头：“我知道了。”
　　燕王离开，留下滕封和柒锦然两人，滕封明显还未回过神，怔怔地看着柒锦然，眼中有些迷惘，有些惊愕，有些担忧……
　　借着擦拭泪痕的时间，柒锦然已经恢复平静，他从地上站起来，见桌上还放着收拾好的竹箱，便起身将箱子打开，拿了一身藏青色的锦袍。
　　和刚才的暴怒相比，现在的柒锦然平静得有点可怕，他当着滕封的面开始宽衣解带，后者终于猛地回过神，一跃起身，按住了柒锦然的手：“你、你要做什么？”
　　“换衣服。”柒锦然抬眸，眼角还残余着一抹绯色，但眼神无比清明冷静，他的声音沙哑，但语气平静。
　　滕封心中一慌，只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了，他不敢松手，声音发颤：“锦然……你不要想不开，李、李尚书惹你生气的话，我帮你打一顿便是，你何苦与自己过不去？”
　　柒锦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什么意思？”
　　滕封以为他装傻，只觉得着急无比，却又不敢乱说话，唯恐犯了忌讳，他甚至不敢提李遥川的名字，怕又把柒锦然激怒。
　　他觉得柒锦然生无可恋，把自己收拾妥当后，准备自尽了。
　　毕竟狂风暴雨骤然寂静，和暴风雨前的平静一样可怕。
　　但是柒锦然什么也没做，他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换上干净的，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便提议滕封一起吃午饭。
　　滕封有点傻眼，饭桌上，他用银针试过每一道菜，确定都没有毒，才敢让柒锦然吃。
　　吃完饭，柒锦然提出去外面走走，滕封顿时如临大敌，他怕柒锦然找棵树上吊，怕他找口井投水，怕他找条河跳下去，甚至怕他走在路上忽然朝别人马蹄下一躺。
　　他觉得，这个世界怎么处处有危险。
　　长这么大，滕封第二次擅离职守，军营里也不去了，城垛也不上了，校场演练也不看了，整个下午盯着柒锦然不放。
　　上一次擅离职守，是去京城抢柒锦然。
　　一直到柒锦然睡下，滕封才终于舒了一口气，还好，还活着。
　　尽早把兵权移交给燕王吧，一个柒锦然就快把他累死了，管不了其他事了。

作者有话说

　　忽然觉得暴怒的小柒好萌怎么办……
我试试看能不能再写一章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