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贪官的贤内助》弑忧

33、燕王

　　毕竟是嫡长女携婿归宁，王府门口一大早就洒扫干净，中门大开，早已有人在等候了，柒锦然与李遥川下车后，丫鬟婆子上来行礼，然后为两人带路。
　　礼仪挑不出错，可下人们对李遥川的态度十分冷淡，想来都不待见这位姑爷。
　　可若是没有主子授意，他们怎敢这副态度？
　　柒锦然暗中猜测，心里不由得没底。
　　李遥川倒是不自知一般，不时与柒锦然说句话，言语间颇为亲昵，恰似一幅新婚燕尔的恩爱模样。
　　柒锦然并不了解回门礼节，按说他们到门外，嫡母就应该来迎接，以示对出嫁女儿的思念之情。华纯公主早亡，这个职责就要由如今的王妃承担，却至今不见对方人影。
　　他不知道规矩，还不觉得什么，只希望见的人越少越好，李遥川却是知道的，却也没有戳破。
　　燕王府虽无李府的珠光宝气，却占地极广，一路走着，柒锦然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想凭借脑中的记忆辨认去路，才发觉连真正的柒锦然都认不清路，只得无奈作罢。
　　沿着幽径走了许久，绕过了许多亭台水榭，眼前忽然出现一座巍峨的建筑，这茂密的绿色中，竟然还有一座宫殿！往后看去端肃的殿堂错落有致，延绵极远，竟仿佛一座小小的皇宫。
　　柒锦然又一次对燕王刮目相看，燕王年轻时曾掌兵，皇帝登基后他驻守京城，贤名远播，皇帝难道不忌讳么？
　　带路的婆子终于停下脚步，那宫殿道：“郡主与姑爷先到偏殿休息，奴婢去禀报。”
　　“辛苦嬷嬷了。”李遥川笑容不变，从怀中摸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那嬷嬷面不改色地接过，眼角余光一瞥，脸上顿时露出了献谄的笑容：“多谢姑爷赏，王妃这两日染了风寒，今日是季侧妃接待，三位公子都在，您是王府第一位姑爷，这礼数可不能错咯，奴婢先去看看。”
　　说着给边上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赶紧走上来：“郡主、姑爷，随奴婢这边来。”
　　朝那巍峨的宫殿走去，柒锦然侧目瞧了李遥川一眼：“你给了她什么？”
　　李遥川抬手揉揉柒锦然的脑袋：“五十两银子。”
　　柒锦然并不躲开，反而就势蹭了蹭他的掌心，嘴角勾起一抹笑：“不过是个仆妇，赏这么多做什么？”
　　敏锐如李遥川，早已将柒锦然的变化看在眼里，在李府的时候，他虽然略显淡漠，却也还算内敛，颇有些不甘不愿的温顺，可到了燕王府，他陡然散发出盛气，这才像被娇惯着长大的郡主！
　　李遥川心中隐隐猜测，勉强温顺柒锦然，和倨傲肆意的柒锦然，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
　　这样一个人物，为了抗婚，敢三番四次拿性命要挟，想来不是个温顺的人。
　　想到这儿，李遥川脸上笑容更甚，两人入了偏殿坐下，李遥川才像是想起来什么，问身旁的丫鬟道：“王爷不在府中？”
　　“回姑爷的话，王爷早朝未曾回来。”
　　李遥川微微挑眉，柒锦然却松了口气，在这世上，和他血缘最近的就是燕王，着实担心会被看出什么，若是不用见面，那就皆大欢喜了。
　　想到这儿他又有些不悦，原本秦秀该随他一同来的，好歹能在旁帮衬着，可那人自从昨晚消失后，至今也没出现，惹得柒锦然满心烦躁。
　　李遥川却是摇摇头，满朝文武皆知他与燕王不合，燕王每隔三日必定弹劾他一次，想来根本不想见他。
　　两人喝茶等了一会儿，便有人带他们去正殿，正殿里坐了几名少年，上首坐着一位姿容妍丽的女子——王府侧妃季蓉，三名少年分作两旁，也都看着门边。
　　季蓉见到柒锦然，赶紧起身迎了上来：“长乐！可算回来了！”她握住柒锦然的手，拉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羽睫微颤，眼眶微微湿润：“嫁了人，可比以前更漂亮了。”
　　柒锦然神色自若，心里却有些不自在，不动声色地缩回手，见李遥川正要坐在几位少年中间，不由得挑眉：“你坐那么远做什么？”
　　殿中众人倒也没有多想，只以为他们感情甚笃，柒锦然在王府里历来霸道，一般规矩也束缚不了他。
　　季侧妃笑着让人把李遥川的位子安排到最前面，拍拍柒锦然的手，笑意融融：“没想到咱们家长乐，也有这般小女儿姿态！”
　　季侧妃非他生母，关系要疏一些，便没有唤他名字，而是以封号相称，既显得尊重，又不卑不亢。
　　柒锦然还未说话，就听下方一个少年道：“听说大姐小时候连教习嬷嬷都敢打，父王还以为大姐嫁不出去了！姐夫，姐姐在家凶吗？”少年声音青稚，虽然向着柒锦然说话，眼睛却盯着李遥川，仿佛十分好奇这位传说中十恶不赦的贪官。
　　李遥川朝他笑笑，然后挑眉看向柒锦然：“连教习嬷嬷也打？”看着像是责备地话，眼里却满满都是宠溺。
　　柒锦然睨他一眼，满不在乎地道：“教习嬷嬷、宫里的刘公公、太医院的徐太医、太后宫中的王女官，我打过的人多着呢！皇伯父知道了，也只夸我打得好。”
　　殿中几位兄弟无言以对，柒锦然虽只是郡主，却极得皇上宠爱，宫里的好东西隔三差五送来，连嫡出的公主都要排在他后面。
　　他犯了错，燕王还没来得及教训，便被皇上宣进宫去，名为亲自教导，实则变相保护，一住就是个把月，直到燕王忍无可忍，将人从皇宫里揪出来。
　　这些趣事，李遥川当然有所耳闻，他比柒锦然大了12岁，柒锦然做那些诨事的时候，他刚刚到京城，还拿这些事当趣闻来听。当年还感慨两句：一个堪比混世魔王的小豆丁，若非燕王的嫡长女，早被人卡脖子扔进护城河了。
　　听着柒锦然那番话，季侧妃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笑骂道：“说的什么话，以后好好相夫教子，咱们王府出去的女儿，可得给世人做榜样。”
　　“知道了。”柒锦然懒懒地应了一声，走到李遥川边上坐下，又凑到他耳边低声说着什么，那素来淡漠的眉眼都仿佛活了，明媚中透出一丝艳丽。
　　只有李遥川知道，柒锦然其实什么也没说，光对着他耳朵里吹了两口气，痒的他险些缩脖子。
　　此时也该到了饭点，季侧妃令人撤下茶水上菜，却忽闻燕王回来了，赶紧带着众人一同迎出去，走出不远，便先后看见了王妃和钟侧妃。
　　先前听说王妃病了，柒锦然远远看了一眼，气色不是挺好么？
　　王妃是孙家嫡女，出身百年世家，比季侧妃和钟侧妃都要多几分贵气，她见了柒锦然与李遥川，笑着招招手；“锦然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以为你还要晚一会儿到……”
　　柒锦然正待说话，孙王妃身边的丫鬟却扑通一声跪下了：“王妃赎罪，是奴婢担心王妃病中太过高兴，反而加重病情，这才瞒着没说。”
　　孙王妃皱皱眉，挥了挥手：“锦然回来，我的病自然好了！”
　　她拉着柒锦然说话，仿佛没看到李遥川这个大活人，其余众人观察着孙王妃的态度，立刻疏远了李遥川，就连几位王府公子，原本还对这人有些好奇，这会儿都不再多看。
　　李遥川笑容不变，随着众人一同出去，迎接燕王。
　　这个时代男女之防很重，李遥川是外男，按道理不应该与这些女眷走在一处。
　　可今天燕王不在，女婿来了总要有人招待，几位公子年岁尚小，还不能独当一面，只得有王妃或侧妃出面，让几位公子作陪，以防有人闲话。
　　众人朝大门口走去，没多久便看到了燕王的身影，他身上还穿着繁复沉重的朝服，将修长的身形衬托得庄重华美。
　　燕王容貌极为俊美，气质端庄雍容，众人向他行礼后，几位女眷都想说什么，他却抬眸看了李遥川一眼。
　　当日他让柒锦然毒杀李遥川，但新婚当晚却没有任何消息传出，第二日晌午，才有探子来报，说李府死了个婆子，事情处理的极为隐晦。
　　再隐晦也会露马脚，他着人一查，便知道了那婆子的死因，即知柒锦然失败了。
　　料想李遥川稍作调查后，便会查到柒锦然，然后顺藤摸瓜到王府。谁知这件事竟然就这么泥牛入海，再没有消息了。
　　不用多想，便猜到其中有柒锦然的手段。
　　燕王这才把视线落在柒锦然身上，后者却立刻错开视线，燕王眉心微蹙，神色冷了几分。
　　众人一同用了午膳，燕王带着李遥川去了演武场，几位公子跟着，柒锦然却被孙王妃留了下来，与两位侧妃、两个妹妹说话。
　　临分别前，柒锦然一把抓住李遥川的袖子，在对方微微诧异的注视中，他忍耐着背后众女笑意吟吟的视线，垂着脑袋一字一字地对李遥川道：“早点来接我……”
　　李遥川顿时笑了：“这么黏我？”
　　柒锦然面无表情，一寸一寸的点着头。
　　“若是燕王殿下和诸位小舅不留手，咱们今晚可要留宿王府了。”
　　柒锦然愕然：“他们要对你做什么？”
　　李遥川偏着头想了想：“大概是调|教一番？毕竟燕王殿下弹劾我几千次，估计也烦了。”
　　燕王素有贤名，历来厌憎李遥川之流，每隔几日便要弹劾他一次，无奈李遥川圣眷优渥，这么多年，近千封折子，李遥川依然春意盎然。
　　若是燕王烦了，不想再费口舌，一会儿就失手把李遥川打死了！
　　燕王是带过兵、打过仗的，哪是李遥川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可比？
　　柒锦然愣愣地看着他：“你死了我怎么办？”万一李遥川死了，自己该如何自处？
　　李遥川愕然：“燕王殿下要打死我？”
　　站在门外的燕王也回过头来：“我为何要打死他？”

作者有话说

　　燕王终于出场了，希望他还是原汁原味的王爷爹，我已经决定了，以后写个燕王的番外，以抒发一下我对燕王深沉的爱意！就这么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