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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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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引气入体,即将自己与环境同化,从天地自然间获取灵体所需要的灵气,收为己用。夺天地之造化,便是此意。”珑玘将手中的《神仙道》、《玄九经》递给薛惊鸿,道:“在此之前,你先将这两本书看过,有不懂之处可来找我。”
薛惊鸿盯着眼前的两本书,良久,才默默的伸手接过。珑玘见他捧着书站着发呆,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才开口问道:“你可识字?”
王城蹲在院落的一角,盯着一株杂草看了半天,终是叹了口气,拍拍衣摆站起身来。他昨天搬来正阳峰,今早起来一脚踏出房门后才发觉,这里已经不再是药园那个小天地了,也不需要他提水浇灌,也不需要培土除草,难得的清闲却让他倍感寂寞。
“明哥,铜钱,大庆,达子……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们呢?”他抬头看向天空,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恍恍惚惚生活了五年,眼看着惊鸿也已经长到了五岁,现在又有了一个便宜师父照顾他,那自己,该是何去何从?
“看来你确是过得不错。”冷厉的声音自背后传来,这声音中,好似夹杂着一股凉风,将王城刚才的忧愁吹得干干净净。
王城刷的转过身,正看见珑玘面带不虞的脸。
“我问你——”珑玘声音中微带不满道,“可曾教授惊鸿读书认字?”
王城一愣,随即摇头:“不曾。”然后在珑玘山雨欲来之际补充道,“我不认字。”
听到后半句,珑玘硬生生将即将出口的斥责憋在口中,冷哼一声转身离去,“无用。”留下王城一人在院落中咬牙切齿。
“你现在已经初入炼气,切忌急功近利,须知参天大树也需将根须扎深扎稳。”广钧殿内,乾术正对班如讲道,“炼气之法,其根本在于自然二字。顺其自然,自然而然,方可不违初心,精气圆满。”
班如点点头,这些道理虽然大都晦涩难懂,但修真之人心性早熟,将其牢记于心反复揣摩,要体会其中真意也并不是难事。
正在师徒两人和乐融融之时,一只纸鹤突然从门外飞进,在乾术面前环绕几圈之后舒展开来变成一纸信笺。乾术轻抚胡须,一目十行的扫过信笺上的字迹,不禁笑道:“师叔年少时便聪颖异常,反倒忘记正常孩童的样子了。”
班如见他笑的畅怀,不禁好奇,搁下笔问道:“可是有关惊鸿师弟的事吗?”乾术点点头:“你猜的很对。你师叔祖正急着将一身本事传授呢,却不曾想那薛惊鸿并未识字,正烦恼的很哈哈哈!”说完,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班如想到前几日初遇珑玘时对方一丝不苟的样子,也不厚道的“嘿嘿”笑了两声,便听到师尊对他说道:“不过虽说并未在广天门的收徒大典上宣布,但薛惊鸿毕竟师叔亲自认下的弟子,这‘师弟’二字是我唤的,你应该叫‘师叔’才对。修仙之人辈分不可乱,你以后不要再犯了。”
“!”班如瞪大了眼睛,努力消化着薛惊鸿一跃成为他师叔的事实,最后,他仍抱有一丝希望,弱弱的问道,“弟子不能成为惊鸿的师兄了吗?”乾术闻言,眉头一挑,略带趣味的将班如打量半晌,方言道:“哦?也不是不可以,若你拜得你师叔祖门下,自是可行。也罢,修仙世界本是强者为尊,你不想要我这个师父我也不会勉强。明日我便去禀告师叔,替你传达拜师之意。”
说罢,便摆了摆衣袖站起身来,做出一副伤心的模样,黯然向殿外走去。
班如虽然早熟,但毕竟只是十岁儿童,再加上往日师徒之间一直都是严禁教学、好心听课的严肃氛围,如今乾术这么一说,当即将班如吓得从蒲团上蹦了起来,看着乾术越走越远,顿时眼泪从眼眶中涌出,“哇哇”的哭喊着跑向乾术,扯着他的衣摆,抽泣道:“弟子、我、我没有不要师尊!呜呜呜——”
乾术此人,心性好玩,年轻时也是称霸广天门的小霸王,百年前继任掌门之后才收敛了性子。他收的三个徒弟中,前两个已经成功筑基,在外历练,最小的这个却是少年老成,极其遵守门内的清规戒律,时常做些与年龄不相称的举动,让他很是心痒痒。今天终于找到机会狠狠的逗弄了一番,乾术顿时觉得天朗气清,连眼前冷冰冰的殿门都变得可爱起来。
看着班如眼泪汪汪拽着衣角不肯收手的样子,乾术轻咳两声,道:“好了,师尊知道了,不会赶你走的,快把眼泪擦擦吧。”班如抖着肩膀,挂着两行眼泪抬起头来看着乾术,见他真的没打算再走,这才放心的把脸埋进手中的布料中,把鼻涕眼泪擦干净。
乾术:“……”你手中可是师尊的衣服啊!
对于珑玘的委托,乾术在第一时间便做了安排。广天门每隔十年便要招收一批新弟子,这其中也不乏年幼不认字的,于是便在中峰设立了尚书堂,吩咐几个弟子在其中教读写字。
于是第二日,薛惊鸿刚与王城一起吃过早饭,便听见一道干脆明亮的声音在院中响起:“惊鸿,我带你上学堂啦!”
薛惊鸿沉着小脸,任由王城给他换上干净衣裳,然后被王城牵着手领出去。院中的班如见到薛惊鸿,眼睛一亮,走上前去,先是对王城笑笑,然后牵过薛惊鸿的手道:“尚书堂在中峰,我先带你前去熟悉熟悉,等你以后记得路了,就可以自己去了。”说完,拉着薛惊鸿便往外走。
王城看着两道半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意与艳羡。
因为一直记挂着薛惊鸿的身体原因,所以班如每过一次法阵,便要停下来仔细给他区分路线与方向,所以等他们赶到尚书堂时,早已经过了晨课时间了。于是,当二人一齐踏进尚书堂大门时,便看见屋内十多双眼睛齐刷刷望了过来。
薛惊鸿蓦地往班如身后一躲,被拉着的小手用了些力道。班如轻轻拍了拍他,然后向台上的修士行了一礼,道:“我是掌门座下的班如,这是我的小师叔,以后他便在尚书堂习字念书了,我第一次来,有些认不得路,所以也害的小师叔来晚了,还请这位师兄见谅。”
那位修士在班如报上掌门名头时便早已把他二人打断课堂的不虞抛到脑后了,此刻听他称呼自己为师兄,忙摆摆手,道:“我是明字辈的明镜,师兄如此称呼真是受之有愧。晨课已经结束了,这节课正是在教他们认字,小师叔快寻一个位子坐下吧。”
班如点点头,将薛惊鸿拉着在屋内找到一个空的蒲团,便将他按在位子上,道:“你便坐这里吧,我下课来接你。好好习字,这样才能学到师叔祖那些通天彻地的本事哦。”
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的注视下,薛惊鸿第一次有了反应。他点点头,随后将手从班如手中抽出来,摆在面前的小几上,转过头看向站在最前方正在给人讲解字形的明镜。
班如:“……”他还想着要如何安慰经受离别之痛的师弟、啊不对是小师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