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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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刺爱》拍摄片场。
“不是说好的让我演男二号？” 季哲欢控制住因愤怒而颤抖的身躯，压低了声音询问。
“于洋上头有人，给我施压。”徐满金轻飘飘的回答。
“之前你不是这么说的！”怒意喷发，季哲欢揪住男人的衣领将人狠狠掼到墙上。
徐满金面色不改，多了句解释：“你演技不行，驾驭不了这个角色。”
“狗屁的演技！”季哲欢瞪着一双漂亮的眼睛，这种不入流的破片子还需要演技！连名字都恶俗到让人想吐。
徐满金没了耐心，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道：“季哲欢，我警告你，再不放手，我就让你立马滚出剧组！”
季哲欢忿忿的放了手，男人立刻走开了，他的拳头狠狠落在墙壁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收工的时候那男人堵住他的路，嘴巴往他耳边凑，他下意识的要躲开又忍住了。
“如果今晚陪我，我可以考虑……。”
只当他放屁，头也不回的走了。
漫天的乌云黑压压的沉下来，抑得人透不过气。
窗外下着瓢泼雨，病房里昏暗得看不清什物。浓重的药水味掩不住空气中的哀伤，身材削瘦高挑的男人背部微微佝偻，静静立在两张病床中间已经很久。
双拳握紧了，指骨泛白，手指剜得手心生疼。半晌，对病床上的两人嗫喏道：
“你们为什么不干脆死了算了？”
却是毫无回应。
“为什么……为什么？”嘴唇微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紧握的双拳连同身体一起发起抖来。似乎一定要问出个答案。
慢慢蹲下，抓住病床上男人枯瘦低温的手掌。暖不了自己的掌心，三年前这双手握起来不是这种感觉，不是！
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慢慢的涨开来，越涨越大越涨越大，撑得它超出了极限爆发出来。
“为什么你们不干脆死了的好？！为什么？！！”
男人身上的被子被一把掀落。纵是这样，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这样的下雨天总是让人昏昏沉沉欲睡，傍晚的医院走廊上只有偶尔一两个匆忙来回的脚步。
护工小玲坐在病房前的长椅上拄着下巴瞌睡，病房内男人猛然加高的音量惊得她一下子弹起来推开门冲进去。
“季先生！您冷静一下！这样子你父亲他会感冒的！”
小玲是从农村出来打工的，心地善良淳朴，慌慌张张捡起地上的被子给病人盖好。病房太过昏暗，她转身去开灯，男人却擦着她的肩膀大步离开了。
小玲摇摇头，也是可怜的人，同情的目光追向门口，就看见立在那里的雨伞。赶紧拿起来追出去，已经不见了男人的踪影。
大雨从天上倾倒而下，哗哗的响着，很快打湿了衣物，白茫茫的一片迷蒙了双眼。一道接一道的闪电划破黑幕，沉闷的雷声轰鸣，掩盖住了男人放肆的吼叫和发泄。
在这迷茫中，男人也顺利回到了住处。掏出钥匙打开门，脚下踢到某样东西，打开灯发现是个泡面盒，一地的泡面盒和快餐盒，到处散乱着衣物，有股腐臭的味道。这个客厅让他厌恶，走进浴室打开热水，将自己脱了个精光，镜子里的自己全身布满可耻印记。
昨夜男人在自己身上肆虐的情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右手猛地狠狠挥上去，镜子如蛛网般四裂开。
仍是不够，男人的模样让他反胃，呕了一会儿，吐不出来，修长的食指伸进喉咙触碰，吐了个天翻地覆，心里却莫名的有点舒适了。
莲蓬头下散出热气，很烫，钻到水下冲刷得皮肤发红、发疼。
三个月前，医院打来电话，通知费用已经全部用完，希望他赶快缴费，否则就强制病人出院。护工小玲的工资也早已拖欠了一个月。
身上只有可怜的几千块钱，全部缴纳了进去，也只够维持几天而已。于是只能每天都到临时演员聚集地蹲点，只要有人愿意给角色他就接，不管演什么，死尸也好，乞丐也好，只要给钱。
所幸今天接到大一点的角色，导演的要求有些高。演技这个东西对于他这个完全没有学过演戏的普通人来说那是一个很难达到的高度，更何况他一向无心拍戏。
“卡卡卡！！那谁，你叫什么名字？！”导演伸着一根手指，抖啊抖的指着季哲欢。
季哲欢没有开口，他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哪里还有空回话。
“季哲欢。”有人凑近导演耳边小声报备。
“季……，那个叫季什么的，你是在被追杀，不是在演死人！给点表情好吗？！惊恐，害怕，被追杀的表情！”
季哲欢点了点头，那导演一声令下：“重来！”
“卡！季……，”
“季哲欢。”
“惊恐，惊恐！你知道什么是惊恐吗？他们抓到你你就会被杀，你要很害怕！而不是跟他们玩跑步比赛！”
“卡！季哲欢！你他妈听不懂人话吗？你耳朵是用来吃屎的吗？！”
“季哲欢！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人？！哪个混蛋找你来的？！！”
“导演，他的外形很适合这个角色……。”招季哲欢进剧组的副导演小声解释。
“光张张脸有屁用啊？还不如拿来卖好赚钱！……”
一遍又一遍的NG，不堪入耳的语言一句又一句钻进他的大脑，只能装作听不见。
他需要钱，病床上的两个人需要钱才能将生命延续下去。承受不起失去，只有强撑。
几千块钱很快用完，拍戏的收入依旧入不敷出。好言好语说了半天，医院才答应多缓几天时间。只是心里清楚，这只不过只是缓兵之计罢了。
煤气灶上的小锅里水咕噜咕噜在翻腾，撕开一包泡面放进去，加入所有的调料包。煮上两分钟，然后关掉火焖一会儿就好。
而今天煮了不到一分钟，火就灭了，打了几次仍是打不燃。气得一脚踢在气罐子上，液化气用完了。
他已经好几天都没有接到戏。有戏拍的时候剧组一般都会管饭，现在他只能吃泡面。而且是半个月前买回家的，今天他翻遍了所有口袋，加起来也只有几十块钱而已。
液化气用完，只能用饮水机烧水泡泡面，等待水开的同时。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一时的宁静，拿起电话看了一眼号码，挂掉，关机。
半年前出演了一部不入流的小电影的男配角。拍戏时身为副导演的徐满金总是有意无意的帮助自己，他还有些心存感激。谁知在杀青的庆功宴上，那人不断的给自己灌酒，凑到耳边说一些不知所云的话。
傻子也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于是假借着上洗手间逃离了那场庆功宴。
饿着肚子在群演聚集地挨到下午，终于有人给了自己一个小角色，演一场戏里一个官兵的头子，是夜戏，要等天黑透以后才能拍。
拍完以后结了钱，200块。
对于越欠越多的医药费来说，这点钱屁也不是，它甚至只够换一罐液化气。
在宵夜摊打包了大份炒面，回到住处的小楼下，他饿了一天，腿有些发软。被人猛的从身后抱住的时候，用力推了两下才推开。
回过头是徐满金那张恶心的脸。二话不说就要上楼，又被他抱住，一挣扎，手里的宵夜就掉在地上。
“哟，小季还没吃饭呐？哥哥请你？”
“滚蛋。”
“别这么无情嘛。”
“滚……”
“好吧，你……最近是不是挺缺钱的，我看你在聚集地那里蹲了好几天了，接到戏没有？”
“不关你事。”
季哲欢沉声吐出四个字。
“怎么会不关我事呢？对了，下个月月初我要筹拍一部电影，你来演男主角好不好？”
“不好。”
季哲欢自然是不会答应，男人打的什么主意他还不清楚？
“别拒绝的这么快嘛，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你可以再考虑考虑，想好了就给我打电话？”
男人凑近来，趁他不注意在他臀上掐了一把，狠狠打掉男人的手，转身上了楼。
没有吃饭，勉强泡了泡面果腹，洗了澡倒头就睡。交水电费的日期快到了，若是再挣不到钱，怕是连水电也没得用了。
第二日将近十二点饿得头昏眼花醒来，一出房门就发现客厅来了个大变样。
整洁干净甚至还飘着清香，从来不用的餐桌上摆着做好的饭菜，和一张纸条。
他便知道是那人来过了。
【衣服送去了洗衣店，记得去拿回来——柏。】
饿极了，三两下将饭菜一扫而空。
时间永远不会等人，医院一天的费用平均下来快要到一千块，而他一天连一千块的十分之一都赚不到。
医院已经由一星期一通电话升级为两天一通，最后发展到一天一通。
索性关机。
三天之后，他收到了医院的来信。内容无非是如果再不缴费就强制出院等等等等……
缓兵之计已经不起作用。
电话一开机，立马跳出一个让他想摔手机的号码。
“如果你们等不了就让他们死在医院好了！”
吼完之后，只能将手机狠狠摔进了沙发。如果摔在地上，又是一笔开销。从医院通知他缴费到今天，已经过去一个月，算算已经欠了不到三万块的费用，而他身上，只有可怜的几百块钱。
接着又有电话打进来。
“我说过了！让他们死好了！！”
“季……季先生，”对方赶在他挂断之前开了口。
“小玲？”季哲欢压下暴怒，“有什么事吗？”他拖欠了小玲两个多月的工资，说话没什么底气。
“季先生……那个，我知道您很困难，但是我家里奶奶生病了，要很大一笔钱，你看你手头宽裕的话……。”
“知道了小玲，我会想办法在这个星期之内给你。”
“谢谢季先生。”
那边一副感激的语气，明明他才是欠债人。
债、债！反正他欠了这么多，这辈子都还不清，干脆不还了！挂了电话，他自暴自弃的想。
继续关机，昏昏沉沉躺着直到门铃声响起。
打开门首先拉回他思绪的是饭菜的香味。接过李柏手中的快餐，提到茶几上拆开大快朵颐。
“就知道你没吃饭，衣服给你送去洗了也不去取。”
李柏絮絮叨叨的提了大包衣服去他房间整理，出来的时候看见他已经把所有饭菜消灭光，准备收拾他的残羮，对方冲他招招手：“过来。”
乖巧的坐到季哲欢身边，他比他矮，但同他差不多瘦。
“阿欢。”李柏叫他的名字。
“嘘，陪我一会儿。”
李柏没有再说话，不一会儿，那人传出了平静的呼吸声。
第二天傍晚，季哲欢拨通徐满金的电话。夜八点提前到了酒店将自己灌醉，直到不省人事。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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