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赌情（原蛇蝎美人）》幻海飞燕

34、三人的会面

　　“好漂亮的地方。”朔尧一下车就不由赞叹，绿树成荫，花草处处，简洁典雅的建筑坐落在这鸟语花香中显得格外清幽和谐。
　　“兰馨之家由沈兰心女士所建，已有近三十年了，抚育了很多孤儿。这里的每一棵树都是兰馨的社工和孩子们亲手种植的。”晓容也陶醉在这清幽的环境里。
　　“这样的孤儿院早该支持了。”
　　“没办法，基金会的扶助对象是早已排定的，不能随便更改。”晓容向大门走去，“这儿我也是第一次来，不知道具体怎么样。”
　　一个四十多岁，面容端庄的中年妇女热情的接待了他们：“我是兰馨的现任院长许惠，欢迎你们。”
　　“院长您好，我是胡晓容。我们通过电话。这是我的朋友谷朔尧。”
　　“我听得出你的声音，你的人和声音一样出色。谷先生，见到你很高兴，我们兰馨之家有很多你的歌迷呢。”
　　“呃？”二人错愕，院长竟然也认识明星？
　　院长和蔼的笑了：“我们要让孩子健康的成长自己就不能脱离社会，我带你们去四处参观一下吧？”
　　“院长，我带来了很多东西，除了基金会的扶助品，还有我自己准备的冬衣玩具，您看这些东西……”
　　“我会请教工们帮忙，两位请走这边。”院长交代几句，领着两人在院中参观。
　　“这么一大片土地都属于兰馨之家吗？”
　　“以前靠租用，租金是很大一个负担。”院长边走边说，“后来，一位朋友买了这块地送给兰馨之家，我们总算没了后顾之忧。”
　　好大的手笔啊！晓容不由乍舌，暗暗猜测是哪位善心人士出手如此大方。
　　“这位朋友一家和我们是老朋友了，她是我看着长大的。”院长一一指点着介绍，“这是孩子们玩耍的地方，很多器械都是我们的教工和孩子们动手做的。那边是房间，紧接着的是图书室和食堂……”
　　“图书室？看起来很大啊。你们的藏书一定不少吧？”
　　“有些是教工们购买的，善心人士捐赠了一些，还有一部分是自立出去的孩子们送来的。”院长笑呵呵的带着他们向图书室走去，“近些年我们还陆续购买了二十多台电脑。我们想让这些孩子像同龄人那样长大，可是……还是有很多孩子上不起学……”
　　走近图书室，里面的声音清晰的传来，清脆飞扬，听来竟恁般熟悉。朔尧忍不住快走两步，奔到窗前一看，顿时呆住了：不大的房间里，她就坐在几十个孩子中间，眉飞色舞的讲着故事“愚公听了智叟的话呢，摇头叹息：‘智叟啊智叟，你都快七十了 ，怎么连孩子都不如呢？我是挖不了多少，可我还有儿子，我的儿子也会有儿子，我的孙子会再有儿子……’”
　　“这是……”晓容也看到了这一幕，错愕的望向院长。
　　“你们都该认识吧？”院长慈祥的望着室内的人，“我说的那个捐地的朋友就是小亚。她的父母在世时就时常帮助兰馨之家，她在我们这儿也当了二十多年的孩子王了。”
　　舒亚一直专心的讲着故事，直到收尾才看到了他们。瞟到三人的瞬间她也不由一愣，直到一个孩子拉她衣角，她才回过神来笑着转头。
　　“小亚姐姐，这个故事和你讲过的精卫填海很像哦。”
　　旁边一个女孩不甘的插入：“这还用说嘛，摆明了都是要告诉我们‘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
　　“你才笨呢，是铁‘杵’不是铁棒！”
　　舒亚笑着拍拍已快翻脸的孩子们：“晨晨和小云都很聪明哦，会举一反三。到底是铁棒还是铁杵，还有没有其它类似的故事，你们去书里查一下，然后告诉大家和小亚姐姐，好吗？”
　　“嗯！”孩子们瞟向书架，显然已经迫不及待了。
　　“好了，姐姐有事和院长、客人们谈，大家自己玩，有什么好玩的事记得要告诉我啊。”
　　孩子们欢快的散开，舒亚走到三人面前：“欢迎来到兰馨之家，你们……是以个人名义来的？”
　　朔尧径自凝着她，显然还没从震惊中回神，晓容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是基金会……”
　　“晴雨慈善基金会实力很不错，院长，这样兰馨的压力可以减轻不少。”
　　“是啊，又能有更多的孩子去上学了。”院长脸上的喜悦显而易见。
　　“你又帮了兰馨大忙，谢谢。”舒亚说得诚挚，晓容则显得有些无措，为什么她总是如此让人揣测不透。“又?”
　　“那次……”舒亚刚出声，一个年轻的女孩就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舒姐！舒姐！”
　　“小倩，怎么了？”
　　“阿涛那臭小子又爬到树上去了，这回还带了甜甜，我怎么劝都哄不下来，舒姐你快去看看。”
　　“甜甜胆子最小，怎么会……”舒亚像是明白了什么，和院长打个招呼，走向小倩，“走，我们去看看。”
　　院长目送她们远去，笑着回头：“这儿的每个孩子几乎都是小亚看着长大的，对他们的性情她知道的最清楚。”
　　“院长，她……刚才为什么说‘又’？”
　　“小亚说是因为你她有机会见到了著名的慈善家菲格兰斯先生，得到了他不少建议。我们兰馨依言作了一番改动确实比以前好了，多亏了你啊。”
　　晓容一怔，想起舒亚曾为了她去拜访菲格拉斯，还有那本鼓励她一直为慈善努力的册子……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竟理不清对她到底是喜是恨，是羡是妒。
　　院长领着他们又转了一会，见他们都心不在焉，便停下脚步：“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我们先去给孩子们送礼物？”
　　“啊？好啊。”晓容胡乱点点头，朔尧则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在想什么。
　　兰馨的孩子们都很懂事可爱，和他们相处了一会，晓容的心情已渐渐平复下来。朔尧坐在一旁，若有所思着像个局外人。忽然窗外熟悉的人影闪过，朔尧心一动。定睛看时她已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走进。
　　舒亚蹲下身，直视着那犹在抽泣的小女孩：“甜甜要坚强一点啊，这样阿涛哥哥和大家才会放心。你去挑个礼物送给阿涛哥哥，代替自己一直陪着他。这样总有一天你们会再相见，又能开开心心的在一起了。”
　　“真的吗？”甜甜抬起头冀望的瞅着舒亚。
　　“小亚姐姐保证。”舒亚拍拍身旁那一直板着脸的小男孩，“小男子汉，记得你的承诺吗？”男孩僵硬的点点头，拉起小女孩向礼物堆走去。还在排队等着发礼物的孩子们都主动让出位子，脸上尽是不舍。
　　舒亚看着那两个紧紧依偎的小身影，默默地退了出去。一直望着她的朔尧犹豫一下跟了上去。没走多远，就见她停在一棵梧桐树下，身影萧索孤寂。强压下心头蜂拥而上的怜惜、不舍，他慢慢走了过去。
　　若有所觉的回头望他一眼，舒亚又转身看着那棵梧桐。朔尧也不开口只是静静的在她身后站定。沉默片刻，舒亚幽幽的声音响起“这棵梧桐是我爸妈结婚的时候种的，他们都是这儿的义工，在这儿相识相恋结婚。小的时候，我常在这儿玩。他们总说用不了多久就可以陪着外孙在这玩，我和我的丈夫就在一旁幸福的看着他们……如今，这梧桐已长得这么大了，当年的人当年的梦却怎么也找不回来了……”
　　朔尧看不到她的表情，眼前心里印上的都是纤瘦寥落的身影……他认识的舒明媚飞扬、智计百出，即便是他们吵架决裂时她黯然憔悴也依然倔强的挺直背脊，坚持着自己的骄傲。忧郁、脆弱……顾先生的话在耳边响起，他想他能理解顾先生那时的心情：怜惜，不忍，害怕稍一眨眼她已经随风而逝，不愿再回顾这冷寂的俗世……
　　心神一颤，他焦虑的上前想要抓住她！触到她肩膀的刹那，他却停住了……世界在这一刻停滞，他们都冀望着想要打破什么却又仿佛什么也不能做！
　　“你……”朔尧被自己暗哑的嗓音吓了一跳，清清喉，他稳定一下心绪，“你们……一家人的感情一定很好……”
　　“是啊，爸妈很相爱，爸爸总叫妈妈天使，妈妈则说爸爸是她生命中的阳光。即便我们一直穷困度日他们也从未红过脸，总是相互扶持恩爱和谐的让人羡慕。我一直认为幸福的定义就是那样了。”像是美好的回忆抚慰了她，舒亚终于可以转身面对朔尧，“说来也无奈，他们都是老实勤快的人，偏偏我们就一直穷得叮当响，你知道为什么吗？”也不等他回应，舒亚就径直讲了下去，似已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刚赚一点钱他们就会立刻施舍出去，总说人家可怜，其实那些人搞不好比我们有钱多了。爸爸总是不顾后果的帮人，妈妈呢则爱捡那些被抛弃的小动物，甚至还捡过人回家。不管我们过得多困难，他们老是一个劲的付出，非要我软磨硬泡才会稍微收敛。每次发生这种事，妈妈就会楚楚可怜的瞅着我，爸爸呢就摸着头傻笑出一脸阳光，看着他们那样我也只能认命的一边唠叨一边收拾烂摊子，搞得我反而成了一家之主……”
　　朔尧见她的神情语调越来越柔和，心底也随之涌上阵阵暖流：“你从小就这么厉害了啊。”
　　“没办法，你见过有跟女儿撒娇求助的父母吗？其实，我很以他们为傲，芸芸众生有几个能做到像他们那样？只不过如果我露出一点赞同之色，他们就会更不顾及自己。”舒亚的笑容黯淡下来，“我总以为我们可以这样穷兮兮但开开心心的过个十几年，然后等我长大了就赚很多钱，让他们随心所欲的做善事，不用再露出那种对不起我的表情……”
　　“舒……”朔尧见她眉宇间越来越冷厉就知道她又想起了秦海。
　　“你知不知道，十几年来我根本就不敢想起过去，回忆越美好，心里就越痛苦！可我又必须时时去回忆，那是我生命里仅剩的幸福，如果连它都忘了……我的人生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舒亚深深的凝视着朔尧，“阿洋把你的话都告诉我了。就像你所说的，你无法为了和我在一起而罔顾那些因我而遭受不幸的人。我也一样，如果不能为爸妈报仇，我就不可能允许自己拥有幸福。曾经，我以为自己可以一边报仇一边抓住幸福，可事实证明我错了，我不但没法经营好我们的婚姻更因此伤害了你。”
　　“舒，你的心没法全放在我身上，是吗？”吵架以后朔尧第一次面对面地和她分析他们之间的问题，“你可以有你的事业，有你的朋友，只要你的爱情领域里只有我一个，我要求的不过如此。可你为什么要让仇恨侵占你的爱情？面对你的复仇，我简直就没有立足之地。”
　　“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你是我在这世上最在乎的人’？其实，那时我真正想说的是‘我舒亚就算负尽天下人也绝不负你’，可是……我不敢说出口，我怕我做不到啊！”舒亚踏前一步，近得已能感受到他那熟悉的气息，“朔尧，我……我很在乎你！等我心无所系时，我们能为彼此的将来再努力一次吗？”
　　朔尧身子一震，久违的气息交融纠缠出一片迷离的情思，他们的将来……
　　一声苍茫的埙音突然响起，打破了两人的 瞥他一眼，舒亚暗暗叹口气拿起手机：“是我……什么？这么快？省了我不少事……嗯，我出面，你不要轻举妄动，秦海现在应该很信任你……你只要等着雪上加霜就行了，小心一点……我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
　　朔尧静静的听着，沸腾的血液渐渐冷却下来，他们的未来啊……“你在星扬安插了这么重要的耳目？”
　　“记得我刚才说过妈妈曾经捡过一个孤儿回家吗？就是他。在还不知道一切的时候他就为了保护我进了星扬。”舒亚低头摩挲着手机，顿了顿，终于问，“你……觉得怎么样？”
　　“未来如何谁能保证呢？舒，你就不怕尘埃落定时已物是人非了吗？错过了，伤害了，等着我们的会是怎样的未来呢？你我……没有选择的权利……”
　　“是吗？”舒亚呢喃着垂眉苦笑，“那就走下去吧，照自己的心意走下去，总有一天会看到将来。”
　　“舒——”朔尧低语。
　　“说不定是个意想不到的结局呢。”舒亚展颜一笑，突然凑身吻上他的唇角，“我要走了，帮我告诉院长一声。我得去看看一桩只维持了一个月的婚姻是如何破裂的。”
　　朔尧难以回神的望着她的背影，心猛烈的鼓动起来。咚！咚！咚……一声一声，昭示着她对他亘古不变的吸引力……
　　不远处，晓容倚在树后，面无表情的看着二人的身影，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