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赌情（原蛇蝎美人）》幻海飞燕

32、朔尧、顾先生、舒亚

　　朔尧直奔机场旁的咖啡厅，微一巡视，便找到了目标：衣着简单而有品位，气质温和却不容忽视，如果说文如其人的话，他应该就是自己要见的人。毫不犹豫的走过去，那人也起身迎了上来：“谷先生，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朔尧与他礼貌的握手后入座：“虽然《青眼》我已看了很多遍，但对您本人我也只是但闻其名而已。”
　　“这对我们都是个遗憾啊。”顾先生随和的笑着，“对你我早已是如雷贯耳了。”
　　“您过奖了。”朔尧把这当成一种客气话，毕竟他们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交集的话，那就是……
　　顾先生见他神色一动了然而笑：“我一直很关注你——自从你们有了牵扯后。”
　　果然是因为舒，朔尧目光炯炯的看着他。从《青眼》事件可以看出他们有关系，但顾先生现在的态度分明是在告诉他：他和舒并不是自己所认为的单纯的合作关系。
　　“你的歌、你的人、你们的相识相恋……自从你闯入她的生命后，小亚的话里总是会提到你。我对你算是有所了解了，也一直想见个面，可是……小亚并不想把你扯入这个世界……”
　　小亚？这么亲密熟稔……朔尧紧紧蹙眉，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件事：顾先生车祸住院时，舒也接了一通电话惊慌仓促的出去了，那时还让自己郁闷了好几天，难道她是去……
　　“小亚一直想把你和报仇隔离开来，所以对你的求婚才会犹豫不决，也不想让将成为复仇计划一环的我和你认识。你们出了问题后她更是不愿意我们见面，就怕又把你扯进来。”顾先生怜惜的长叹着，“她就是不懂得多考虑一点自己的心情，现在她和秦海正面对上了，任何和她有关的人都会有危险，这不，她又要把我赶回去了。”
　　朔尧低头不语，心中却汹涌难平，她真的会如此在乎他吗？
　　“可我总觉得必须见你一面，好不容易支开她，我们也只能在登机前小聊一会了……你知道我是怎么认识舒亚的吗？”顾先生突然问。朔尧摇摇头，不免黯然，他对她的了解真的很少啊！
　　顾先生浅笑着啜口咖啡，慢慢的陷入了回忆里：“我的前半生过得很失败，蓦然回首，竟只剩一个孤家寡人。后来，完成《青眼》成了我的目标，为此，我四处游历取材。在佛罗伦萨时我认识了小亚，在异乡遇到同胞是很难得，何况她还是那么美丽忧郁……”
　　忧郁？朔尧实在很难把明媚坚强的舒和这个词连在一起。
　　“那时她就站在海边，长发和裙摆在海风中飘扬，脸上都是忧郁和脆弱……那么孱弱的身影仿佛随时会随风而逝，我一时情急上前和她攀谈起来。没聊几句就发现她知识广博见解独特，言谈举止决不像普通女孩子。或许真的有缘，我一向少管世事，却怎么也不放心她一个女孩子独自在异国游荡，硬是自荐向导陪她游览，还和她谈《青眼》的构思。很快，我就发现自己错了，她看似柔弱实则坚忍，也极其聪明，这样的女孩懂得保护自己更不会轻生。但那时我已把她引为生平唯一的知己，更不由的把她当女儿般疼爱。”
　　顾先生的微笑中参杂着苦涩：“如果年轻时懂得珍惜的话，我的孩子大概也有她那般年纪了。孤身飘荡了十几年，能遇到她那样体贴聪慧的孩子……是我的福气啊！小亚是个很敏感的孩子，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心情，便也对我如父如友。那段日子，是她让我体会到了家人的温暖。”顾先生笑得温暖而又自豪，“她还给《青眼》提了很多建议。这本书现在能被广泛不同的人群所接受，都是因为她。《青眼》对于我来说更具意义。为了让这孩子高兴，我想尽了办法，可她就算笑着也像暗含了无数心事。我心里担心焦急可也问不出什么。直到有一天……”
　　顾先生温润的瞳眸布上冰棱，声音也冷了下来：“她接了通电话，说公司有事催她回去。那时她的忧郁更深了，我几番追问……就知道了秦海和舒家的恩怨。她告诉我，秦海近年来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她找了个借口逃出国想找个对策，可是一直难下决心。”
　　那匹夫竟敢打舒的主意？！朔尧双拳紧握，恨不得现在就去杀了秦海。
　　“小亚想到了两个办法。一是将计就计成为秦海的情妇，更方便抓住机会打击他。二是……和秦梓乔发生关系，以杜绝秦海的觊觎。她陷入了两难境地，委身□□母亲的仇人，她实在怕自己无法忍受而暴露目的，就算真的能佯作无事骗过秦海，报仇之后她也无颜去见九泉之下的父母了。显然，第二种选择更好。秦梓乔没有秦海奸猾，和他在一起也不是件很难忍受的事。她还可以借此加大秦家对她的信任和她对星扬的控制。但是……”
　　顾先生直直盯着朔尧：“这就意味着，秦梓乔将成为她复仇计划中极其重要的一环。秦梓乔毕竟是无辜的，如果可以，她并不想把更多的人牵扯进来。她不想伤害秦梓乔。此外，她还有一个顾虑……”
　　“什么？”朔尧忍不住脱口而出后才懊恼得撇开头。该死的！她是他的妻子，可这些事他一无所知！他竟然还比不上一个陌生人了解她！
　　顾先生暗笑，谷朔尧真的是个不会掩饰自己的人，难怪能吸引小亚。“小亚十岁认识秦梓乔，十三岁刻意接近他。十年来他们形影不离，从学校的黄金搭档到星扬最受瞩目的两个新生代，她很了解他，也不免担心……如果他们打破了现有的距离，她是否还能一如继往的冷静自持？”
　　朔尧的身体陡然僵直，心底又苦又酸。她对秦梓乔……终究不是全然无情啊！顾先生盯着他，眼中闪过奇特的笑意：“不论是哪种选择受伤最深的都将是小亚，我自然极力反对，千方百计想带她远离秦家。但是那孩子早已把复仇当作了生命中的唯一，岂肯罢手。那么我能为她做的也只有全力助她复仇，期盼她能早一点开始新的生活。她很坚定的拒绝了我，孤身回国了……当报仇成为生存唯一的目的，她必然会错过生命中很多可贵美好的东西。当目的达成，生命中再无追求时她还能不能坚强的撑下去，展开新的生活？我一直如此担心着。幸而，你出现了，你让她明白了生命中除了报仇还有很多值得珍惜追求的东西。”
　　顾先生深深的凝视着朔尧：“你知道吗？小亚为了能早日全心经营你们的婚姻，甚至主动向我借用《青眼》。我真的很为你们高兴，回国亲自面对星扬，实际上也想见见你，没想到却是今天这种情形……我知道，这场婚姻里你受到了伤害，我也没有立场资格要求你什么。可是，我终究只是个自私的普通人啊！”顾先生叹口气，郑重的站起躬身，“请你好好照顾她！拜托了！”
　　朔尧怔忡，千百种心绪涌上心头，不论是答应或拒绝都那般难以出口。
　　顾先生见他神情复杂迟迟不应，了然的无奈轻叹：“我也知道这事不能强求。可为了小亚，我不试试怎么甘心呢？”顾先生看看表：“时间不多了，我该进候机厅了……朔尧！”
　　朔尧无声的抬头看着顾先生。
　　“小亚那孩子，如果没有人照顾，她是绝不会怜惜自己分毫的。”顾先生诚恳地看着他，“你是很不好受，可是，在这整个复仇计划中受伤最深的难道不就是小亚吗？”
　　顾先生离开了，朔尧却久久无法回神，耳边脑中出现的全是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