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赌情（原蛇蝎美人）》幻海飞燕

28、打 击

　　为什么会这样？舒亚颓然跌坐在沙发上。其实，有好几次她都想把一切告诉他，可是……她怕！怕他嫌弃她的心机深沉，怕他厌恶她的不择手段，怕他——远离满身黑暗的她！她这样小心翼翼、前瞻后顾，反而把他推得更远……
　　舒亚木塑似的坐在大厅里，对外界的一切恍若未觉。直到夜幕降临，把她完全笼入黑暗，她仍呆坐不动……陡的亮起灯光，舒亚猛然回头，期盼的眼神在看清来人后再次息于黯淡。
　　都是一群痴儿女啊！谷天云轻叹着走过去：“不要等了，他就是这样……一闹脾气就会几天不见人影……”
　　“爸——”舒亚无神的望入茫茫夜色，“我们是不是……完了？”
　　“胡说什么！”谷天云轻叱，“这么点小问题就难倒你了？太令我失望了！”
　　“我……我是怕啊……”舒亚蜷缩着环抱住微微颤抖的身体，“先前只是设计严薇他就好生气，现在……”
　　“傻孩子，朔尧你还不了解吗？他是个善恶分明的孩子，没有什么迂腐的正义心，把你的事告诉他，他只会谅解心痛。”
　　“但原如此……”舒亚转眸轻喃，“就怕他先入为主……”
　　话音未落，门口就传来一声轻响，两人反射性回头，却是朔尧走了进来。
　　“你……”舒亚倏的站起，急奔上前，对上他那冷淡的面容时不觉缓下了脚步，滞立原地，“回来了……”
　　朔尧僵硬的点点头，向楼上走去。走了几步，他停下脚步却并未回头：“我想搬出去住几天。”
　　舒亚一震，飞快的转头望去，他的人影却已消失在楼梯口。咬牙伫立片刻，她毅然转身追了上去。在房门外竭力平定好呼吸，她轻轻推开房门，里面的人已在收拾一些必用品。好不容易聚起的勇气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又消失无踪，她就站在门边，却没有勇气上前去挽留他。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眼看东西快要收拾完毕，她终于开口，声音干涩而低哑。
　　背对她的身影一震，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舒亚冀望的盯着他，希望这个给了她无数幸福的人这次也能像以前一样义无返顾的包容她宠爱她。然而她失望了，那个人只是僵立几秒后就再次收拾起了行装，给予他的不过是干巴巴的四个字“你多心了”。
　　震惊的呆立原地，舒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竟会如此待她！此时的他是不是宁愿没有爱过她,或者他更愿意从来也不认识她?
　　无力的依靠在门上,她绝望的看着他,他们……真的完了吗？他已收拾好东西，提起了行李箱。狠狠的把指甲扣入掌心，借着那瞬间的刺痛积聚起勇气，她想为他们的未来再搏一次：“朔尧，我们谈谈！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没必要了，我都知道！”他提着行李箱走来，终于愿意正视她，“你要报复！报复秦家对你们所做的一切！”
　　他知道？！舒亚瞪着他说不出话来，满脑子的解释都被这矢料未及所打乱，唯一留在空白脑中的是：他知道她的理由而他不愿因此原谅她！
　　“本来，我可以理解你，甚至支持你。可是……我真的无法接受……”他深深的睇她一眼，转身走出，”你为了安静伤害了那么多人……”
　　我也伤害了你吗？朔尧……颓然跌坐在地板上，舒亚把头深深的埋入双膝间，朔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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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夫人怎么样了？”站在落地窗前，谷天云担心的望着朔尧夫妻所住的西楼。
　　“还是恍恍惚惚的，送去的饭也没动，您还是去劝劝她吧，这样下去可不行啊！”管家毫不掩饰她的心疼。那么意气风发，灵动开朗的少夫人如今却像个没了魂的木人儿，少爷也真是狠心，他就看不出少夫人有多在乎他吗？
　　“就怕我去了也没用啊！”谷天云无奈的叹息着。西楼本就少有人伺候，那天后他又特意吩咐下人除了送饭外谁都不能去打扰，为的就是让她整理心情尽快振作起来。可是，这么多天了，她还是浑浑噩噩的，对外界的一切不闻不问，身体也糟蹋的虚弱不堪。小亚是个重感情的孩子，又太过在乎朔尧，所以才会伤得那么重。其实，一开始他是希望小亚能够自己振作起来。人生走过大半，他明白磨练也是一种财富。对于这个既是儿媳又是继承人的女孩，他衷心希望她能自己闯过这道槛。过了这一关，在她以后的人生里也就没有什么挫折能击倒她了，然而……
　　发展到这一步，他也明白，靠小亚自己撑过去太难了，必须有人拉她一把，可是要从何入手呢？就眼前的情况而言，除非朔尧回到她身边否则她是不会振奋的，但朔尧的脾气他也清楚，已经搞成今天这样，再让他俩回到从前的幸福甜蜜几乎是不可能了。
　　到底该怎么办？谷天云不由苦笑，没想到叱咤商场多年的自己面对儿女债时也是一筹莫展。当年朔尧和他闹脾气就让他无法可施，幸好有了小亚拉和沟通，如今却是小亚和朔尧闹僵了，他又该找谁帮忙呢？
　　“老爷。”仆人走进轻声唤他回神，“有一位陈先生和一位方小姐在门外，说是少夫人的朋友。”
　　陈军、方青？谷天云略一想已猜到了来人的身份：“请他们进来。”希望上天帮忙，作为多年的朋友，他俩的劝说对小亚而言总该有些效果吧？
　　”谷伯父。”陈军二人极为礼貌的问候后便迫不及待的问，“伯父，小亚还好吗？我们打电话到云海，听说她病了，现在情况怎么样？我们想去看看她。”
　　“别急。”谷天云沉吟着，“她确实病了，是心病。要不是你们来我都快束手无策了。”
　　这么严重？陈军方青大急之下追问，谷天云便把近日种种连带舒秦两家的恩怨一一道出，顿时听呆了两人。
　　“可恶的秦海！”小青义愤填膺的嚷道：“决不能放过他！小亚好可怜……”
　　“原来是这样……”陈军轻喃着，讨喜的娃娃脸上闪过心疼痛恨，“小亚……我们能去看看她吗？”
　　“当然。你们自己过去吧，多陪陪她。”
　　二人走进西楼，宽敞的大厅里空无一人，似乎不带一丝生气。看来情况是真的很不妙啊！默契的互视一眼，他们齐齐奔向二楼卧室。推开房门，发出“砰”的响声，倚在窗前的人却丝毫不为所动，依然侧首望着窗外。这样都没反应？陈军使个眼色，小青会意的跑过去摇着舒亚的胳膊试图引起她的注意：“不好了，小亚！我们的篮球场要被封了！”舒亚任凭她左右摇晃，目光仍定在窗外那空茫的一点上。
　　小青再接再厉，强行扳过舒亚的头，半蹲着与她对视：“阿朗要结婚，你一定得去参加！明白吗？”阿朗正是他们球场好友中的那个混血儿。舒亚木然与她对视片刻，又垂下眼睑沉入了自己的世界。
　　太不给面子了吧？小青眯着眼竭力按捺自己的怒火，冷静！冷静！起码她肯正面看着你，还眨眼睛呢，已经是进步了，进步了……
　　“#￥%*！”终于还是捺不住性子的小青脱口咒骂几句，扳着她的肩死命的摇晃起来，“舒亚！你给我好好听着！篮球场根本没事，但阿朗25号结婚，你要是不穿得美美的参加，咱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不知是因为那震天的怒吼还是令人昏眩的摇晃终于起了作用，舒亚抬头瞟她一眼，声若蚊吟：“小青……别……吵……”
　　小青不由一愣，再回神时舒亚已恢复了原样：“你这个家伙……”
　　“你就这么爱谷朔尧吗？”一直冷眼旁观的陈军突然开口，“比起他来，我们这群一起长大的朋友，充满回忆的篮球场，关心爱护你的谷伯父，你一手创立的事业……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甚至……”陈军微微提高声音，定定的盯着舒亚，“你期期艾艾十几年，不惜一切也都要完成的复仇，也变得不再重要了！”
　　舒亚一震，环抱的双臂把身体搂得更紧，看上去竟有几分瑟缩。
　　“理想、青春、快乐……为了报仇，你可以毫不犹豫的舍弃一切宝贵的东西。坚决的让人以为，不论是什么人或什么事，只要敢挡在你的复仇的道路上，就会被不择手段的铲除！”
　　小青悄悄扯扯他的衣袖，示意他注意小亚越见发抖的身影。陈军不忍的移开视线却并不停口：“可现在呢？你为了一个谷朔尧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这样的你，怎么对得起那些被你毅然舍弃的东西？怎么对得起你枉死的父母？”尖锐的反问渐渐和缓下来，陈军的声音中透出几分忧心，“骄傲如你，将来又怎么能接受把人生搞得如此失败的自己？”
　　“陈军……”舒亚颤抖的低吟昭示着从未示人的脆弱，“不要……说了……”
　　陈军轻叹着走到她面前，温柔而坚定的扶住她的肩：“谷朔尧负气离家了，可你真的没办法把他追回来吗？如果他真的爱你，就算你不施展什么魅力手段他也会回到你身边，只要……你放弃一些东西！”
　　舒亚倏的抬头，瞠大眼睛瞪着他。陈军垂眉浅笑：“你知道的，对不对？真正让你颓废逃避的不是谷朔尧的不谅解，而是由此摆在你面前的两难选择。复仇和爱情，当二者必须舍弃一个时，你要如何抉择？小亚，你在害怕啊！害怕做出选择，害怕面对选择带来的懊悔！可是……逃避有用吗？这一点，你比我们谁都清楚啊！”
　　舒亚怔怔的看着他，半晌，终于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陈军……你的娃娃脸真是一种绝佳的掩饰……”
　　陈军的眼中飞快闪过光彩：“这句话你早就说过了。”
　　舒亚叹息着把头撑到膝上，眼中不再死气沉沉：“那年……我发现秦海看我得眼神越来越诡异……于是，我把自己给了梓乔。其实，我心里是有点喜欢他的。”舒亚苦笑着，却没发现这个让她一直忌讳否认的事实已在不经意间说出了口。
　　“可是，那一刻我已清楚的知道，我们之间再无可能！情感、贞洁……所有宝贵的东西都被我透入了这场战争中，我亲手扼杀了获得幸福的所有可能。从那时起，我就对所谓的幸福不抱任何奢望。然而，我却认识了朔尧。他让我对人生又有了期许。当他向我求婚时，我甚至以为自己已抓住了幸福的尾巴。婚后的日子更让我感到，我的人生里除了复仇还可以有很多美好的东西。我小心翼翼、苦心经营，一心想保住这些美好，没想到……如果早知道会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我宁愿……宁愿……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幸福……”
　　品位了爱情的幸福，即使它变得苦涩，又怎么会后悔拥有过呢？小青了然的发现舒亚的声音已变得困难哽咽，轻轻走过去揽住她，小青忍不住心酸起来：“小亚……你要哭就哭吧，别折磨自己……”
　　舒亚搂住她的腰，把头深深埋下……感到怀中的身体不住轻轻颤抖，小青不由收紧双臂，似要把全身的力量都借给她，支持她继续走下去……
　　傍晚，陈军和小青才离开西楼。回首望去，那典雅的小楼在夕阳斜照中显得宁谧详和。从楼上的窗口飘出谷朔尧那首宣告爱情的经典情歌之一《爱情是什么》——
　　爱情是什么？
　　自从认识你，
　　一直想知道——
　　问了N个人，
　　竟得到了N+X种答案。
　　爱情是什么？
　　我只想到你。
　　把全世界都捧到你面前，
　　只为掬住你欢笑的容颜！
　　祈祷时间在我们共处时化为虚有，
　　却甘心放你去飞！
　　爱情是什么？
　　你笑着摇头说不知道。
　　我的心脏为了两个人而跳动，
　　我的手臂想托起两个人的明天。
　　我愿与你一生探寻，
　　爱情到底是什么。
　　这是我们的爱情，我们的解……
　　谷朔尧，这就是你的爱情吗？请一辈子记住这份心情……遥望着窗口，陈军唇边浮起一抹释然的笑容。
　　小青扭头，正看到他那温柔的眼神。“其实我知道！”小青脱口而出，“你喜欢他，一直都喜欢！”
　　“是啊，很喜欢！”陈军收回目光，又恢复了那张开朗乐观的娃娃脸，“可惜我的热量不够啊！”
　　小青瞅着他一笑，转身：“也只有谷朔尧那样的人才能冲破小亚的心防燃起她的爱火吧。”
　　“嗯。”陈军点点头与她并肩而行，“真不懂阿朗吃错什么药竟然请你当伴娘。”
　　“喂，陈军！你什么意思！”小青杏眼一瞪。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陈军故作惋惜的上下打量她一眼，转身就跑。
　　“好哇你，有胆别跑！”小青凶神恶煞的喊着追了上去，嘴角却不经意的绽开一朵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