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夜》朝朝惜暮

30、第五百五十五日

　　29、第五百五十五日
　　初七和瞳很早之前就注意到了小沈夜的变化。
　　练功越来越勤奋，人却渐渐变得沉默。
　　“……他会消失吗？”
　　“会。”
　　两人相视无言。
　　小沈夜在漫天花树间带着一丝疲倦和惶恐合目睡去。
　　黑袍广袖的那人如期而至。
　　葱绿衣衫的少年这次没有立刻跑上前。
　　大祭司走了过来，俯看着少年倔强的脸庞，静等他开口。
　　“你告诉我，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不错。”只是仍需天意成全。就像自己曾经拥抱小曦的手，最后却是将那柔嫩的身躯贯穿。
　　“你教我术法，却不肯告诉我你是谁。”
　　“你很了解流月城，你知道很多我都不知道的事情。”
　　“你说，等我足够坚强，会告诉我一些难以承受的事情。”
　　…………
　　少年不停歇地说着，生怕自己下定的决心动摇。
　　“你是想告诉我，你已经准备好了吗？”
　　少年迟疑了一下，咬牙道：“是的。”
　　“我叫沈夜。流月城大祭司。”
　　“什么？！”少年睁大了眼睛:“你是大祭司？你跟我同名？”
　　“我，就是你。”
　　“怎么会……”
　　“你，是曾经的我。”
　　“怎么可能！那你怎么会在我的头脑里？”
　　“是你，在我的头脑里。”
　　少年震惊得无以复加。
　　大祭司沉默半晌，轻声道：“你还想继续吗？”
　　少年握紧了拳头。
　　“告诉我怎么回事。”
　　大祭司一手搭上少年的肩头，另一只手微微扬起，两人出现在了流月城中。
　　正在崩塌的流月城。
　　“流月城怎么了？！”
　　“……矩木彻底枯萎，流月城崩毁。”
　　少年一把抓住身边人的手：“小曦呢？！小曦他们呢？！还有其他人，他们——”
　　“其他族人已迁往下界。”大祭司闭了眼，“小曦，华月，沧溟，跟流月城共亡。”
　　“为什么！其他人都能迁走，为什么不把小曦也送走？！”少年大声质问着。
　　“因为我在。”大祭司低语。
　　沈夜的身影在坠落的石块间穿行。
　　“那——是你……”少年难以置信地看向大祭司：“因为你没走，所以小曦也不走。你把小曦害死了，是不是？”
　　自从重获新生，大祭司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如同神血灼身的感觉。他忍不住按住了胸口。
　　“到底为什么？！就因为你当了大祭司？”
　　“……是。”
　　“你为什么不走？你为什么不带小曦去下界？”
　　“我只是尽了大祭司的职责。”
　　“尽大祭司的职责，就是、就是连小曦都没有保护住吗？”
　　大祭司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流月城一点一点没入黑暗。
　　少年终于醒悟过来，眼前的人同样是小曦的哥哥，自己是怎样痛苦的心情，他也并不比自己少半分。
　　“你……那我又是怎么回事？”少年其实已经有了猜测。
　　“你，算是一个梦吧。”
　　“你现在告诉我这些事情，是打算不做这个梦了吧？”少年不等大祭司回答，就连连摇头：“别，别说。我知道的，是梦就终归要醒的。”
　　大祭司微微叹了口气，摸了摸少年的头。
　　“你既然没有和流月城一起……为什么没去下界的族人那继续当大祭司？”
　　“我已做完应做之事。”
　　少年想起刚才所见那个孤身走过长廊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满身疲惫又如释重负。
　　“你大祭司当得一定很辛苦。不当了也好。”少年猜想他肯定还有很多很多为难之事没有说出来，但自己也已经不想问了。
　　被自己安慰了？大祭司有些意外地轻笑一声。
　　少年觉得长大了的自己笑起来还是挺好看的，一点都不像爹爹。嗯，爹爹他——也像小曦那样了吧。
　　少年使劲摇了摇头，努力压下心里的那份无助跟惧意：“现在，我要怎么做？”
　　大祭司揉了揉少年的头发。
　　“呵。你想不想亲身去走一走看一看十二去过的那些地方？”或许，也可去验证有关流月城的事情。
　　少年眼睛一亮。
　　“这段时间里，除了你唤我，我都不会再出现。”大祭司轻轻拍了拍少年的头，问道：“可好？”
　　少年郑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