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你钟情》栖清寒

21、泛舟游湖

　　玉雪箫随她的声音转过头去，看清那人时亦是有些惊讶。
　　竟然是白昼，他此时为何会在此？他不是应当在处理公务吗？
　　白昼缓步走来，目光一直都停留在玉雪箫的身上，而玉雪箫一瞥之后又将目光转回了面具上。
　　身边有人在听到云珠的呼声之后注意了过来，目露疑惑之色，周围猜测纷纷。
　　云珠自知不该暴露了他的身份，开始骨碌碌转着她灵活的眼珠子想办法补救。
　　玉雪箫神色平静，毫不在意。她双手拿着面具，却在面具遮掩下，围观众人看不到的角度里，向着云珠摊开左手，掌心里有以术法凝写成的两个字，泛着淡蓝色的光芒，一闪。
　　云珠一眼瞥见，立刻有了对策，快步迎上前去，向着白昼，巧笑倩兮道，“哇，公子！”
　　白昼分明看见她的眼中光芒一亮，淡淡一笑，自然而然地走了过去。
　　“在做什么？”他的声音温和清润，似春风吹拂而过。
　　“和夫人逛街呀！”云珠摆着一派天真的笑容，伸手一指，作欢喜邀功状道，“公子您看我给夫人选的面具是不是很漂亮？”
　　白昼再度转过目光，上前几步，伸手接过玉雪箫手中的面具，温暖手指轻轻一触却刚好是点在她的掌心。玉雪箫并未躲避，只是默然收回手。
　　“确实漂亮。”他将面具在手中翻了翻，低下去的目光里看不清神情，只是道，“既然夫人喜欢便买下来吧。”
　　围观的人只当是自己先前听错了，自觉无趣地散了开去。
　　“该是要准备冬衣了，夫人随我去看看可好？”他噙着淡淡的笑，极是亲昵地侧过头问玉雪箫。
　　“好。”玉雪箫依旧神色淡淡，不以为意。既然答应过，便要做得像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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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衣铺
　　“这件。”白昼看了一眼店内的衣服，上前拿过一件鹅黄色的厚重冬装。
　　“哎呀，公子真会挑！”老板喜滋滋地搓着手，连忙上前将衣架取下来，一边道，“这是今年新出来的款式，最漂亮了！”
　　他接过，转身递到她手中，笑意浅淡温柔，只是看着她，并不开口。
　　玉雪箫接过，随手披上。她一向不喜颜色过于娇艳的衣服与太过花哨的首饰，偏好于素色简单的款式。不过他既然拿给她，她自然是不会在人前拒绝他的。
　　她披上，侧过身，开始系上腰带。
　　“哎呀，这颜色最衬肤色的啦！”前头忙碌完了的老板娘一转头，滔滔不绝夸赞道，“而且夫人皮肤白嫩，配上这鹅黄看着最娇艳了！”
　　玉雪箫不置可否，她对服饰向来没有过多的要求，一时也没有找面镜子看看的打算。
　　“公子您看看，您夫人换上这身是不是特别美，这款式的衣服，我这店里也只有这一件，全城也就只有我这家才有了！”老板娘一脸的骄傲，一鼓作气，再接再厉道，“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哟公子，您要是想买……”
　　“嗯。”白昼应了一声，却转开身走到一旁去了。
　　“呃。”老板娘不由地呆住了，所有话都瞬时卡在了喉咙里，瞪着眼睛倒不知道要不要继续。
　　“留下。”玉雪箫脱下那件鹅黄冬装，随意往云珠手里一塞。
　　“哟，夫人真大方！”老板娘喜笑颜开，“夫人可还要看些别的？”
　　“自然是要的！”云珠抱着衣服，欢欢喜喜地接口道。
　　白昼转身又取回了一件水蓝色的，依旧是带着淡淡的笑意，递到她手上。
　　她接过，披上，系腰带。
　　老板娘倒是看出是来了个大主顾，悄悄将老板扯到一边，向他打手势使眼色，再不由分说地推了老板一把，让他去招呼其他客人。
　　“我觉得还是这件好看。”凉尘嘟着嘴，将一件白色冬装塞进玉雪箫手里。
　　凉尘嘟嘴的样子相当可爱，玉雪箫笑了笑，将那件被她抓成一团的衣服随手一抖。却不想倒是眼前一亮，纯白的底色，其上是艳红盛放的梅花，花蕊处以嫩黄丝线绣成细长的花柱，倒是精致得很。
　　她披上，这件不如一般的冬装厚重，于腰间收束，倒是显出了流线的身段，恰到好处的贴合。而那小巧的盛放的艳丽梅花细细地点缀在了领口与腰带处，其余地方，却是画上去的，泼墨般的晕染，然而细微处却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点染。
　　她倒是多看了一会儿，很是仔细。
　　“很漂亮。”蓦然他开口，眼中掠过惊艳之色。
　　“嗯。”她解下这件衣服，倒也不多看，径直递到云珠手中。
　　“夫人，我要抱不动了。”云珠苦着脸，惨兮兮道。
　　玉雪箫偏过头去，不由地呆了呆。
　　这，这也太多了。云珠抱着的那堆衣服，都快埋了脸了。
　　最初的鹅黄色，水蓝色，浅绿色，杏黄色，浅粉色……应有尽有，实在多得令人咋舌。
　　他是打算开成衣铺了吗？
　　一旁的老板娘笑得合不拢嘴，眼冒绿光，仿佛已经看到了要流进口袋里的银子。
　　“可有披风？”她收回目光，问老板娘。
　　“啊！有的有的！”老板娘蓦然醒过神来，边走边殷勤道，“夫人这边请，这边请！”
　　玉雪箫上前，开始找男子披风。
　　她站在架子前看了看，取下一件黑底金边的来，简约，毫无花哨，略厚。
　　“呀，夫人眼光真好！”老板娘笑得灿烂，“这个看着简单，料子却极好的，而且啊，这做工也是没得说！唉，还是夫人懂得多，这都摆在这多长时间了，也没找到识货的人！哎哟，真是——”
　　“就这件。”玉雪箫却根本不打算听完她的吹嘘出声打断她，而她的手指在披风上抚了抚，神情有些远。
　　“哎哎，你们真是般配啊！金童玉女呢！”老板娘啧啧称叹，“哎，看你们这亲昵样子像是新婚，不过啊，那公子看着你的眼神哟，倒是不像的呢！”
　　玉雪箫手指顿了顿，微微一缩。
　　“夫人也别嫌我多嘴，我和我家那口子也挺多年了。我看得出来！”老板娘并没注意到她的沉默，继续道，“他给您挑的衣服，先不说价钱，件件都是适合您的。还有您手上这刚挑的披风，也是极合适他的。哎，看得我都羡慕了！”
　　适合。
　　玉雪箫手指微微颤了颤，一瞬间眼中似有光芒一闪即隐。几乎是在老板娘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她便转回身去，看也不看手中披风直接堆在了那些冬衣上。
　　“啊，夫人你还堆！我都抱不住了！”云珠苦着脸哀嚎。
　　玉雪箫沉默着，抿着唇角，神情平静深远，如波澜不惊的湖。
　　“我真可怜！”无人理会的云珠为自己默哀，作捧心状道，“夫人真是太狠心了！”
　　凉尘脚下一个踉跄，恶狠狠地瞪了云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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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我们居然逛到了千语湖诶！”云珠兴奋地一把拽过凉尘，凉尘嫌弃地推了她一把。
　　“夫人这可是附近最美的风光了！”云珠看玉雪箫沉默不语，笑着开口道，“看看这天气，最适合游湖泛舟了，夫人要不要试试？”
　　游湖？似乎这二十多年来，她都没有游湖的经历。或者说，她从来不将玩乐之事放于心上。湖虽然算不上杀人越货之处，但却未必安全，是以她向来避此而行。
　　“我先前倒不曾游湖，不如今日来体验一番。”白昼淡淡微笑，偏头问她，“如何？”
　　“好。”
　　一只乌篷小船，四人两两对坐。
　　凉尘挽着玉雪箫的手臂，抢先坐在了船尾处。白昼动作慢了一步，只是看了一眼，神情平和，随着云珠坐在了船头。他坐下，抬手一挥，幽蓝色光芒一闪，小船悠悠荡漾开去。
　　云珠探身而起，将乌篷船篷处的窗户打开。
　　正午的阳光撒进来，暖暖的，似乎连神情都跟着温软了起来。而每个人的衣袖处，都起了淡淡的金边，低调而华贵，于衣袖浮动间带起流畅的弧线。
　　玉雪箫自离开成衣铺后再也不曾开口，单手支颌，背倚在船篷边缘处，于半明半暗的光影里一味地沉默着，却不像是情绪低迷，只是无所谓的样子。
　　另三人都见惯了她如此，不以为意。
　　枯黄的叶子，纤细的草杆，漂浮在碎金般的湖面上，波澜微微，涟漪层层散了开去。远处飞鸟敛翅而起，于湖面低低掠过，风声极是微小轻细。此时小船已然漂荡到了湖中央，湖边游人如织，话语低低，不仔细去听却是不分明的。
　　一时间静谧安宁，小船悠悠地随着水波轻微摇晃，阳光散落在船身之上，外头的船板都晒得有些烫起来。
　　云珠和凉尘在吃方才逛街时买来的点心，玉雪箫阖眸靠着船篷似乎困倦不堪将要睡去，白昼只是看着她，带着淡淡的笑意，神情温暖。
　　却有低低的争执声传了开去。
　　云珠：“我就说了这个好吃要多买点你就不同意，喂，有本事别抢啊！喂！”
　　凉尘：“抢什么抢！我没抢，一起买的不是应该一人一半吗？我又没多吃！”
　　云珠：“哼！拿开你那爪子，明明是我买的，是我！”
　　凉尘：“你凭什么说是你买的，明明是和我一起买的！”
　　云珠：“就是我买的！有人作证！”
　　凉尘：“啧，谁作证？”
　　云珠：“夫人！”
　　凉尘：“……”
　　云珠话音一落立刻要爬起身来，同时扬声道，“夫人你说——”
　　一只手凭空伸出，压上她的肩膀，力量不大，并且一触即离，却直接把她按回了原位。
　　“王？”云珠愕然瞪大眼睛，“您做什么？”
　　“她累了，安静。”白昼看也不看云珠，语调一如往日温和，却让人不敢再出言反驳。
　　“哦。”云珠闷声闷气道，同时气势一收，乖乖坐下，还不忘恶狠狠地瞪凉尘一眼。凉尘见云珠被数落正暗自高兴，见她瞪眼，自然不甘示弱凶狠地瞪回去。
　　船忽然一晃，倚着船篷的玉雪箫身子一歪。
　　白昼身体前倾，抬手扶上她的肩膀。这一晃撞落了玉雪箫发间的玉簪，大约是撞到了哪里，她皱眉醒来，倒也不着急去捡落下的发簪，单手按在船边便打算先坐直身子，白昼却此时探手一揽，将她揽倒在怀。
　　初睡方醒的人都有些反应不及，她此刻便是如此，被他一揽竟然直接伏倒在他胸口。她皱眉，单手一撑便要坐起。他似乎早有预料，早她一步按在她要按下位置，她正要收手撑在别处，却被他抬手握住。她微微挪了位置，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他神情平静，似有温柔笑意，而她神色清明，却带着不解，正打算发问。
　　“靠在船篷上不舒服。”他语声很轻，抱着她微微挪开了些位置。
　　云珠眼睛一亮，唰地一声蹦到对面，带动得小船猛烈一晃。玉雪箫本就没坐稳，此时一晃之下，再度撞到他的胸口。估计是撞到他的骨头了，她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郁闷地想，同时冷冷扫了云珠一眼。
　　云珠对她的目光视若无物，一把扯住要暴起的凉尘，对着白昼展开一个讨好的笑容。
　　白昼并不看云珠，抱着玉雪箫的手臂微有松动，却是换了位置，卡在她的腰间，一个她无法轻易脱开的姿势。
　　“你——”她声音很低，带着初醒之人的沙哑，目光却清锐逼人。
　　他却抬手覆上她的眼睛，靠近她的耳边低低道，“不过换个位置而已，睡不着了吗？”
　　他的呼吸浮动在耳边，带着温热，她微微挪了挪，皱眉道，“我不明白。”
　　他拢了拢她披散落下的发，近乎呢喃地低声道，“睡吧，别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