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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你是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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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雪箫身形掠动没有分毫停滞地落在了会客厅前的院子里,遥遥望见会客厅里的人时,却猛然顿住脚步。
她来做什么?追问?兴师问罪?阻止?
可她实际上可以做什么?
那人身形颀长,松柏般挺立,银白色的袍角映照着日光,远远一望竟然有些刺眼眩目之感。谪仙般的面庞,微微上挑的眉,含着浅淡笑意的唇角,侧颜半落在光影里,极是俊美,风华逼人。这个身影,太熟悉了啊。
玉雪箫无奈叹气,她所料无错,来人确实是白昼。
可他究竟为何而来?他当日离开,便该是与她永不相干了不是吗?
她隐在袖中双拳慢慢握紧。
他当真是来求亲的吗?
她半隐身在花树之后,心中各种念头迭起,忽然有些理不清思绪。而屋内的玉孤目光一瞥却正好看见了她,唤她进去。
玉雪箫暗暗调整呼吸,按捺下所有纷乱的念头,平静地走了进去。
“父亲。”她微微弯腰一礼,故作不知,宁和平静道,“不知父亲唤我何事?”
“这位白公子称与你在东夜相识,你既然刚好在此,便见见旧友。”
玉雪箫侧身,向着白昼,眼底冷芒划过,面上却一派平静,语声缓和,“白公子,别来无恙。”
白昼淡然微笑,“好久不见。”
“白公子第一次来神皇,该是由我尽地主之谊才是。”玉雪箫转回身,向玉孤展现了一个淡然的笑容,“父亲,我带白公子出去走走可好?”
“嗯。”玉孤点头应允,这个女儿向来待人冷淡疏离,此次却是难得,虽说有些奇怪,不过想到方才与白昼的谈话,倒也不想深究了。既然无坏处,便也可由得她了。
“白公子请。”玉雪箫话音一落便转身而出。
白昼亦转过身,看着她扬起的素白衣角,露出苦笑,随她走了出去。
玉雪箫径直出了玉家大门,对身后的窃窃私语充耳不闻。白昼却是瞥了一眼,目光里带着些探究之色。
她出了玉家大门,并没有回头看他是否跟着她,竟然转过了好几条街到了一处游人稀疏的湖畔。
她回头,白昼在她身后一丈远处,跟着停步。
“你来做什么?”她的目光里一片冰寒,唇角紧抿。
“娶你。”白昼神色不动,语声平静。
“呵,这就是你送我回玉家的理由?”玉雪箫冷笑,“白昼,你究竟想做什么?”
“不。”他依旧平静道,“送你回玉家,我并无其他目的。”
“并无其他目的,呵。”她冷哼一声,“白昼你当我是傻瓜吗?你早就算计好了一切,一切都按着你的心思在进行!”
“我没有那样的意思,我送你回玉家,是因为。”他眼中似乎有犹豫挣扎之色,停顿了下,方才道,“我有要事需处理。”
“有要事处理,呵,那你此来神皇,是何目的?”她冰冷逼视着他。
“娶你。”他平静如初。
“呵,娶我?”她觉得可笑,语声冷漠而讽刺,“白昼你为什么要娶我?”
白昼沉默不语,神色冷凝。
玉雪箫慢慢握紧了拳头,只感到不可思议,她刚才问了什么可笑的问题。白昼所做之事,何时有过理由?他劫持她,囚禁她,根本就没有理由!
“喜欢。”他突然开口,目光灼灼,径直逼视她,“玉雪箫,我喜欢你。”
玉雪箫怔住了,他说什么,喜欢?他居然说喜欢?
她摇头,后退了两步,冷笑道,“白昼你一点不觉得可笑吗!”
他突然上前,用力扣住她的肩膀,目光灼热发亮,似有火焰在他眼底燃烧,“我今日所言,绝无虚假之意。我要娶你,亦是真心。”
“放手!”她咬牙切齿,用尽全力推开他,“白昼你究竟想怎样!你为什么永远都不放过我?”
“我不想放开你。”他极是平静,却不让她挣脱开,“玉雪箫,你今生是我的妻子,我不会放手的。”
“疯子!”她指尖凝聚淡蓝光芒,想也不想就打。
她的灵力早已经有了飞跃,白昼松手避过,不远处的一株大树直接承了她这一招,当即从中断裂,轰然一声倒地,烟尘四起。
他却身形一晃,再次拉住了她的手臂。
她顺势横肘一撞,而他一侧身,再次避开,还待再拉住她时,她已然错开几步在他可以掌控的距离之外了。
“你为何执意要拒绝我?”他放弃了再靠近她的打算,只隔着数步的距离,问道。
“你娶我,何故?因为喜欢?”她冷笑,眼底的愤怒几乎没有掩盖。
“是,我喜欢你,所以,我想娶你。”他应对极快,没有犹豫。
她声音微微拔高,突然就有了些尖锐,“白昼你有什么资格说喜欢!”
“我……”他突然语塞,“我确实……”
“你的所作所为,是喜欢吗?”她的声音里满是讥诮,“你在报复,你根本就是在报复!”
“那天的事,对不起。”他突然低了声音,“我并非,并非是想……”
“呵,一句对不起,便可以抹杀了你做过的一切吗?”她冷声,“白昼你想得未免太轻易了!”
“你想如何?”他叹气,问道。
“你离开神皇,我的事,从此与你再无关联。”她冷漠如故,再不对他多看一眼。
“你和沈羽已然解除婚约,你可知退婚的后果?”
“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她霍然回首,目光里似火焰燃烧却又冷漠如冰,一字一顿道, “天辰王殿下。”
“你。”白昼愣了愣,苦笑道,“你以为你推了与沈羽的婚约,便可以随心而为了吗?你终究还是要成婚的,神皇的流言四起,于你……”
“呵呵,白昼,你还记得流言之事?”她一字字近乎发狠,“所有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从东夜起便是你的早有预谋!”
“你成功了白昼!”她后退了一步,摇头冷笑,“你确实毁掉了我的声名,只不过若你觉得如此,我就会理所应当地被你摆布了?”
她咬牙,一字一顿道,“我告诉你,不可能!”
“我……”他嗓音干涩,紧握成拳的双手骨节在咯咯作响,“我从未如此想过。”
“呵,从未?白昼你敢做还不敢认了吗?”
“我根本就不想伤害你!玉雪箫,你究竟明不明白?”他闭了闭眼,无声叹气,声音低了下去,“我从来,都不想伤害你。”
“你不想?呵呵,不想?”她语声缓慢,却字字咬得极重,“东夜的囚禁,魔族的羞辱,这些在你眼中都不算伤害吗?”
“对不起。”他无言以对,只能重复着这一句。
“你想得到的东西,你都得到了不是吗?你娶我,呵,娶我,你想永远都囚禁我?还有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不,并非如此。”他无从解释,“我从来都不曾想过囚禁你,我……”
“够了白昼!”她冷冷打断他的话,“你若是为自己辩白,便不必再解释什么了。”
白昼沉默半晌,终究道,“你父亲已同意了我的求亲,这一点,已然是改变不了的。”
“好,你做得好!”玉雪箫后退的步子有些摇晃,“我不想知道你究竟用了什么办法让他同意了我的婚事。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同意了吗?呵,这一次,再也无法逃婚了吧。不,她也再不会逃婚了,无用之事,何必再浪费心力。因了流言的缘故,父亲一定想早日踢除了她这个再不能利用的包袱,如今,索性遂了他的意。
嫁给谁,当真重要吗?呵,根本就不重要,根本,就不重要。
“你……”白昼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心疼,只是满心苦涩,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白昼,你赢了!足够了!”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垂眸掩去了所有的讽刺和失落。
“雪箫。”他上前一步想拉她。
“离我远点白昼。”她出乎意料地平静下来,有些脱力地靠在一株花树上,“既然你已经得偿所愿了,就别再靠近我了。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他有些颓然地放下手,闭眼低叹。
她慢慢倚着树干滑下,抱膝而坐,湖边的风扬起了她的长发,亦散下了娇嫩的花瓣,交缠着落在一起。一眼望去,花树下的女子肤色晶莹白皙,眼底神光离合,光芒寂寥,满身的孤凉。然而配上飘然而下的盛放着的娇艳的花朵,却是奇异得美得惊心。
她没有看任何人,没看任何地方。她的目光空茫却极是清亮,似电光一般,穿透了一切,然而最终落在了空处,湖面波光粼粼似碎金般闪耀,却不及她此刻眼底神光之万一。
白昼立得远,只遥遥看着她,再度无声叹息。
虽说对她的反应有所预料,却不曾想,会是今日这番局面,往后,她会如何,他当真无从得知。
他没有告诉她他如今的身份,没有告诉她他的打算,只觉得任何事都找不到适当的时机告知于她。想来,她亦是不想知道,或许根本就不会关心的,就如同前些日子在魔族的时候,他见到她,自是知足甚至是有些欢喜的,可她却永远冷漠抗拒。
白昼啊白昼,你当真是输给了她,输给了感情,一败涂地,还败得,欢喜无伦。
呵,他确实是疯了,疯得彻底。权势在握,却如此孤独。
也许他从来就不会有机会向她说出那一句话,不过,已经不重要了吧。
玉雪箫,你是我的,永远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