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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秋千悠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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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实在意她。”白昼笑意淡淡,却隐约带着苦涩之意。
“有多在意?”雪流琴亦在打量他的神情,不放过一分一毫。
“不知道。”白昼再度偏头看了看外面,道,“我想看见她,想看着她在我身边,时时刻刻。”
“为什么是她呢?”雪流琴亦看向外面的女子,眉头微微拧起。
那个女子清冷孤傲,非是世家小姐惯有的居高临下颐指气使,而是浑然天成的傲气。她的目光拒人于千里之外,并非刻意,而是眼光一转间,自然流露,疏离得恰好。倒是难得得很。
“神皇玉家唯一嫡女,听说之前连败神皇世家高手,极是给玉家争了脸面?”
“连败神皇世家高手,呵,确实如此。”白昼笑了笑,“原来娘还关心神皇之事。”
“她大概算得上是神皇玉家最出类拔萃的后辈了。”雪流琴笑了笑,却摇头道,“只是可惜了她,神皇大陆必须得男子才能继承家业。呵,倒是挺不公平的。”
“可惜么?”白昼低声重复着。
“可惜与否,倒也不重要。”雪流琴收起了情绪,道,“她是若不能继承玉家,就凭如今玉家那些人,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白昼点点头,道,“神皇其余几大世家的子弟,虽说有出众之人,毕竟少数,能力亦不足为惧。”
“我记得神皇玉家和另一世家早有联姻的消息。”雪流琴目光一转,瞥了门外女子一眼,“嗯,似乎还是神皇大陆第一天才。想来,应该是以嫡女联姻。”
她看向白昼,挑了挑眉,“那这个有婚约在身的玉家女儿,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咳咳。”白昼突然咳嗽几声,道,“这不重要。”
“这怎么不重要?”雪流琴笑了笑,目光里有着探究之色,突然道,“儿子,你抢的?”
“咳,娘你别瞎猜了。”白昼一噎,有些尴尬,“不是你想的那样。”
“啧,我看不像。”雪流琴摇了摇头,看着他的目光越来越意味深长,“她好像一点都不配合你。”
“她……”白昼语塞,半晌才道,“这是我的事。”
“你看上她什么了,说来听听。”雪流琴饶有兴致,“啧啧,居然直接抢人了。”
白昼抽了抽嘴角,无力道,“您是不是想多了。”
“我怎么想多了。”雪流琴站起,绕着白昼转了半圈,“抢了玉家嫡女当你的女人,虽然不知道你什么心思,不过,干得不错。”
“咳,她不是。”
白昼自觉再解释也是越描越黑,只是不解释就更奇怪了,一时倒有些为难。
“她不是什么?”雪流琴慢慢收起了玩笑的心思,退开几步,认真严肃地审视他,一字一顿道,“白昼,你动真心了?”
白昼沉默,垂落袖中的手慢慢握紧成拳。
动心了吗?动了真情吗?
他半转身,目光望向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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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雪箫自是不知屋内的对话,只觉得白昼带她来此是莫名其妙,不过说了一句话,就让她离开。他们母子的关系倒是显得有点奇异,总觉得哪里有些古怪。
她出了房间,无事可做,便转入了花园,却意外地发现了一架秋千。
见此,她不由上前了几步,单手握住了一边的绳子。藤制的秋千绳有些粗糙,她随手拉扯了几下,却发觉结实得很。那秋千的坐位倒也不大,恰好是只能一个人坐下。
呵,倒也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看到秋千。
玉雪箫微微扬了扬唇角,幼时院子里也是有一架秋千的。只不过,自从她开始修习术法之后,便也没碰过了。好像,有很久很久了吧。久到她都不记得最后一次坐秋千是什么时候了。大哥说秋千是女孩子玩的东西,他是不会碰的。而母亲却说她长大了,不该再碰这么幼稚的东西。
后来呢?玉雪箫慢慢坐下了,摩挲着粗糙的藤蔓,很认真地回想。
后来,大概是秋千落了灰尘,再没人来打扫,仆人婢女是向来不敢动主人的东西的。秋千落满了灰尘,再没有人去动,连她也渐渐地忘记了曾经还有这样一架秋千的存在了。唔,或许是记得的,只是,选择了让自己忘记。
因为大哥,总不愿意认真地修习术法啊。他的懒惰,他的贪玩,便得用她的努力来抵消。她努力得近乎拼命地修习术法,最初,在她还不能拥有嫡出子女专用的修炼场之前,她便和其余的兄弟姐妹一同修炼术法,那时的她从来不去看旁人的眼光,只专注于自己。后来,父亲允诺了嫡出子女的修炼场,那里,往往只有她一个人,从日出到日落,从天亮到天黑,一直都是,她一个人。
大哥愿意带着她玩。带着她爬树,带着她翻墙,把她扮成男孩子,偷偷地溜出门去玩,带着她做所有世家子弟都想做,却不被允许,又一直渴望的事情。只是他却不愿意在修习术法上多花费一分一毫的时间,父亲的失望,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只是大哥却全然不在意。母亲恨铁不成钢,便将所有的希冀都加在了她的身上。大抵是因此,她收起了所有的玩闹之心,收起了一个孩子的天真烂漫,成为了母亲所希望的,锋芒外露的玉家嫡女。
她从来没有后悔过。也许自幼便是知道,世家子女,命运向来不由人。若是想得到些什么,便一定要失去些什么作为代价。
她摇了摇头,此时怎么会想起了这些事呢?果然是闲极无聊了吧。
她闭了闭眼睛,指尖冒出淡蓝色的光晕,藤蔓所制的秋千,悠悠地荡漾起来。
细微的风,擦着她的耳畔飞过,扬起了她只是随意束起的长发,拂过脸颊时,有轻微的痒。
这种随性地飞扬着的感觉,真是久违了。
她扬唇而笑,笑意明亮而璀璨,忽然有桃花飘落下来,正正点缀在她的唇边。那一刻,似万千艳色燃起,只在她的唇角。那一刹那间,风情妩媚,却不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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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昼看了很久,看着玉雪箫的笑意,他的目光,渐渐温暖柔和。
“有人说,一旦动了真心,便是再拿不回来了。”雪流琴语声平平,缓缓响起。
“娘,你动过心吗?”白昼极是认真。
雪流琴摇头,“没有,我从来没有。”
“那么,你对爹呢?”白昼问出了盘桓多年的疑问,“你对他,也不动心么?”
雪流琴依旧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当初为何会生下我?”白昼微微皱眉,语声却平缓没有起伏。
“呵,你爹救了我。”雪流琴轻笑一声,似有惆怅,“可他将我当作了人族啊。我不是,却不知该怎么告诉他,也不能告诉他啊。后来,我成了他的妻子,有了你,我便想着,既来之则安之。”
她看着白昼满脸复杂之色,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无论如何,你是我的儿子,这一点从未改变。我对你爹是什么感情,都不重要了。因为,都过去了。”
白昼苦笑,娘不在意爹,可他见着了苍零依,却是知道,爹一直都在想念着娘。这笔帐,到底该如何算?
又或许感情的帐,永远都是算不清的,也分不清究竟是谁欠了谁的情意。只要有一个人心甘情愿,便是足够了。
“你告诉我,”雪流琴深吸口气调整呼吸,缓缓道,“你,当真对她动心了吗?”
他向着雪流琴,微笑,一字一顿,道,“我想,我大概,动心了吧。”
“白昼,我不管你的心思如何。”雪流琴不再沉浸于过往的回忆里,严肃地板起脸。“你该明白,分清了事情的轻重。”
“我知道。”白昼声音低沉。
“你的打算,总该告诉我一个大概。”
“我,必定会接手魔族的一切,我要成为魔族之王。”白昼微笑,自信傲然。
雪流琴微微点头,道,“我相信,你可以。”
白昼再度看了看门外,目光深沉复杂。
对她,我亦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