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良缘之豪门丑媳》北地胭脂

5、吴晓倩（上）

　　直到东方既白，顾良缘猛一睁眼，正睡在自家床上，心里琢磨着在三生石上看到的过往，是梦是真？满心是疑问和困惑。猛听得隔壁一阵喧哗，小红喊道——快来人啊，奶奶不行了！
　　就听得胡建平跟胡天赐那屋门推开，一老一少的穿着睡衣就冲过来了，天赐两眼红红的拉着娘的手，不住得唤妈。顾良缘站在窗台口，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不进去。
　　胡天赐见一巨大黑影挡住了窗口的晨曦，怒从中来，挑头就骂。顾良缘刚想回骂过去，想起三生石上的公螳螂，倒也生生地把话给咽下去了。
　　章秀丽面色发灰，气若游丝，眼神溃散地望着丈夫、儿子，露出一丝留恋与不舍，又将最后的目光落在窗台上的巨大身影，手指了指良缘。
　　胡建军明白她的意思，忙叫良缘到跟前来。
　　天赐忿恨地瞪了她一眼，但是章秀丽却拿手握住了顾良缘的手，来回摩挲着，面容十分慈祥，又带着一丝爱怜：孩子……谢谢你……叫你受委屈了……
　　天赐心说，她还受委屈，那我的委屈可以写本书了。
　　顾良缘心说她怎么就认识我呢，又转念一想，可能是小鬼跟她打招呼了，想必是时候到了。仔细一看，那瞳仁里落的影子，已经不是自己的肉体凡胎，而是三生石上见过的元神灵静。这人死前，才有那么几秒钟时间，看清这世间的纷杂真谛，也算是福报，走也走得干净利落，不留念想。
　　说罢，章秀丽一缕青魂便归了西。胡天赐哭成一团，二十不到的小伙子突然没了娘，受不了这番痛苦，只恨顾良缘怎么不是神仙，说好了来续福报的呢，心头一恨，直拽着顾良缘的领子，哭嚷着你赔我的娘，你赔我的亲娘。
　　以顾良缘以前的性子，绝对要吼上一吼，而今眼睁睁看着人归西，突然从心眼里念了几句：“人本无生，而本无形，亦本无气。”说完自己都呆了，这是什么？我不是初中没毕业吗？这文绉绉的话什么意思？我到底是谁？
　　她这迷糊糊想着，也就任胡天赐扯着自己又哭又闹，反正打在她身上也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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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这胡家治完丧，里里外外忙完，倒是一个月过去了。顾良缘在胡家吃了睡，睡了吃，也没个正经事干。胡天赐白天去老爹公司帮忙，晚上看见她，都当她是仇人一般怒目相视。
　　连续几日，顾良缘发觉这胡天赐，有些鬼鬼祟祟。先是在家长吁短叹，闷在房间里给刘筷子打电话，后来偷偷摸摸从主房里偷开保险柜数钞票，再后来，眼瞅着他把章秀丽的首饰盒子往怀里揣，想夹带出去。
　　顾良缘本不想管他的闲事，但是瞅见他偷亲娘的遗物，当下心里膈应起来。就叫来了山鸡跟住他。
　　山鸡来了北京后，胡建军安排了他去公司做些闲杂事，他人机灵，又会开车，倒忙活起来。顾良缘跟山鸡这么一说，山鸡拍着胸脯道：大姐交代我的事情，一定做得漂亮。
　　这一日胡天赐又怀里揣着些金银首饰往外走，山鸡就把车开过来了，说少爷要我载你一程不。胡天赐本不想让他跟着，又见日头毒，懒得走动，就上了车。
　　这车一开就开到了潘家园后边，胡天赐叫他把车开一边去，自己下了车，直往里面奔。山鸡嘴上答应着，随手就把车停路边了，翻过人行横栏，就跟在后面。
　　就见胡天赐左右看看没人，钻进了一家专收古董的当铺，他一进去，一伙计就把门脸给关上了。山鸡靠近隔着半开的窗，见里头一个老头，正拿着放大镜仔细看着手上的翡翠手镯，旁边椅子上，坐着个年轻女的，二十来岁，穿的倒是有模有样，一条印花紧身连衣裙，烫了一头大波浪，鸭蛋脸，两手胸前一交叉，其中一手正伸向胡天赐，手掌上下动，似是要钱。
　　胡天赐一脸的衰相，嘴里似是在求饶，那女的柳眉一竖，作罢拿出大哥大就要打电话。不多时，从里屋里又来了两壮汉，摁住胡天赐就打。
　　山鸡心说怕是进了黑店，一个鹩哥翻身就从半人高的窗户窜进去，他武艺在身心不怕，一把就隔开壮汉的拳头，一个反手擒拿，就制住了壮汉。那女的见这好壮实的一小伙子进来帮忙，一身的腱子肉，唯恐自己人吃亏，忙大喊：胡天赐你个禽兽，给你脸不要脸，不给钱，你就等着坐牢吧！
　　胡天赐打架不在行，逃跑是一等一的高手，在另外一个壮汉反应过来前，刺啦一下从窗户里窜出去，摔得个狗屎朝天。山鸡见他逃了，也一个筋斗窜出去，拉着摔倒的胡天赐就翻横栏、逃上车，没命得一溜烟开走。
　　开到半路上，才见胡天赐一脸一面的血，鼻子也磕破了，狼狈不堪。山鸡打方向盘往家开，胡天赐惊魂甫定，才讪讪得说：“想不到你一身好武艺，今儿不是你我就要挨打了。我给你钱，你能帮我解决这个事吗？”山鸡见着车进了西海，一脚刹车，道：“姑爷，我丑话说在前面，我帮你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们大姐头。你要我做事，没门，我只听我们大姐头的吩咐。”
　　胡天赐心说给你脸不要脸，给你钱你不要钱，我就不信钱买不来人帮我。黑着脸就下了车，给刘筷子打电话。结果刘筷子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气得他一下子把手机摔地上。
　　山鸡看他骂骂咧咧，又哭丧着脸，联想到那女人要他坐牢，就知道这回他惹的事不会小，又说：“姑爷，你是对我大姐头有成见，觉得她难看配不上你。但是你要是想安安稳稳逃过一劫，只有大姐头能帮你！她这人，义薄云天，为朋友两肋插刀，胆大心细又一身好武艺。我这点功夫，在她面前都算不得什么，你啊，是眼前的菩萨不会拜，非绕远道去找小鬼来扰！”

　　胡天赐一听，当下也管不了什么，哇得一下跟山鸡把事情给抖落出来了。原来是之前跟刘筷子兄弟几个在天上人间喊的那个小姐，不知道怎的，把人肚子给搞大了。那小姐敲诈他一千万，不然告他□□。刘筷子等人一听这事，立刻就消失得干干净净，这下连个人证也没有。他不敢告诉爹，只能偷偷摸摸从家里偷东西去卖，今儿，那个坐那叉着手的，就是那个女的。
　　胡天赐说完，山鸡挠挠头说：我大姐头有三不帮，触犯法律的不帮，违背天理人伦的不帮，胡天赐问还有呢？山鸡为难得道：……嫖客不帮。
　　胡天赐眼泪都要下来了：她自个长得就违背天理人伦，我要是法律就逮捕她了，她还挑挑拣拣的，我是她丈夫呀，她不帮我她还有人性吗？
　　山鸡心说你这会拿她当媳妇啊，心生一计说：“那好，我替你跟她说情，但你要依我一件事。”
　　胡天赐一听如久旱逢甘霖，说：“甭说一件，十件也妥妥的。”
　　山鸡说：“那我要你跟我大姐头磕十个头，说拿驴车白菜娶她干的都是混蛋事，以后敬她爱她，打心眼里拿她当媳妇儿，不许瞪她骂她，不许说她长得丑，经常带她出门逛街，给她量新衣买首饰，她要一你不许说二，她要天你不许给地，她要亲你你要把左右脸都奉上，晚上给她洗脚按脚按背……”
　　胡天赐心说你这是要杀我。但是火烧眉毛迫在眉睫的事，他都一一允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