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后裔》我心苒苒

33、西瑞尔

　　当他们踏出村子往海边跑去时，非常不幸的，天空飘起了细密的小雨。咸湿的海风夹杂着雨水不停的往脸上、脖子里灌，每一次呼吸都掺杂着刺鼻的盐腥味。
　　西瑞尔发誓她再也不想要什么海边度假庄园了。
　　被雨水冲洗后的岩石更加黏腻湿滑，两个小孩子需要互相照顾搀扶着对方才不至于跌跤，汤姆全程一言不发，苍白瘦弱的手臂紧紧的抓住小姑娘的胳膊，像是在吸取力量。
　　西瑞尔清晰的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痛感，她皱着眉头，温声安抚道，“别担心，纳吉尼那么机灵，不会有事的……”
　　她不断重复着这句苍白的安慰，似乎它能让他们焦急的心好过一些。
　　显然安抚的对象并没有在听。他表面上沉稳的像是没有涟漪的黑湖水面，那双眼睛却将所有情绪都暴露了出来。毫无疑问，任何时候他都是冷静的，这样的汤姆西瑞尔只见过两次，上一次还是纳吉尼为了保护他们被巨蟒咬伤的时候……
　　她自觉可以理解这种心情，毕竟在汤姆那经历过的并不受待见的人生中，纳吉尼就是他唯一的朋友、家人。换位思考，如果是伊恩被波特绑架了——她也一定会着急的发疯的。

　　黑色的乌云遮蔽了整片天空，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打着绺贴在脸上，海边逐渐开始起雾，这让搜寻变得很有难度。
　　索性奥斯特也不敢离开太远，在靠近之前那块礁石之前，终于看见了那个大个子的模糊身影。
　　与他一块的还有个瘦小的影子，可能是他那连体人一样同出同进的好朋友比利。
　　他们似乎发生了争执，等到汤姆大魔王距离他们很近的时候，两个人才惊恐的发现他的存在，手足无措的想要逃跑。
　　西瑞尔向左挪了一步，将他们的去路堵死，并将柿子挑软的捏个没完想要推开她跑路的奥斯特一拳头掼到地上。
　　想当年她可是靠着纯武力值碾压波特那个混小子，取得了所有决斗无败绩的傲人成绩。在经过了老祖宗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的调—教，她能轻轻松松的徒手干翻十个波特！
　　身后那个瘦小的影子发出了刺耳的尖叫，西瑞尔不甚在意的揉了揉手腕，这才注意到那是和自己同屋的妮娜。
　　奥斯特一屁股坐在地上还有些懵，但他显然已经想起了之前被小姑娘武力镇压的恐惧。
　　汤姆微微弯下腰，眼睛紧盯着奥斯特，轻声问道，“纳吉尼呢。”
　　奥斯特身体抖的像是随时准备散架，到他仍旧紧咬着嘴巴，不肯开口。
　　或者是不敢开口。
　　“很好。”某人突然笑了，不夹杂任何讽刺嘲弄意味的笑容让所有人看的一愣，只见他扭过头对着身后的跟班（？）说道，“给我你的魔杖，西瑞尔。”
　　小姑娘这才惊醒过来下意识说道，“汤姆，你不能对他们用——”随即在某人的眼神下妥协，“好吧，好吧，给你。”
　　黑发男孩轻抚了下手里的魔杖，将它对准奥斯特和妮娜，像是在思索该从谁下手。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告诉我纳吉尼在哪。不要试图对我说谎，奥斯特。”
　　“你、你不能这样！科尔夫人——她不会放过你的！”奥斯特梗着脖子，企图用科尔夫人吓退对方。
　　“错误的回答。”汤姆轻巧的挥了挥魔杖，那个大个子就僵硬着身体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理所当然的引来了新一轮的尖叫。

　　“别，别对我这样，汤姆。”小女孩脆弱的祈求着，她似乎害怕极了，往日里总是嫌弃的神情被恐惧取代，“我只是来通知奥斯特，让他别惹你们——我不知道他居然抓了你的蛇——”
　　汤姆在孤儿院是邪恶的代名词，他能跟蛇说话，指使它们恐吓胆敢冒犯他的孩子，这对于所有人都已经不是秘密。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汤姆日渐平缓的情绪波动让奥斯特有了什么可怕的误解，居然敢挑战大魔王的底线，抓了他的蛇！
　　如果她知道奥斯特居然这么大胆，她绝对不会来海边找他的！她发誓！
　　“说重点！”西瑞尔不耐烦的打断她。
　　他们翻遍了奥斯特的身上，都没有看到纳吉尼，不过想来也是，对方也没那个胆子把一条蛇放在身上。
　　妮娜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哭声，“我看到他把那条蛇、蛇扔到了那边的缝隙里——”
　　汤姆立刻要求她在前面带路，并毫不留情的踩过拦在路中间的奥斯特，向前走去。

　　“荧光闪烁。”
　　到达靠近悬崖边的那道裂缝时，汤姆在妮娜惊恐的目光中点亮了魔杖，他从不屑于在别人面前隐藏，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能耐。
　　那道缝隙在黑黝黝的海水里看不真切，更别提小白蛇那显眼的身影。汤姆逼问了妮娜几句确定她不敢说谎后，让她进入海里把纳吉尼带出来，在对方拼命拒绝哭的快要断气就是不肯下去后也获得了和她的朋友奥斯特同等的待遇。
　　只是她要更惨一些，半边身子正好处在海浪能拍到的地方，像是随时能被翻滚的浪头卷进海里。
　　西瑞尔叹了口气，认命的将她往后拉了拉。
　　汤姆盯着黑黝黝的海面，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你在这里等着，我下去看看。”
　　“什么？不行！”西瑞尔强硬的反对，她暂时没功夫思索按照汤姆的性格居然不是让她下去这件事，她一把拉住对方，“别乱来，汤姆！你又不会游泳！”
　　孤儿院周围连条河都没有，上哪去学游泳。
　　汤姆嘴巴动了动，像是在找可以反驳的话。
　　最后他只能装作没听到一样，转身要往海水里跳。
　　“在这老实待着别动！”小姑娘恶狠狠的把对方拉回来压在岩石上不能动弹，不去看对方变的更黑的脸色，把魔杖抢过来咬在嘴里，“我去去就回。”
　　“西瑞尔！”汤姆趴在岩石上大喊。
　　回应他的是小姑娘滑进海水后翻腾起来的水花。
　　不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海水冷极了。西瑞尔的厚外套浸满了水后沉甸甸的坠着她下沉，狭窄的缝隙让她险些不能很好的使用狗刨姿势，魔杖上的光芒变得越来越微小。
　　游过狭窄的一段后，前面豁然开朗，一条漆黑的暗道不知道延展到何处，两旁的岩壁上都是湿滑的黏腻，黑暗和未知带来的恐惧感紧紧的将她包裹。
　　她不确定纳吉尼是否还活着，奥斯特那家伙应该没胆子下杀手，但他极有可能限制了蛇姑娘的活动。说起来蛇到底能不能在水中呼吸？
　　蛇能不能在水下呼吸她不知道，现在反倒是她自己快不能呼吸了。她高估了自己的水下憋气能力也低估了深海下的压力，涨潮后的海水不断的汹涌进来，压缩着肺部的空气，已经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西瑞尔不断的在水里摸索着寻找，却一无所获，意识也开始模糊不清。
　　如果她能使用高年级的‘泡头咒’就好了……
　　然后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勾住了自己的脚腕。
　　水草？海藻？
　　不对，这个熟悉的触感——西瑞尔低头，借着闪烁的光亮看清了蜷着她脚腕的东西——
　　纳吉尼！
　　感谢梅林，她还活着！不然她都不敢去面对很可能在得知噩耗后悲痛欲绝到泣不成声的汤姆。
　　那个画面……想想就可怕的要命。
　　她快速的将被绑成麻花的蛇姑娘托起来，解开她嘴巴上缠绕的绳子，挣开禁锢的纳吉尼看起来像是想要开口诉说委屈，结果吐出了一串串气泡，以及西瑞尔肺部越来越少的空气不允许她们在这里抱头痛哭。
　　小姑娘奋力的向上游着，冻的麻木的身体变得不听使唤，双腿像灌了铅，她甚至感觉到水下有什么东西在把她拼命往下拽，这种惊悚的感觉让她根本不敢回头去看。胸腔中尽力憋着的那口气也终于到了极限，嘴巴一张，冰冷的海水就蜂拥而上，情急之下咽了几口，立刻充满在口腔、耳朵、眼睛里，伴随着一连串的气泡，最终意识渐渐远离。
　　魔杖上的青蓝色荧光闪烁了两下后，彻底熄灭。
　　西瑞尔觉得自己可能要撑不住了，用尽力气挥了下魔杖，把纳吉尼往上面推去。
　　最后的意识停留在某个挣扎着向她靠近的身影，却再也没有力气握住对方拼命伸过来的双手。
　　一切重新归于黑暗。

　　突然黝黑的海面上窜上来一道身影，他双手紧抠着身下的岩石让自己不至于被海水冲走，脑袋趴在上面发出剧烈的咳嗽，瘦弱的身体随着汹涌的海浪来回波动，似乎是失去了爬上岸的力气。
　　藏在衣服里的蛇姑娘探出了脑袋。
　　‘汤姆！快去救西瑞尔！她沉下去了，我们得去救她——’
　　尖细的哭叫声唤回了汤姆的思绪，他颤着手把蛇姑娘放到了岸上，嘶哑着声音说道，‘闭嘴，纳吉尼。’
　　随后他转头望着漆黑一片的海面，脑海里是之前小姑娘跳进海里前的那句‘我去去就回’以及——他和西瑞尔最后一次的‘见面’。

　　汤姆天生是个领导者，他习惯发号施令，不是一个肯听话的人。这次也自然不会听话的‘老实待着’，但他同样不确定自己下去后会不会给对方拖后题。
　　毕竟他——不会游泳。
　　一边下着决心决不能给自己完美的人生中留下污点回去就学游泳即便要面对西瑞尔的嘲笑也在所不惜，一边对着海面陷入犹豫。
　　他在来这里之前就预感着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这在纳吉尼失踪的时候就应验了……现在可能还要加上个西瑞尔。
　　想到西瑞尔，他的脑海里就被那张傻笑的蠢脸不断的刷屏——然后他就像是个冲动的傻子一样跳进了海里。
　　两团青绿色的火焰在他身旁亮起。
　　他甚至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被冰冷的海水向之前西瑞尔经过的暗道推去。在这里他看到了被一股力量推上来的纳吉尼，以及黑色的长发向海藻一样扑散开，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紧闭着双眼不断下沉的西瑞尔。
　　‘不！’
　　汤姆听到了脑海中某根弦崩断的声音。
　　他奋力的向前游去，身体总是不受控制的被乱流推向更远的地方，他挣扎着再一次划过来，却离不断下沉的小姑娘越来越远。
　　用尽肺部的最后一丝氧气，汤姆清楚的认识到他再这么下去非但救不了西瑞尔，就连自己也要被永久留在这里了。
　　他深深的看了眼被暗流带进更深处的小姑娘，扭头向来时处划去。
　　他不能死在这里。
　　在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暗道深处，一道白光闪过，漂浮在那里的小姑娘瞬间消失，不留任何痕迹。

作者有话说

　　终于回去啦～
幼年期的汤姆大魔王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