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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春风戏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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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当日柳风也只是一时性起。既因琐事烦躁,又是写作毫无思绪,便想前往许久未去那片林子抚琴,只带了从小在身边伺候的林伯。谁知顺溪而上却听得天籁之声如芙蓉泣露,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当时心下好奇,便快步寻其之源。
林尽而溪见,只见一女子坐在溪边,轻启朱唇,那美妙的歌声正是从那圆润的双唇中飘出,在天空盘旋。
柳风忙隐身于不远的树枝中,细细端详,不由得痴了。一袭淡蓝色江南丝锦,娴静却又不失贵重。虽似乎被浸湿,却又将那玲珑的身段展现出来。刘海柔顺的搭在光洁的额头上,春风袭来,柳絮似乎也被迷住,爬上那精致的脸。香腮琼鼻,好似玉琢。乌黑的秀发有些松散,却又显得那么自然。
更为难得的是,这女子似乎与这美好的春景融为一体,相得益彰。明亮的大眼睛好像聚集了天地的灵气,却好似被一丝闲愁笼罩。
“帝子降兮北渚,目渺渺兮愁予。”柳风脑中忽的显现出这句,正是:
翩翩公子寻天籁,得见织女天上来。
深思中,却听那侍女调侃几句,之后二人竟打闹起来。柳风望去,只见那女子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灿烂的笑颜如同百花灿烂,灵动的身躯有如春燕盘桓。只那美目依旧如钻石星辰般璀璨,却又不着一丝雕琢,纯净自然。鬓角散下的几丝秀发又增加了几分活泼,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当真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柳风这样想到,却忽然发现,那女子的纤纤玉足竟暴露在外,肤如凝脂,当真是可爱之至。
就在这时,却听那女子惊呼一声。柳风定睛一看,竟是条蛇!那柳风素来稳重,此时见那女子惊恐,心中竟是从未有过的焦急,便有了刚才之事。
却说柳风报过姓名,见秦轻云俏脸绯红,低头不语,竟也玩心大起,将蛇顺手丢入水中,而后揶揄道:“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小生今日算是见识了,只是不知姑娘这纤纤玉足作起细步,又会是何般样子呢?”
秦轻云这才发现玉足已是被看得一清二楚,惊呼一声。巧月却是早已挡在小姐面前,像要吃掉柳风似的:“哪里来的登徒子,竟如此狂妄?”秦轻云也是面露愠色,说道:“公子请自重,岂不闻非礼勿视?”
这时,却听后面有人喊到:“少爷,您怎么在这呀?让老仆好找。咦,这两位姑娘是?”问话的正是背着琴的林伯。
柳风没有答话,却对秦轻云说道:“此林春景美甚,人称‘春林’。此溪溪水四季不断,冬暖夏凉,如同日月更迭。而日出月色又以此溪所见最好,故名曰:‘日月溪’。姑娘之歌,有昔年乐府之风。日月之咏虽与溪名不谋而合,曲终却有叹息惆怅之意,岂不辜负了这春意盎然?姑娘若不嫌弃,可愿听小生一曲权当赔罪?”
柳风见秦轻云躲在巧月后面虽不答话,但眼中满是好奇,心中便笃定可行,微微一笑,架起琴来。
秦轻云见柳风转身架琴,手忙脚乱地把鞋袜穿好,便也静下心来,心想:这人刚刚说话虽有轻浮,现在看起倒还稳重,言辞间倒像是颇通音律之人,且看他弹琴如何。
柳风架好琴,正欲弹时,忽一阵春风袭来。柳风抬头见佳人如斯,柳絮纷飞,却是思如泉涌,心神合一。伴着高山流水吟道:
飞雪浮云生天际,因风柳絮,缥缈轻云底。落英芳草令人疑,疑似武陵桃源记。却坐抚琴琴弦语,高山流水,伯牙子期意。流年似水微风起,可怜知音终难觅!
曲罢,红晕不知何时又爬上了秦轻云的脸颊。秦轻云只觉心跳加速,呼吸愈发艰难。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巧月焦急地轻拍秦轻云。秦轻云缓过神来,忙答道:“我没、没事。”
柳风见此场景,却也明白了六七分,只觉气血上涌,竟问到:“敢问小姐闺名?”问罢,便觉唐突,有些后悔。
秦轻云还未说话,巧月却是先急了:“你这厮好生无礼,刚陪完罪却又…”
“巧月。”秦轻云打断了巧月的斥责,答道“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秦罗敷。谢公子救助之恩,告辞。”
“姑娘请留步。”柳风说道,“临行送姑娘一首诗,聊表歉意。”
说罢,吟道:
日出东隅落于西,月照春林鸟迷离。轻云有意夜笼月,春风必至日月溪。
秦轻云听罢却又是面红耳赤,低声答道:“三更云笼月,风至云不归。”说罢,便逃似的走了。
柳风只是目送芳尘去,微微一笑。
“小姐,小姐,你等等我呀!”巧月小跑着追赶快步走在前面的秦轻云。
秦轻云觉得心情平复了,便
站定下来。想到刚才自己竟、竟那样,暗恨自己如此不争气,不由得狠狠的跺了跺脚。却无人看到那一低头的温柔,嘴角勾起的美丽弧度与脸上不知第几次泛起的红晕,好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巧月见秦轻云跺脚,还以为自家小姐生气今日平白受的侮辱,便劝慰道:“小姐,为了这登徒子生气不值得,仔细气坏了身子。”
秦轻云只顾着走,低头不语。过了一会儿才答道:“我并未生气,这人本质不坏,应该是稳重之人,今日的轻浮似乎是一时兴起而已。”
巧月见小姐并未生气,便高兴起来,笑道:“是呢,这人若是坏人便不会帮我们抓蛇。况且这人一身白衣风度翩翩,长得倒也是白净清秀,勉强还是配得上我们小姐的。”
“死丫头,竟又拿我打趣,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便去搔巧月腋窝。
“哈哈哈,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巧月赶忙讨饶。
秦轻云笑着收了手,想了想,叮嘱道:“今日之事,不许告诉任何人,免得平白招惹闲话。”
“知道了,可若是大小姐问起?”
秦轻云揉了揉额头:“长姐…唉,虽是终究瞒不过她,却也能瞒一时是一时吧。”
这路说长也长也长,说短也短,走着走着竟也到家了。秦轻云一路只顾得低头深思,也未发现。只听得身边巧月惊喜的叫道:“大小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