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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安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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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柏槐停在堂前,轻轻把怀中的小人放置到地上,转身对着堂上的祖师画像拜了拜。
待她站稳,便转身盘坐到一边的蒲团上,浓眉微敛面色凝重的指着另一边的道团开口:“允儿,坐下。”平淡的语气下散发出一股不努自威的威严,收起笑容的殷柏槐她还真不敢再嬉皮笑脸,每次殷柏槐摆起这副模样,小殷允就知道这是师傅有正事要说了,于是乖乖朝一边的蒲团走去,有模有样的同殷柏槐一样盘膝而坐,小小的身子背挺的直直,抿着小嘴巴,一双如星辰一般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家师傅。乖巧的样子跟刚刚疯跑的疯丫头,真是判若两人。
看着那双懵懂中带着一丝胆却的无辜小眼神,殷柏槐心里很心疼又很纠结,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己的宝贝徒儿说接下来的事情,不由得回想起很多年前发生的那一件事情。
殷允仰着小脸望着师傅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眼神看似盯着自己实际确是无神的透过,不知道想什么想的那么出神,不过一定不是好事,不然,他的眉头也不会纠结成一团,我,我应该没做什么错事吧?殷允暗想。
‘唔……可是,屁股有点痒痒的……好想挠一下呀!’不敢乱动,身体又不适,小小的身子只能做贼一般的微微在草埔上挪动,怎奈如隔靴搔痒一般,于是不安分的扭动的更加厉害。
就在殷允快要忍不住跳起来时,殷柏槐才出声道:“好了。”允儿这才撑起身子站起,小手背到身后一个劲的挠着小屁股,小脸上一阵舒爽的陶醉模样。
“噗……哈哈哈……嗯,咳咳……”殷柏槐被她样子逗笑,气氛也没有那么凝重了,被笑的小徒弟十分不服气的叫道:“师傅不许笑我!哼!”然而抗议并没有效果,殷柏槐摇头笑道:
“呵呵……你看看你,平日里让你静心打坐你就跟屁股底下有东西咬你一样,坐都坐不住。你,唔……”。
殷允一头扑进师傅怀里,小手抬起就遮住殷柏槐的口,糯糯的撒娇“嗯~臭师傅不许再说了,那团子的布都破了,里面的干草都露出来了,扎的我难受!”殷允抱怨道。
听了殷允的话后,抬头望着四周破旧屋子和雨天还有些漏雨的屋顶,殷柏槐不禁心里感叹,太穷了!真是太穷了!
本就闭塞,随着村子里的人不断搬出,上山祈福、求子、问命的人也越来越少,香油钱和贡品什么的早在他师傅还在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减少,后来师傅去世之后自己才十来岁便一人撑起道观,后院种的那些果菜和村子里剩余的那几户老人家的贴补,倒也熬到了自己长大。
只不过,后来捡回了殷允。
砍柴的殷柏槐发现了冻的乌青乌青的殷允,在雪地里虚弱的啼哭,在看到殷柏槐时,一双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殷柏槐竟然不哭了,好奇的转来转去好不可爱。本着一心向善,又孤苦零丁的一个人,于是乎就着么抱着回去了,本就缺吃少穿的殷柏槐更加拮据。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辛苦拉扯孩子长大。虽然中间发生的几件大事差点让自己与这个小徒弟阴阳相隔。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允儿,师傅,师傅过阵子要下山去,你太小不能带你去,我把你托付给刘婆婆,所以你去她家住一段日子和秀秀玩,等师傅回来再去接你回来可好?”殷柏槐带着试探讨好的口气说出口。话音未落怀里的小人身子一颤,随即便在殷柏槐的怀里翻滚挣扎坐起,小手臂紧紧环起师傅的脖子,将小脸埋在殷柏槐颈间身子一抽一抽的,就是不见回声。
果然……殷柏槐脸色一瞬间惨白,慌忙低头想把她掏出,“允儿!允儿,别哭!师傅只是有些事情要办,很快回来的,真的!”殷柏槐焦急的安抚,小家伙躲在怀里就是不肯露出头,“允儿乖,抬头看着师傅,你别不说话,师傅很担心!”
良久……委屈稚嫩的哭声断断续续传出,越来越大声:“呜呜……你,你又,想不,不要我了……”
殷允哭的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殷柏槐心疼的要死,连忙拍着后背帮她顺气。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因为哭的太过于悲痛以至于鼻涕泡都哭出来了,一瞬间眼泪鼻涕混在一起,那样子……啧啧,要多丑有多丑。殷允长大后越来越漂亮,每次被殷柏槐说起这件事,都羞恼的直跳脚。
“你别哭,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殷柏槐抬起袖子想要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可殷允根本就不配合,把头扭向一边根本不搭理他。无奈只能轻轻的安抚着。
“你乖,师傅再也不会送你走。师傅是要去完成你师祖交代下来的遗命,会很危险。师傅不想你有危险,所以乖乖跟着刘婆婆好不好?”殷柏槐解释道。
殷允虽然是个孩子,但从小就比别的孩子聪明伶俐,加上之前有过一次离开,让她心里有了阴影自身很敏感,想糊弄她不容易殷柏槐只好说实话。
听进去了师傅说的话小允儿抬起头,红肿的眼眸望着殷柏槐幽怨的问:“你要去降妖除魔吗?”
“嗯?!”妖魔吗?是啊,不该存留在这世上的东西,却因为执念怨恨而超脱规则的残留……
“哪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是不是又听了什么奇异故事了。”殷柏槐压下心绪说道。
“骗人!明明你下山就是去找师祖让你找的那个……唔,那个被**缠身的那个人!”殷允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那两个字,‘恶鬼’因此她还被村里的小伙伴嘲笑过,你是个道士还怕鬼?没错,她就是怕,而且怕的要命,怕的自己都不想说出那个字眼。
殷柏槐心里一惊,勃然大怒冷声道:“你偷看了你师祖留下来的信!?”被师傅陡然一变的气势所震慑到,殷允害怕了,索性耍赖不认帐转移话题,揪着殷柏槐的衣领使劲儿摇摆,“我不管!反正我要跟着你!我不去刘婆婆家!不去就不去!嘤嘤……”“山里那么多妖怪我怕,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离家出走!我就是个没人要的孤儿,呜呜……师傅也想把我送人,还不如让我那时候冻死在山里面!呜呜……”“反正都扔过一次了!”等等等等一系列的痛斥,哭闹着吊在殷柏槐的脖子上不下来。
“喂!我什么时候扔过你!?”不提还好一提殷柏槐不要她这事,殷柏槐就愧疚的慌,带在身边十几年了,本就不放心把她留下,现在往事又被翻出来。看着一边正卖力哭叫指责自己狠心的小屁孩,殷柏槐有些头疼,真的只是有些……捂着脸透过指缝偷瞄殷允。
唉……这都是小的时偷偷下山去刘家村,看多了那些妇人与自家丈夫哭闹的场景,耳目熏染学会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
“好了,带你去就是。”殷柏槐妥协道。话音刚落,哭声立马停止了,殷允一脸得逞的样子让殷柏槐气的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柏柏,别生气,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某小只得意的拍着小胸脯说道。
“你叫我什么?!你个小混蛋!”殷柏槐气的七窍生烟,打小就教她叫师傅,从来没有老老实实的叫过。
不能太丢面儿了,于是敛起情绪望着左侧摆满排位的供桌满眼算计,清了清嗓子严肃说道:“殷允,今晚罚你跪在各位祖师灵位前思过,好好想想什么是尊师重道,我不叫你不许起来!”说罢便强忍笑意转身离开,留下傻了眼的小徒弟……
天色渐黑,一阵轻风吹过,摆放在案上的蜡烛突然来回跳动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细小声音,在大堂里格外清晰。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