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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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其实记不清楚那柳府的老爷长得什么样。走近了一些，他踏着大步迎上来，抓住她藏在袖中的手笑着问道：“胭脂，可是叫胭脂。与你的模样甚是相配啊。”那不过是位一脸苍老带着倦怠的老男人，脸上的皮肤带着深黄。他的身上发出一丝朽木的味道。胭脂想他应该是与那西墙内的老婆子是一样的年纪。她莞尔一笑，不过又迅速的垂下脑袋去。
旁边站着的那位男子，像是一块冷玉一般的寒冷。他的长发垂在身后，用一根黑色的绸带绑着，整个人看上去慵懒非常。他见着她，别过脸去，像是不愿看到她一样。胭脂再看上几眼，他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一句话也不说。
初春的天气像存着未化开的雪，走的是她昨逃出去的路。她记得她昨日还拉着叫做阿水的女孩子的手，她清丽的面容还在她脑海中挥散不去。此番挽着她的手换了一个人。
她不过是回到她原来的位置之上，苟且偷生也罢，或是在夹缝中生活也罢。
住在了听雨轩之中，算是个挺雅致的名字。胭脂很是喜欢，左右看上一眼，对身边的人微微一笑。那柳洵受用的点点头。
第四章
他仍抓着她的手，细白的皓腕上已是一圈紫红的勒痕。胭脂忍住没说，但眼里却已经带着些许泪花儿。“老爷。”他清清淡淡的声音兀自响起，在整个院落之中显得尤其的特别。
“陈老爷，已经在厢房等着了。我们该过去了。”
“是这个时辰？”柳洵放开了胭脂，转了个身子，问道。
“确是。”
出门时，他对着门外的一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丫头快速的跑进去，果然见着那新来的太太倒在地上，小脸苍白。
好像是没死。胭脂睁眼时几种微弱的光线在一亮光之中微微的抖动着。手心里握着一团东西，借着微弱的光线，是一张揉成一团的纸。
“太太，您醒了。”烛台渐渐的靠近，胭脂应了一句。那丫头看起来与她相仿的年纪，或许还要比她年长几分。她眉眼看着还算是清秀，挂着一层不变的笑容。她探手过来，挨着胭脂近了一些。
“烧退了些，幸好。过了今夜，再不退，我只有去请管家了。”她轻轻叹道，将被子掖紧了一些。抬头望向她时，她明媚的一笑，说道：“我叫小翠，太太唤我翠儿也是可以。”胭脂不明所以，她不过已经是个哑巴，怎会有叫她名字的时候。
“太太安心睡着，再过会儿时辰，我再来叫您。”说完，她安安静静的退下。胭脂的心平静下来，她方能好好观察一下屋内的摆设。雕花的大床，上画着一只报春的喜鹊，镂空的图案看起来刻得甚是精致。角落中有开了半朵的木兰，她伸出手去摸了摸，嫣然一笑。
听雨轩名字听着雅致，可与其主宅子相隔甚远。胭脂扶着柱子往上看了一眼，一横隔着的阳台上，种着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翠儿忙着在院子里打扫，胭脂试着招呼了两声，无奈似乎隔得有些远，听不清。
她想要见见那人，可是又不知该如何去见。
“太太，你怎么起来了。”翠儿瞥见门口处站着一人，她慌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赶紧跑过来扶着她。
胭脂摇摇头，对翠儿浅浅一笑。经过休息，胭脂感觉好了很多。院子里翠竹隐着些桃树，满园子的春意，疏影有致，恬淡安然的环境。她垂下头，面色看起来红润了不少。
“太太可否要一些桃花枝，我取下来一些放在你的屋里面。您在屋里看着也舒服。”知晓胭脂一定是喜欢这春色，干脆着就取一些下来。
胭脂笑笑，眉眼中含着笑意。她长发垂在一侧，笑容淡淡的。翠儿记起夫人在春归时跳舞的样子，与现在这股子恬淡的气质很是相符。她点点头，于是转身回了屋子。
翠竹林里面的那桃花枝想当初还是钱夫人种下的，现在已有人高。翠儿手中抱着一些，细心的挑选着。
进屋的人抱着一大捧花枝，粉色看上去像是一大片雾一般。翠儿跟在身后，急匆匆的寻着花瓶。胭脂抬头，有些诧异刚好落入了他眼中。他面色看起来还有些疲惫，走过来将花枝一骨脑的放在桌上。
他眉眼垂着，不说话，耐心的挑选着。胭脂苦闷，不知为何。翠儿将花瓶放在桌上，安静的退了下去。
“原来太太喜欢这种花。可不如你这般。”他轻轻的笑道，手中一用力，桃花枝应声而折，桌上洒落了一大片花瓣。胭脂点点头，将花枝插进瓶中。
“阿水已经死了，你想去看看吗？”他轻描淡写的说道。胭脂手中的花枝落在地上，不敢相信。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你便那样把她丢在那处，自然楚氏是不会放过的。”他的面色冰冷如霜，像是一张白纸一般。
抬头时，她已经冲出了房门。屋内的那人将最后一枝花枝插入了瓶中，对着镜中一笑，脸上却全是泪水。
“太太，你要去哪儿，去哪儿？”翠儿跟在身后。胭脂如一团扑火的飞蛾一般，直直冲向那院中的火堆旁。凝翠见着她，赶紧的笑道：“呦，来见见这丫头最后一面啊，可惜火势太大，这会儿怕是不能看到了。”
凝翠踱步来到她身边，低声说道：“怎么样，看着这样的景象心中百般滋味吧。那丫头死的时候还惦记着你下去陪她呢。那太太，您看，要不要去呢。”凝翠手中握着一串佛珠，不知不觉的套在她的脖子上。
“去吧，你也去死。这里可不是你这般的孩子该待的地方，去你想去的地方。”凝翠双眼圆睁，带着一种奇异的笑容。
胭脂躺在地上麻木的看着这府中的一切。微微的春风吹起满树的柳叶儿，嫩绿轻轻拂着她的脸，极其温柔的触感。胭脂一笑，唇角死白。这般的安然死去或许是件好事，她不应该受这苦。
“太太……。怎么办啊？先生。”她退后一步，看见疾步过来的玄色的身影。那原来挡着的侍女自动的为他让成两排。
“啪。”他抬起手，使了狠劲打在凝翠的脸上。佛珠一松，胭脂忽然睁开眼，看见了上方那个冷着脸的男子。他眉眼低垂着，仔细的看着她的脖子上的伤痕。
他薄凉的手指轻轻的放在她的脖子上，她莞尔一笑，对着他淡淡吐出五个字：“你还是来了。”
声音虽带着沙哑，却还是落入了凝翠的耳里。她蓦地大笑起来，指着他骂道：“这世上最狠毒的人也莫过于你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