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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生离死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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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蝉终于能抽出手来收拾被自己打压多时的赵元侃和刘娥。赵元侃自从娶了杨氏,既嫌弃她长相平庸,木讷寡趣,又嫌弃她祖上布衣,妻族毫无助力,因为嫡母潘蝉有意的放纵,全然不给这位正妃面子。十几年前,为了一名妖娆多情的花鼓女郎和罪妃李氏撕破脸皮,因为李氏的倒台这个女郎反而没有失宠,这个女郎正是刘娥。
刘娥和杨氏一个占着宠,一个占着名,在韩王府斗得死去活来,赵元侃十几年一无所出,俨然是汴京的一场大戏。快被汴京贵妇们唾沫淹死的二公主英惠,不甘寂寞,为赵元侃穿针引线引荐了数位好生养的美人。韩王府又上演了一出又一出为失去女儿讨公道的好戏。
这样大的动静怎么能不惊动宫中,皇上下旨将赵元侃贬为郡王,将杨氏贬为侧室,另外聘宣徽南院使郭守文次女为郡王妃。郭氏,谦约惠下,性恶奢靡,深得帝后喜爱。刘娥失宠之后,竟与府中内侍龚美行那假凤虚凰之事,杨氏故意引来韩郡王赵元侃,韩郡王怒杀之。
韩郡王失德,再次贬为涪陵县公,禁于涪陵,抑郁而终。刘氏被赐死,杨氏被送去皇家寺庙,正妃郭氏怀有身孕,被留在宫中照顾。及涪陵县公薨逝,得百官求情,以郭氏为太妃,皇孙为郡王承袭血脉。
赵元侃和潘蝉深仇大恨不假,可是对于赵炅来说这已经是他失去的第三个成年的儿子。在这样的血雨腥风中,他的身心都受到了极大的损害,渐渐提不起精神,朝政慢慢转移到了太子元俨的手上。
潘蝉挺着大肚子跪坐在赵炅身边,赵炅躺在床上,一手紧紧地扣住潘蝉的手腕,他的意识已经模糊:“怀嬴,朕刚刚梦到年轻的时候,你和朕去逛庙会的场景,那个时候啊……”
潘蝉接着他的话,迎合着他暮霭沉沉的口吻:“那个时候,元帅还在,涪陵县公还没有成亲,”接着一连串俏皮话,“罪妃李氏才是皇后的人选,我可不愿意给皇上当妾哩!”
“呵呵,”赵炅一笑仿佛撕开了胸腔,笑了两声就笑不出来了,病魔和衰老无情地侵袭着他,可是他手中紧握的依旧是一截白玉无瑕的皓腕,“只有你配做赵炅的妻子,怀嬴,”他的脸色露出不自然的红润,眼睛亮了起来,“可惜我不能看着女儿出生。”
“延宜,会的,你会看到她的,你还要教她读书写字,成为大宋最尊贵的公主。”潘蝉流得枯竭的泪泉又一次无声地淌了起来,她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小心地扶着肚子上半身靠进赵炅的怀中,尽管他的怀抱再也不像以往那样厚实,心跳不再有力,她仍然感到安心和归属感。
潘蝉突然感到下腹一阵坠落感,她用力回握住赵炅的手,贪恋地看着他最后的样子,强忍出满头大汗,最后一次抱住这个像父亲、像兄长爱了她一生一世的丈夫,再疼痛中被送入产房。
被强行拉开的她,看着逐渐远去的爱人,心中悲痛欲绝。她更加不知道正是这样的绝望救了她一命,等潘蝉离开,赵炅召来所有的儿子,他将传位诏书交到赵元俨手上:“朕之一生,惟愿百姓安居乐业,老有所依,幼有所养。朕无能,不能收复燕云,一统中原,宋室子孙莫忘遗愿。”
从生下来就没掉过泪的赵元俨含泪接过诏书:“儿子定当将大宋江山发扬光大,宋室子孙千秋万代不忘祖宗遗训。”
赵炅满意地点点头,又教导四子和五子:“朕之前半生多情好色,不能照拂你们。朕之后半生偏爱皇后,没有尽到为父的责任,所幸你们都各有所成,对得起宋室的列祖列宗。老七厚道宽仁,是个明君,能够友悌兄弟,只要你们尽心辅佐他,甚或安分做一个闲散王侯,子孙后代常保富贵荣华。”
元俨恳切地抓住父皇伸向自己的手:“儿子一定会善待众兄弟姐妹和侄儿侄女,等到时间成熟,再从大皇兄的子女中择一位贤能忠义的赐予爵位。”赵炅果然点点头,停止了挣扎起身的费劲动作,假寐一般地躺了下来。
“老六,你才是朕的嫡长子,但是朕传位给你弟弟,你会不会心存不满?”
赵元偲搂着元俨的肩膀,好悬没表达自己对皇位的不屑一顾,毕恭毕敬对着老父答道:“儿臣只想做杨元帅一样的大元帅,从姨夫手上为弟弟打回燕云十六州。”他的姨夫自然是指辽国北院大王耶律斜了。
赵炅从床头暗格抽出一个泛黄的圣旨扔到赵元亿面前:“朕知道你醉心仙道,无欲无求,好好陪伴你母后,拿去烧了它。”
赵元偲抓耳挠腮,趁赵元亿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抢过来看了一眼,看得他面露骇容,不可置信地对上父皇刀光一样的眼神,当即塞给了赵元亿拿去烧毁。
只因这圣旨上要皇后潘蝉生下公主之后殉葬。是赵炅对潘蝉刻骨的爱意在最后一刻让他放弃了这样绝望的占有,他带着对她无限的爱意离开了,除了藏不住事情的赵元偲再没有人知道圣旨的内容。
丧钟长鸣,皇帝驾崩。
“啊!”潘蝉在悲恸中,哀嚎出来,不知是为了生育之苦,还是为了丧夫之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