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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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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北方早到的春风吹在身上暖和地很,晴空万里之日更显暖意。侍卫们在船甲板上轮流站岗,衣物早就脱得相当单薄。可惜,南方的春风吹起来是暖和,其实隐约的寒意还是很重的,没两天,就有不少人发热头晕了,要是早点说出来也就是喝两碗姜汤就能解决的小事情,可是偏偏如今三派的人马聚在一起,虽然和气,其实都暗比着绝不能让对方小觑了,那点小头痛脑热对七尺男儿来说算什么!直至本没有生病的也被传染了,赵魁是第一个倒下的,黑虎就是第二个栽了的。
几十个人同时生病实在很壮观,这病来如山倒,就是再强的人也是没半点办法,连带的船夫也被这些倒了一大片就很不对劲了,还能动的船夫紧急请示后把船就近驶进着运河的分支河道,不出几里就找到可靠岸的小镇停靠下来。
此行送耀晴的主船是江夫人专用船只,后面还尾随了四五艘运送马匹的稍小的船,低一级的随从都在那几艘稍小的船上。江家的侍卫和随从是分等级的,有身份、身手的侍卫基本上全部都待在华丽的主船上,所以这次全军覆没的都是实力派。当主船发生紧急病情不得已离开运河船道,只有紧随着主船的一艘外,其他的都在主河道没有拐弯直接往前驶去了,靠岸后才发现人手很紧张,看管马匹需要人手,还要分派人手看管船上物件,能帮得上忙的寥寥无几。于是,在这种情况下,轻轻挥扇的六少挺起腰杆子责无旁贷的担起这份重职,书僮铭文也兴奋闪着眼睛等着这当家作主光辉时刻的到来。珍娘看在眼中也没有阻止,她知道,要了解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日常小处去观察。
众多的病人没有给这个小镇带来恐慌,因为小镇上有个大家都很信任的医馆,程记医馆在小镇上还是有些声誉的。经过医者的确诊,这些看上去半死不活的病人仅是就医不及时,喝几剂药发发汗就没事了,只是安置这么多的人还是花了不少精力。
高烧之后是捂寒,全身像被打了似的疼,睡得迷乎乎的黑虎张开眼睛就看到在他床头吹着黑乎乎热药汁的铭文,他一点儿也不想见这小子!用最大的力量把脑袋扭到另一边,眼角颤动着,在床另一边黑虎他看到了更不想看到的人——言六少!
“真是的,”跑前跑后的很辛苦的小六盯着这个在撒娇的男子,耀晴瞧着他受惊的眼神有着不满,“良药苦口,你怕什么?”
怕?黑虎没有回过神来,鼻子已经被六少捏住了,本能的,乍然喘不过气的黑虎张开嘴巴,另外一边的铭文一托他的后颈,把药碗往他嘴里倒,黑虎没呛到就很万幸了。同在一屋子里的另外几名侍卫早就知趣的侧身向里,同一房间的赵魁早就紧闭上双眼了,他什么都没看见。
黑虎气得全身发抖,这是侮辱!
“不要这样,就是苦了点点嘛,没什么可怕的。”生病的人最容易脆弱了,铭文好心的安慰着这位看上去很历害,其实还是很孩子气的大哥,药是苦了些,也不至于要哭嘛。
也很怕苦的耀晴安抚的拍拍黑虎厚实的肩,一边顺手掏出衣袋里的一块酥糖塞进黑虎嘴里。被气得张着嘴巴深吸了一口气要反驳的黑虎一下子把突如其来的酥糖吸到嗓子口了,噎下去了,想吐都吐不出来了。看着围着他床两侧一派温柔慈爱的主仆,那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哀伤让黑虎紧闭双眼,绝不再看他们一眼!
完成第一个任务,有着做善事的欢愉,主仆俩立即向第二床进发,只是有些可惜,在经过黑虎这边之后他们就没有遇到怕苦的人了,每个人喝药的姿势和态度都显示出男儿该有的威武,于是,主仆俩为了黑虎准备了一大盆甜甜的红糖等着天天喂他。
耀晴带着铭文在医馆和杂货店两头跑,买糖、买新鲜的玩意儿,他们忙得很呢,还要请大娘、大婶来帮忙,躺着的这么多人可是集了一大堆换洗衣服呢,当家作主也是件颇为艰难的事情呢。
做着份内事的珍娘一直在旁观,她微笑着,这孩子是个有心人呢。
确实不是什么大病,没两天,一半的侍卫都能跑能跳了,明天肯定能开船了。看大家恢复的很好,又没有什么可做的,终于闲暇下来的珍娘交代了恢复最好的几名侍卫在远处照应着六少,她则领着六少带来的两名侍女去了市集,今天是乡里赶集的日子。
每月逢七的日子是十里八村的乡亲赶早市的日子,今儿天还没亮,本来清静的小镇就挤满了赶集的百姓,卖货的货郎早就摆好了摊位等着生意了,还有不少人家把自家织品拿出来在集市上互通有无。此次市集比往日里都热闹,那么大的华丽的大船在这几日都传遍了乡里,当是看热闹的,很多人去医馆不是看病而是看外乡人和乡里很少见的高头大马去了。
珍娘在市集上走了一遭,很是感慨,果然是灵秀之地,此处虽是乡村,能干灵巧之人却非常多,刚才她就瞧着一些乡里女子自纺的丝绸和绣的图纹,其中的雅致不是北方之地用高价能购得的。本还想就稍购一点点,如今,她已经换了心意想法,此行未知数很多,时间也颇为不足,嫁妆是一定要准备的,一路要特得停顿来采办需要的时间不会少,况且进入北方境内很多事情不得不防,还是趁着有顺眼的赶紧购买下来,能省一点时间就省一点。
三天一过,病情稳定的他们终于能出发了,在热情的乡里人的帮助下,补水、上货都很顺利,耀晴给请来帮忙洗衣服的大娘大婶算了工钱,铭文热情的分发铜钱,每日的工钱外还多给了五个铜板,大家都很满意。这么多外乡人给小镇来了话题和收入,船都开出好远了,热情的乡亲们还在远处挥舞着手。船舷上的众人远远看着,神情都很沉默,别了,这富庶、祥和得让人妒忌的地方!
耽搁了好几日了,船夫卯起力气加大速度往前进。没有什么预兆,从上船开始,六少就有些委靡不振,以为累了,珍娘安置了六少睡下了。到了中午请六少吃饭的铭文的嚎叫声惊动了全船的人。
看着耀晴一觉间脸上、身上生出的红点点,向来处世不惊的珍娘也给吓住了,这、这、这是什么?疹子?痘子?要不然是——天花?!
铭文一下子哭了起来,他家漂亮的六少要成了麻子了!
一时间,谣言在船上飞传,姑且不论言家六少是不是可能成为麻子,最大的问题是:要是六少真得了的是天花,那可是不得了的瘟疫!一时间船上气氛立即紧张起来。
怎么办?珍娘心慌意乱,她确实见识颇多,也很能干,只是,她真的是待字闺中女子,没有半点育儿的经验,至于同行的那两个随行的侍女可能才思敏捷,她们也对此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究竟是出疹还是出痘?还是天花?女人们全无了主意。
消息传来,船舷下的三派会议很快结束了,达成一致的就是立即把船转头再次回到那个小镇去,那里的那位医者很有一手。决定做好,赵魁很知趣的立即传报给珍娘知道。
男人们果断的决定让珍娘也有了依靠。抚摸跳个不停的胸,惊惶失措的珍娘似乎能理解言家父兄们养这位么子确实是件辛苦的事。
在小镇上的民众诧异目光中,这条华丽的大船又回来了。
不敢移动六少,惊慌的珍娘带着为首的几位侍卫到医馆请大夫,她细细瞄诉了一下病人的情况,稍作分析,花胡子大夫立即判断出是小孩子出痘子了,没什么大碍,不过也还是有些忌讳,平日里稍作注意就是了。
听到不是天花就让珍娘放心不少,仔细听了忌讳又取了些药确实真不会有碍,她道了谢连忙赶着要回船。
黑虎旁听着,他在珍娘身后迅速和同来的几位商量一下,交换着眼光,在快到岸边前他们一起恭身请珍娘到一边说话,对这位忠诚于主母的女子,他们从未轻看过。
“目前行程已经在反复延宕中,如今才行了小半不到,之后的路上还有很多未知的情况,――”侍卫们认真分析着今后的行程,只是,言辞实在有些絮叨。
面对侍卫们拐弯抹角婉转的言辞,珍娘静静听着。黑虎最后明言,因为他们病了耽搁了三四日的行程,本来行程就很紧,如今,六少也病了,当然,出痘自然不是大家的责任,可是——,看着珍娘还是不动声色的神情,黑虎憋不住了,他代表大家提议:如今正好用六少出痘子的时机,可不可以用善意的谎言说是得了天花?
说真话,他们这是迫不得已得,再放任六少,他们就要活不成了,就昨天,六少还带着铭文一起跑进他们洗澡的屋子里玩水,当时都把他们心肝都吓停了!要是接下去几十天都这样过,那他们铁定没命到北方的家了。
对现在这种情况,珍娘也看在眼中,看着说着说着开始激动的几名为首的侍卫,她开口了:“六少是位很好的主人。”年纪长的珍娘一直在旁观着六少的一言一行,她对人情事故的经历得比这些人多得多,在她眼中,六少平日里故作的做作和顽闹也是一种可爱,却从不曾出格去,这几日的行程中,对下人更没有有过傲慢的举止,那位孤僻的少主选了位好伴侣呢。
虽没有回应珍娘的话,激动的众位还是沉静下来,想想确实是这样,言家六少主仆俩确实很能闹,不过没有对他们有任何无礼的指示,而且,在他们生病的时候,六少对他们很照顾,特别对‘怕苦’的黑虎更是非常照顾,每次都会在他喝的药汁里至少加小半碗的红糖。一想到这事,他们很同情这几日被六少主仆重点呵护的黑虎。
扫了他们沉默的神情,珍娘点头。看人还是看心,不过,她同意黑虎他们提出的善意欺骗的策略,确实,六少确实该静一静,要是再跑到洗澡着的侍卫那里,她也很难向夫人、少主交代的;其外,作为六少的最信任的仆人,铭文应该要接受家仆该有的课程了。更重要的是,珍娘有着隐忧,离北方近一分,隐患就多一分。她把多日来一个想法拿出来和黑虎他们合计了一下,那同行的两名言家侍女的行为举止都是上选,为了更加安全方便,她提议让其中一人扮成准新娘搅乱视听,毕竟他们一进入北方之地,他们没了遮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必须要分两路也在所不惜。
侍卫们沉稳的听着,确实,他们也有着有着共同的直觉,再往前,行程定有危险!他们的行程是预先定制的,隔天要停岸休息和补水,如今主船转进了河道分流数日不曾靠岸,行驶过去的那些船也应该靠了两次岸了,没有主船的音讯,他们居然沿途没有留下寻探的人马,这实在不对劲。
在小镇岸边的大柳树下,对珍娘的提议用一名女子扮成准新娘这件事,他们百分百支持,至于,对新娘子是真是假、是男是女,他们都敢用脑袋担保,绝对没有人知道真相,就算是最快的消息传到北方去,他们也肯定在短时间内绝没人信,毕竟,有克妻盛名的江家少主没有喜好‘南风’的前科。
达成共识,之后就是各司其职了,首先,珍娘立即向趴在床上打盹的六少传达确定是得了天花这个善意的谎言,一边的铭文紧张得半死,为什么这天花不是发生在他身上呢,老天真是不公!
船楼里传来铭文嚎啕大哭声,悄然相互传达这善意谎言的侍卫们很雀跃,总算制住了这主仆俩,他们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在全部被窗纸糊起来还绝没有镜子的屋子里待着,不能见光的耀晴很委屈也很无奈,虽然他对自己漂不漂亮没有什么想法,可是要他将来成为大麻子,耀晴还是打心眼里不愿意,虽然珍姨说只要不见风、见光,满一个月就会好,可这会是真的吗?有着不确定的怀疑,耀晴扑在柔软的被上哼哼唧唧,好闷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