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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   第二章
      谨郡王直到策马进了丰台大营,还没想明白豫亲王找他来干什么?他年轻时也曾鏖战沙场,可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八旗铁骑如今的战神是他豫亲王,他不过是个闲散郡王罢了。“谨王爷,您可来了。”萨克达匆匆跑出来,简直像看到救星一样。那个小姑奶奶坐在里面耍赖,主子又催问他们,这叫哪门子事呀!“快请!”他忙把谨郡王让进中军帐。
      刚进帐,就看到哭天喊地的清凝儿。“闺女,怎么了?”这孩子没事不会乱耍脾气的。“阿玛!”看到亲人,清凝儿更委屈了。“这地多凉,先起来。”顾不上其他人,谨郡王先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我要退婚!”她气愤的指向旁边相拥而泣的苦命鸳鸯。不用多说,谨郡王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戴鹏,你个小杂种。”他们父女的反应还真类似,差的就是上去挠人。“谨郡王,先把你女儿带回府好好管教吧!”绰伦多凉凉的提醒,也不看看这是谁干的好事。这下,谨郡王总算注意到帐内还他这位亲王。“王爷。”他不失礼数的抱拳行礼。“你们两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我这辈子不会原谅你们。”看意思,清凝儿还没意识到他的不满。“还有你——你。”她水葱似得的手指对准绰伦多,可想不出什么词轰他。说实在的,他还真没什么错。“我可没鼓动他们私奔。”他冷酷的扫那两人一眼,现在这个局面,全是她的杰作。“啊——。”清凝儿气的喊了一声。“我说闺女,咱先别哭成吗?”谨郡王手忙脚乱的哄她,真是还不完的儿女债呀!早觉的不对劲,合着还真是这丫头惹的事。现在可倒好,没理了不说,还得罪了豫亲王。“王爷见谅,我们先行一步。至于他们。”他怒视着始终抱在一起的男女。“全凭您发落,但我伊尔根觉罗家族决不会善罢甘休的。”放下狠话,他让春霞和秋月把清凝儿带出中军帐。“来人,把他们两个送到舒穆禄府。”他们走后,绰伦多下令。“喳!”立刻有人把戴鹏和润云押出去。现在私下处置他们的话,有失他大清皇族的身份。可要是以为他不计较,那就是大错特错了。敢惹他,就要有胆承担后果。“女人,真是比难驯的战马还麻烦!”没看错的话,那个多罗格格更是个中之最。
      平心而论,清凝儿也是个懂事的孩子。只要不惹到她,她挺乖巧可爱的。所以从丰台大营回到家后,她也就是把要在腊月出嫁时用的东西全砸了。“我的宝贝,不哭了。”谨福晋抱着她安慰。“额娘,他们会不会笑话我?”清凝儿担忧的问。“不会,也就认为你傻点。”门口探进一张嬉笑的帅脸。“呜——。”她委屈的撇嘴。“臭小子,出去。”谨福晋生气的轰他出门。“额娘,现在全京城都传遍了。姐姐的未婚夫跟好姐妹私奔,茶余饭后说的全是鹏云韵事。”想他伊尔根觉罗•勒勋何等的聪明,咋有这么个糊涂的姐姐。“等等!”清凝儿跳下床左翻右找,抄起一把剪子。“哇!”勒勋立刻吓的抱头鼠窜。“小子,你给我回来。”她手快的揪住他的的耳朵提溜着。“额娘救我!”叫也白叫,额娘向来偏向老姐。“拿着。”清凝儿把剪子塞到他手里。“我够不着,你上去把那画拆下来,能剪多碎剪多碎。”她指着墙上的松鹤图嚷。“好好好,马上剪。”他揉着耳朵答应。“还有这个风筝,也剪了。”她又翻出一些东西,全是以往戴鹏和润云送她的。“清凝儿,为他们那样忘恩负义的男女伤心,不值得。”谨福晋的温柔后有咬牙的恨意,戴鹏和润云竟敢如此对待她的女儿。“我再也不想看见他们,还有跟他们有关的一切。”这一切,现在无疑成了最大的讽刺。“福晋,王爷和贝子爷回府了。”有侍女回禀。刚说完,勒东步进门。“额娘,阿玛在前厅等您。”他还穿着朝服没换。“什么事?”看他的样子,是刚从宫里回来。“让清凝儿马上进宫。”他看向刚擦干眼泪的妹妹。“是太皇太后吗?”谨福晋问。“还有皇上。”勒东道。“您别担心,我送她去。”身为御前侍卫统领,他可以随时进出紫禁城。“去换衣服吧!”福晋担忧的嘱咐女儿。这个时候单独宣她进宫,难免让人不放心。
      在太监的引领下,清凝儿独自到了慈宁宫。进了门,她依次向太皇太后和皇上行大礼。“丫头,坐这儿来。”向来很疼她的老太后让宫女把绣墩放在离首位很近的地方。“凝格格,悔婚这事可大可小。舒穆禄全家虽罪责难逃,但轻重全在你。”康熙皇帝,这位只有二十岁却已有非凡成就的少年天子直接开门见山的对她说。“怎么会全在我?还有豫亲王呢!”她大约明白被召见的原因了。“朕还没召见豫亲王。”他是长辈,又是功臣,不好直接说。“丫头,论私,哀家心疼你,想让皇上严惩舒氏一门。可为此就把当朝大臣灭族流放,绝不是明君所为。你倒说说,你是怎么打算的。”按理,破坏指婚是重罪。但惩处过重,她和豫亲王,乃至整个朝廷都会落个以权压人的名头。目前的情况,最好能大事化小,不要拿到朝堂上去争论。看她有点迟疑,康熙体谅的说:“如果你为难,朕会命人严办。”“不,灭门的惩罚实在是太重了。一切全凭皇上定夺。”怨归怨,可她也不愿看着他们丢了性命。“好孩子,没白疼你。”太皇太后释怀的笑道。“皇上和您早算准了谁好说话吧!”她赌气的撒娇。她这边放了手,豫亲王那儿也不好再深究。“小精豆子,全让你猜着了。”皇上笑看着她,就是知道她心软,明事理,才先找她。“万岁爷,豫亲王到。”太监进来禀报。“快宣!”他吩咐。
      身着朝服,绰伦多叩拜。“参见皇上,太后皇额娘!”“皇叔平身,赐坐。”康熙道。直起伟岸的身躯,他坐到对面。“豫亲王吉祥!”清凝儿起身甩帕行礼。“皇上,臣已接到西北的军报。”近来,西北少数部族有些异动,他一直派人监视。“此事你和皇上稍后再议,先说说你那新福晋的事。爱新觉罗是断断容不下这样的女人,你还是把她谴回本家吧。”太皇太后早对他这门婚事有所不满,还没等新媳妇儿来见婆婆就出了这样的事。“朕已命人查办舒穆禄。”之前,他们祖孙就商量好怎么处理了。“多罗格格怎么看?”绰伦多居然问她。“有罪固然,但罪不致死!”清凝儿恭敬的道。“你倒是大度!”他冷冷的一笑。“您过奖!”谁听不出来这是明褒暗贬啊!“皇上,悔婚之罪,我大清有祖例可循。”叶赫那拉家族就是例子。“豫亲王,您干嘛非要赶尽杀绝?福晋,再娶一个不就得了。”没等皇上和太皇太后开口,清凝儿先气不过了。他根本是不想放过他们,依祖例,那得诛几族才算完?“清凝儿,不得无礼。”太皇太后训止,这丫头忒口无遮拦了。“皇妈妈,朕还要处理西北的战事。孙儿先告退了。”眼见绰伦多的脸色变了,皇上忙起身解围。“太后皇额娘,儿臣告退。”到底是亲侄孙女,哪能不护着。“你呀!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们走后,太皇太后无奈的戳了清凝儿一下。“我也是一时忘了呀!”润云已经是绰伦多娶的第二任福晋了,他先前的福晋就莫名其妙的削了籍。对此,京城也曾议论纷纷。可那时候,清凝儿还小,也就是听大人说过那么一耳朵。
      太皇太后留清凝儿聊了一阵子,又用过点心后,才让她回家。宫里的路她很熟,就谢绝了送她的太监。“我真是傻到家了。”说真的,她呕的直想反悔,青梅竹马的玩伴竟和至交的姐妹一起背叛了她,搁谁不生气?她可好,还帮人家说好听的。“算了,他们真死了,我也要愧疚一辈子,不划算。”吸吸鼻子,她自己安慰自己。一片雪花飘下,落在她卷翘的眼睫毛上。下雪了,还是今年的头一场雪。习惯性的,她伸手接住片片的雪花。雪花可能是让人伤感的东西,本来含在眼睛里的泪水突然掉下来。没有数有多少片雪落在手上,也不知道身旁何时有人过来。等她反应过来,早晚了。她抹了下脸迅速的转过身,懊恼的敲敲自己的脑壳。
      绰伦多摆明了不想理她,直接走向宫门。猛的想到什么,清凝儿突然回头追上他。“豫亲王,留步。”刚覆上一层薄雪的青石地面不那么好走,更别提她还穿着花盆底。还好他没装听不见,回首望向她。“有何见教,多罗格格。”冷漠的表情加不满的语气,一般人早吓的不敢喘气了。深吸一口气站稳,清凝儿仔细的打量他。“你——,那么恨润云吗?”她问。“闲事还没管够?”把他从头看到脚就为了问这么个无聊的问题,他觉得自己停下来是多余。“说白了,你也没那么恨她。这种事虽然跌面子,可也不能赶尽杀绝吧!”清凝儿不依不饶的追着他。他一步顶她两步半,她追的喘气都短了。“你呢!”绰伦多突然停下脚步。“我?”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气都喘不顺脑袋自然就木。“不恨他们了?”那天差点把人抠成萝卜丝又放下狠话的可是她,他始终未动那两个人分毫。“我当然恨,而且永远都不想原谅。可凭良心讲,他们对我的好数不清,背叛却只有这一次。”清凝儿眼睛睁的很大,滚烫的泪水却还是成串的滑在脸上。剪再多的东西,也抹不去过往的点点滴滴。“越是信任,就越容易背叛。”他这话也不是对谁说呢!“清凝儿。”勒东走过来,打破了绰伦多迫人的凝视。“参见豫亲王。”勒东向他行礼。“起喀!”淡应一声,他转身离开。“怎么了?”身后,勒东焦急的询问。“哥,我是个笨蛋。”清凝儿哭着说。“你不笨,是心眼好过头了。”勒东心疼的让她靠在肩上。
      两天后,谨郡王父子从朝房回来,意外的看到站在王府门前的戴鹏和润云。“勒勋这小子。”见戴鹏挂着彩,马上就想到是谁打的。“王爷,我们只想当面向格格请罪,求您成全。”他们已经站了一个时辰了。“不必了,我们家族和你们舒穆禄一门已恩断义绝。”谨郡王头也不回的步进王府。“请罪倒不必,好好感谢她吧。”勒东对他们说。“贝子爷?”戴鹏不懂他的意思,他也没解释,转身进了大门。“最后,还是她帮了咱们。”润云似乎明白了。
      客厅里,坐了谨王府全家。“走到这一步,还来说些不疼不痒的话有什么用!”勒勋对门外的两人嗤之以鼻。“丢官除籍,限期离京。这已经是轻之又轻的罪了。”谨郡王接过福晋递上的茶杯。“这样也好,到底是相交一场,何必你死我活的结仇。”所谓知女莫若母,太皇太后不说,她也知道女儿的心思。真要就此结了怨,至交可就要成世仇了。“是啊,连豫亲王都没深究。”勒东看了眼妹妹。“我去见他们。”清凝儿突然起身。“清凝儿。”所有人一起叫道,可她早跑出去了。
      “清凝儿,对不起,对不起。”看到她出来,润云一下跪在地上。这一次,她没拦着。“说对不起容易,可原谅太难了。”再心软的人,也不会原谅欺骗。“格格,你以后一定要幸福。”戴鹏哽咽的看着她,她就像他的亲妹妹一样,却不得不去伤害她。“少管我,好好过你们的日子吧!但愿,别再让我见到你们。”再待下去,难免还会动手,清凝儿决绝的转身回家。
      因为指婚,学士府经历了昙花一现的荣宠。还是因为指婚,让舒穆禄全家丢掉了所有的官职,甚至是引以为荣的旗籍。最后落的个限期离京,永不录用。能怪谁呢?只能感谢皇恩浩荡,保住了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离京后,舒学士还是认下了润云这个儿媳。谁让这也是缘分呢!
      掌灯时分,豫亲王府的后暖阁一片明亮。布茗进来,拱手回道:“按王爷吩咐,西院已收拾妥当。”现在,那里的一切都像从来没有过润云这号人一样。“知道了,下去吧!”绰伦多挥了下手,他退出门外。“原指望爷这回能有位福晋帮着持家,谁知——。”在一旁奉茶的女人尽量压下内心的喜悦。“本王都不在意,你倒长吁短叹的。”绰伦多表面上平静无波,心里却有点烦。女人啊!明明暗自庆幸,却还硬表现出替他惋惜的样子。外边开始飘起了雪花,他起身步到回廊下。“福晋,再娶一个不就得了。”他突然说道。正要上前的女人发现,那素来深沉的爷竟像孩子似的伸出手接住那片片落下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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