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白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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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一间放眼望去是满室的蓝与白，让人打心底涌现出一片宁静的清爽，象是大海与天空的交汇。
而方翌晨的，却是红白黑，充满激情和迷离的色彩，就象这座城市，也象他自己。
过了一会，他把杯子递给我，温热的液体在杯体荡漾，透明的玻璃上匀染覆盖。
那痕迹逐渐淡下去，又涌上来，像雪白色的湖。
方翌晨朝我微微一笑，我愣了。
“去看樱花了？”
“恩……”
“你有点孩子气。”
“恩，什么？”我茫然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
“肩膀上还有花瓣呢……”他指了指我的肩。
我歪过头，只见一片轻薄的花瓣停在肩头，我对着那片花瓣轻轻吹了一口气。
花瓣滑过肩膀，轻盈的在手臂衣服的皱摺上打了几个滚，终于缓慢的飘落到地毯上。
酒红色的地毯，粉腻如雪的花瓣。
方翌晨的目光盯着那片花瓣，久久不肯离开。
我有点不解其意，过了一会才忽然惊觉，连忙把花瓣重新拾起来，装进口袋。
“这个你不用管，有人会过来收拾的。”
方翌晨望着我的眸光温柔淡定，不像在生气。
我清浅一笑，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他递给我一些文件的同时，自己起身告辞。
刚打开房门，方翌晨突然叫住了我，他的嗓音略微带了一丝尖锐和沙哑。
“总经理还有什么事？”
我转过身，有些诧异的望着他。
他微微一怔，似乎也被自己刚才发出的声音有点不可置信。
我静静的看着他，他却迟迟不肯说话。
我等了许久，终于蹙眉问道：“方经理还有什么事么？”
“不，也没什么要紧事。”
“……”
“睡前”他清了清喉咙：“睡前喝点牛奶比较容易入眠……”
我完全不懂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表示对下属的关心，还是怀柔策略？
我愣了一秒，随即笑道：“刚才不是喝过了么？”
“……”
见方翌晨没有说话，我立刻点点头：“谢谢经理关心。”
轻轻合上房门，自己靠在门扉长长舒了一口气。
刚才，我还真以为他会做点什么，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倒也还是吓了一跳。
我开始怀疑方翌晨的用意了……现在是，欲擒故纵么？
我把文件摊到桌上展开，一页一页的阅读。
这些文件都是和日本公司有关的资料和协议，原来他来这里真的是为公事，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神经过敏了。
定了定神，开始集中精神专心把他交给我的功课做完。
明天，是在日本的第二天。
樱花还没有谢，但是每过一天，花期就少一天。
和简烨一样，樱花也是短命鬼。
我晃了晃脑袋，微微一笑。
在日本这个陌生的城市，我是不会让自己醉的。
即使知道自己不会醉，也不愿碰那酒。
日本著名的清酒，就在雕花的木桌上，在我手边。
自己却觉得咫尺天涯。
清酒最原始的功用是祭祀，制作工艺和糯米酒差不多，只不过清酒要比糯米酒度数高一点。
我手边的酒叫白雪，用来酿造它的水是宫水，据说宫水是最适合造酒的水。
白雪酒性刚烈，有男酒一说。
白雪虽然是男酒，但其实酿造过程中除了藏元杜氏外全是女性。
酒液细腻优雅，口感清纯。
盛酒的瓶子是上好的白瓷，雪白的瓶身上用釉彩描绘着点点梅花。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如今雪，梅，香三合为一，我却迟疑了。
若在平时，不用多说，先干为敬。只是现在没有喝酒的心情，因为旁边有方翌晨。
今天夜晚，是方翌晨请我出来小酌。
“我不会喝酒”我客气的说。
“这酒很特别，稍微喝一点，不妨事。”
“喝醉了有我在，你放心。”方翌晨补了一句。
有你在，我才更不放心!
这三更半夜不睡觉，找老子出来喝酒，真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沉默了片刻，缓缓道。
“我喝牛奶吧，晚上喝了牛奶，回酒店也好睡觉。”
其实我喝酒，只求一醉，醉了，才更容易入睡，牛奶对我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他只楞了一秒，眼神中却隐藏不住的欣喜，几乎是兴高采烈的帮我点了牛奶。
我把手指放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
心想自己刚才的举动，是否让方翌晨误解了什么，还是他觉得，我已经上钩了？
或者说，是自己的演技太好？
“你来日本也有好几天了吧，有没有想过去哪玩？虽然公司对日本方面的业务不象欧洲那么多，但我也来过数次，倒是可以充当半个导游。”
他望着我轻轻一笑，柔情洋溢的眸光微微涌动，一反往常的内敛。
“北九州，箱根，熊本城，或者东京塔，浅草寺，只要你说的出来，我都可以带你去？
方翌晨说出的这些地方，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这些地方我都去过。
陌生的是，上次陪我去的那个人却不在身边。
“只要我说的出来，你都可以带我去么？我笑道。
“对，你说说看”方翌晨灼热的目光在镜片后闪闪发亮。
望着他真诚的眼神，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我其实很想告诉他自己哪都不想去，不，应该是哪都不想和他一起去！
不过我没醉，也没喝酒，所以我不能借着醉意说些煞风景的话。
他毕竟是我的上司。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白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