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成霜》回雪凝霜

6、梅林深处

　　今天出席的人很多，在慕容锦身边聚集了很多，在梅林各处三两成群赏景的也不少，四人都不想被人打扰，便着意往人少的地方去，渐渐走到了梅林深处。
　　这里积雪很厚，因为少有人至，梅花开得格外艳丽，只是这四人似乎都没有赏景的心情。
　　“这梅花开得真好，不如我折几枝给凝霜妹妹带回去，插在瓶中，为房中添几分景致。”宋必楚讨好道。四人这一路走过来他滔滔不绝地将着他在江湖中的见闻，虽然有几分意思，只是话里话外总要带着对自己的夸耀，听着惹人生烦，所以三人的反应都不算热情。
　　凝霜面色一沉，转身面对宋必楚，宋必楚吓了一跳，收起笑脸来，端正站着，等着看凝霜要如何。
　　“第一，我们不熟，你可以叫我苏凝霜，也可以叫我二小姐，但是别叫什么妹妹。第二，这梅花开得好好的，你要把她折了，不残忍么？第三，我是个粗人，欣赏不来那些风雅做派，也没兴趣听。”这里总共就这四人，凝霜见江白鹤是个有风度的，不像会在外嚼舌的样子，不担心事情外传伤了谁的脸面，是以凝霜说的很不留情面。
　　宋必楚脸上顿时挂不住了，变得分外难看，神情一时愤怒一时羞恼。回雪觉出宋必楚自尊心极强，怕闹出事端来，便道：“我见那边景致不错，不知宋少侠可否愿意陪我走走。”
　　“姐姐！”凝霜顿时急了，被回雪一个瞪眼阻住。
　　宋必楚一时怔愣，他一门心思扑在凝霜身上，是因早已听说苏回雪不会武功，苏凝霜才是藏剑山庄的继承人，此刻见回雪柔声解围，这才仔细看她，才发现她身上有一种柔弱之美，格外惹人疼惜。
　　“自然愿意。”宋必楚欣然道，刚才的羞恼已褪去不少。
　　“江少侠，凝霜醉心武学，不知你可愿指点她一二？”回雪看向江白鹤，一抹浅笑浮于唇角，江白鹤略一恍惚，微微点头。回雪又转向凝霜：“天山武功在所有门派中最为神秘，有着别派无法比拟的独到之处，你不想见识见识。”
　　凝霜打量江白鹤，眼中满是怀疑，这人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不像江湖侠客，倒像个秀才。但天山之名她是听过的，也十分向往，有这个机会和这个号称是天山年轻一辈中最优秀的弟子比试，似乎不应该错过呀！
　　回雪含笑抿唇，示意宋必楚随她往另一边走去。
　　两人肩并肩在林中漫步，宋必楚知道她叫自己单独走必定是要居中缓和，便等着回雪替凝霜道歉，并默默想着，自己对回雪确有好感，但绝对不会因此就对凝霜刚才的一番言语不再介意，那些羞辱过他的人，他总会清清楚楚记得的。
　　未曾料中的是，两人走了许久，回雪并未开口，等到这路已走得够久，沉默也已够久时，回雪开口说的话确并不是为凝霜道歉的。
　　“宋少侠多大开始习武的？”
　　话题围绕着宋必楚展开了。宋必楚喜欢谈论自己的光辉事迹，却并不喜欢提自己的小时候，但回雪柔语轻问，他也不忍生硬拒绝，便回答了。“十岁。”简单的两个字说完，还未等到回雪的回答，宋必楚就受不住心中的煎熬，说道：“我习武比较晚，像江白鹤和你妹妹他们想必三四岁就开始习武了吧？”
　　“她会问吗？”宋必楚暗想。“如果她问我会回答她吗？”
　　“听说凝霜自小对武功就有很特别的热情，所以三岁就开始练武了，练武很苦，但她很喜欢，每次磕了碰了也没抱怨过，明明是个挺娇气的小姑娘，偏偏为了习武什么都忍下来了。”回雪说着，透出回忆的神色。“可是就算凝霜习武比你早，受到的教导也是最好的，但现在凝霜的武功不如你。”
　　“所以我该骄傲吗？”宋必楚忍不住笑了一声。
　　“确实应该骄傲，我很羡慕你们。”回雪声音微低，透出几分低落来。宋必楚想起她天生不能习武，顿时不知该如何劝慰。
　　“凝霜是个很单纯的人，你别怪她。”回雪这才转到了这里，宋必楚发现本来打定主意要记恨苏凝霜的，这时候，对着回雪柔柔的笑脸，一点都提不起恨意了。
　　“我父母是武当山下的农民，家里很穷，根本就拿不出钱送我去学武功，但是从小在武当山下长大的我，却对山上的那个地方非常向往。后来我到武当做外门弟子，一边打杂一边偷偷学，偶然被师父看见。师父见我悟性不错，有肯刻苦，这才收了我做弟子。”宋必楚一直不愿对人提起的出身，此时却轻易地说了出来。
　　“这个江湖有太多不公平的地方，出身在武林世家的，总是可以很轻松就学到上乘武功，神兵利器，像我这样出身的，苦苦挣扎，能否在江湖中显露名声的又有几人。我身边那些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大多出身不凡，和他们相处久了，我便不愿提起自己的出身，因为那会换来他们异样的目光。”宋必楚不知不觉对回雪袒露起心迹来，并且他相信回雪会理解他的，因为她出身不凡，却天生不能习武，她自小受到别人异样地注视一定更多。
　　这么想着宋必楚倒不觉得自己可怜了，反而怜惜起回雪来。
　　“我总觉得有很多事情都是注定的，像你虽然出身一般，但自立自强，总算也得到了回报，像我虽然不能习武，但是——时间就了也就习惯啦！”宋必楚被回雪逗笑了，见她脸上真的不见悲伤不甘的神情，这才相信她是真的习惯了。
　　“这么一比我好像还挺幸福的。”宋必楚微笑，心中释然不少。
　　“是啊，以后多想想我，你就每天都幸福啦！”回雪说完才回过味来，脸一红，转移话题道：“不知道凝霜和江少侠比得怎么样了，我们去看看吧！”说完匆忙转身。
　　这里积雪很深，回雪太急未曾留意到，一时竟被积雪绊倒，眼看就要跌到雪地里，一直温热大掌扶在她腰间，将她捞了上来。
　　回雪站稳身子，那只手并未拿来，灼热的温度穿透衣料传到皮肤。回雪脸颊微红，往常总是苍白的面容变得格外动人，两人凝神对望着，突然被脚踩积雪的声音惊醒，一个急忙后退，一个慌忙收回了手。
　　回雪朝声音的来出看去，不远处走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应是赏梅偶然走到了这里，只是那男子？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