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柠檬二踢脚

25、25 窥破

　　25

　　馅儿是知道季无声的。
　　在过去的十年里，辛小莘不止一次的在她面前提起过他。

　　那时候她觉得网络不够现实，所以就总是说：“专家说那些声音好听的就长得难看！”
　　以此来提醒小莘不要太沉迷于一时的心动。但当她真正见到季彦本人的时候，她就知道，专家说的，都是假的。

　　在大学城的小餐馆这种并不高档的地方，他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明显与周围格格不入，那是一种很难以言喻的气质，沉静中带着晴朗，冷静而不失温暖，尤其是他由于思索而微皱的眉头，脸上表情淡淡，目光深沉，宛如从远古的时代走来，给人安静祥和的感觉。

　　凭着自己专业的第六感，馅儿就感觉，这个男人，与辛小莘口中所描述的，不太一样。
　　辛小莘口中的季彦，是远不可及的神祗，那位神祗住在最高处的神坛中，从不轻易走下来，哪怕只是垂眼一望，便足以让地上的人欢欣鼓舞。

　　现在看来，很明显，这位神祗所在的神坛，似乎并没有那么高。
　　在季彦对面坐下，馅儿直入主题，语气淡淡，“说吧，你打算怎么做？”
　　季彦回神，看着坐在自己眼前的女人，并没有回答，而是先问道：“你就是馅儿？”
　　“是。” 馅儿回答，又问了一遍，“你打算怎么做？”
　　季彦还在打量着她，似乎是在确定她的身份，顿了一顿，他才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们家高冷咩是一名很厉害的律师，不过，LK.的律师团，是业内顶尖的律师团队，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和你们合作。”
　　“合作？”馅儿有些不解，辛小莘的事情，不过是一起简简单单的抄袭诽谤案件，顶破天再算上被人肉的恶意泄露他人隐私，高冷咩一个人处理起这件事情就绰绰有余，整一个律师团队过来，未免有点小题大做了吧？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解，季彦微微笑了一下，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帮她而已。”

　　馅儿与辛小莘闺蜜十六七年了，对她和男神季无声的事情，自然也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依照她的专业，她盯着季彦的眼睛，很冷静的分析着，“你不是想帮她，你只是想减轻心里的愧疚感，另外，你还抱着某种期望，也许，你是想，你为她做了这么多，甚至不惜动用自己的人脉势力，她怎么都会感动一些。不说可以再次喜欢你，但她以后也绝对不会再对你冷眼想看——你对她的性格倒是了解的挺深刻。”
　　季彦愣愣的盯着桌面，像是一个被窥破内心的小孩子，有些慌乱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才抬头笑了笑，由衷的夸赞道：“你真不愧是心理学的教授。”
　　馅儿淡淡笑了笑，又说道：“不过，你可能不知道，莘莘看起来很花痴很小孩子，但她其实特别冷静，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她都不会失去自己的理智，她很明白自己想要的和适合自己的是什么……换句话说，她不会为难自己。”
　　季彦垂眼静静的听着，双眉越皱越紧。

　　微微顿了一下，馅儿继续说道：“但是有一件事情是例外的——我从来没见过她为了什么人什么事情坚持那么久……”
　　季彦心中一动，抬眼看向馅儿，目光闪动。
　　“不过你也别高兴，” 馅儿缓缓的说着，“虽然没见她坚持什么事情，但她放弃过的事和人，我同样也没有见过她再次回去做和找。她是一个喜欢回忆，但是不喜欢回头的姑娘。所以，你做这些，就算她知道了，也不会对你有什么不同。何况，她现在已经暂时找到了一个可以照顾她的人，你还确定你要去打扰吗？”
　　季彦沉默了，他的双手紧紧握着玻璃茶杯，似乎在微微的颤抖。
　　见他如此，馅儿突然冷笑了一下，“别把茶杯弄坏了，莘莘不会心疼你的手。”
　　季彦一愣，松开了茶杯，脸色已经惨白。
　　默了一瞬，他终于开口说道：“我还是想帮她，不管你信不信，最起码我现在，没有半分别的想法，就只是想把那个害她的人揪出来而已。”
　　听他这么说，馅儿点了点头，同时却也叹了一口气，“行吧，既然你这么坚持。”说着就抽出一边的餐纸，又从口袋中掏出一只笔，写下一个号码递给季彦，“这是高冷咩的号码，你和他联系吧，我之前跟他说过了。”
　　接过薄薄的餐纸，季彦眼中充满了感激，他看着馅儿，语气竟然有些激动，又似乎是松了一口的欣喜，好一会儿，他才轻轻吐出两个字来，“谢谢。”
　　馅儿摆摆手，表示不用谢，就站起身来表示自己还有别的事情要先走，季彦连忙说好，两人就相互道别，而馅儿在经过季彦身边时却停了一下，幽幽的说了一句话，“我终于知道莘莘为什么但凭声音就会喜欢你那么多年了，你的确够。”
　　说完就踩着高跟鞋啪啪啪的走了，留下季彦一人在原地愣神。

　　傍晚的时候，季彦如愿见到了高冷咩。
　　因为之前馅儿又打过招呼，高冷咩对季彦的态度反倒没有他平日里那样高冷了。
　　两个人约在季彦下榻的酒店的一个小型会议室内，与季彦一起过来的，还有LK.的律师团。
　　大家都是律师行业的精英，见面自然少不了一番寒暄和互捧，但因为高冷咩比较高冷，所以这寒暄也没有持续多久，大家就直接切入了话题。
　　高冷咩将自己从辛小莘电脑上拷贝来的证据一一放在屏幕上给大家展示，几位律师边听边做记录，还时不时分析几句，整个过程一派严肃，季彦就在一旁听着，偶尔会插一句话，跟几位律师一起讨论。
　　毕竟不是什么大案子，讨论了没多久，就有了应对方案。
　　季彦很满意，就请大家吃了饭。
　　饭后又与高冷咩说了几句关于辛小莘这件事情看法的话，就各自回去了。

　　在季彦雷厉风行的做着这一切的同时，董煜也没有闲着。
　　他几乎要住到了辛小莘的家里，因为确定了关系，辛小莘把家里的一把备用钥匙给了他，他倒也蛮负责，早上早早就过来，做好早餐，叫她起床，与她一起吃完，然后才去公司上班，公司不忙的时候，他就待在家里陪着她，她写稿子，他就在一旁看书。
　　两个人配合默契，相处安静舒适。
　　因为有了董煜的陪伴，在这一场本来会煎熬的事件中，辛小莘过的优哉游哉，甚至还胖了一圈。
　　在季彦发出微博的第二天中午，也就是他约了馅儿见面的那天中午，挂在墙头的帖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原本偏向大神双子塔的网站也突然爆出了一个惊天的“真相”——
　　“经查明，本站作者双子塔涉嫌严重的抄袭行为，本站编辑白楼徇私舞弊，欺上瞒下，袒护双子塔，导致本站作者万古声誉和名誉受到严重损害，同时也严重损害了本站的声誉，现本站决定无条件支持作者万古维权，对编辑白楼和双子塔保留追求刑事责任的权利……”
　　那是一篇充满官腔的长微博，辛小莘看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董煜还没有走，跟她一起看完了这篇长微博，董煜皱了皱眉，有些疑惑问道，“小莘，你不是说，你的编辑说是公司上面的意思吗？现在这情况……”
　　辛小莘也觉得疑惑，按照白楼的性格，她应该不会说谎，但现在公司突然发布这样的消息，却是很彻底的推翻了白楼的话，而至于之前一口咬定她抄袭的公司，究竟为何突然变了态度，这是最让辛小莘疑惑的地方。
　　她思索了一瞬，心里突然就明白了，白楼不过是这次事件的炮灰，因为她的背景和生活状况，她是不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去做这件事情的，何况，双子塔并不是白楼手下的作者。公司这样做，无疑是受了什么指示或者公关，在权益之后，为了保住公司的名声，将双子塔和白楼变成了弃子。

　　将这些想法说给董煜听，他倒是没有什么反对，只是问道：“那么，小莘，你请了公关去你们网站公司总部吗？”
　　辛小莘摇了摇头，“这就是最让我想不通的地方，我一直觉得公关这种事情，没什么必要，我们又不是什么大明星……”
　　说着她突然愣了一下，董煜也似乎明白了，“有没有可能是小梓？他是明星，有这个能力和关系，而且也知道什么公关团队才是最好的。”
　　辛小莘立刻拿起手机给弟弟打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了，却不是小梓本人，而是小梓的新助理，一个声音萌萌的女孩子。
　　辛小莘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就问对方，“小梓什么时候有空？”
　　女助理回答道：“辛少在拍夜戏，要很晚呢，等会儿我让他回给你吧，姐姐！”
　　辛小莘想了想，觉得既然是助理，对于小梓的事情肯定知道的很清楚，问她也一样，就说道：“不用了，问你也一样，最近他有没有请什么公关啊？”
　　“公关？”女助理想了想，回答道：“有啊，还是公司帮他请的，毕竟事情有些大嘛。”
　　辛小莘哦了一声，又嘱咐了几句好话照顾小梓，就挂掉了电话。
　　然后转头对着董煜笑了笑，满脸的欣慰，“果然是小梓，这小子，终于知道要为姐姐做点事情了，我好欣慰！”
　　董煜也跟着她笑了笑，直夸小梓懂事。

　　LK.公司的每一个团队的办事效率都很高，而季彦做事情又干净利落，很快，辛小莘就收到了法院的开庭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