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和腹黑们》llandu

24、第 24 章

　　鼓起勇气，苏墨对方砚道：“我的确不是李婉儿的孩子，我甚至都不是苏衍的儿子。”

　　方砚明显是没反应过来，啊了几声，看着苏墨一脸认真的样子，终于恍然大悟，吃惊的看着他，然后又夺过空白信纸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你怎么知道的？你姐写哪了？是不是有什么秘诀？你告诉我？咋看？”

　　苏墨夺过那张纸，扔到一旁：“你听说我说。”

　　方砚摸不着头脑，坐下道：“你说。”

　　苏墨斟酌着词句，方砚却误会了，保证道：“你放心，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苏墨苦笑：“不是，其实你说了，别人也不会信你的。只是，你大哥……”

　　“你放心，我大哥喜不喜欢你，我都会继续和你做朋友的！”方砚拍着胸脯道。

　　“真的？”

　　“那当然！我都这么大了，我和谁玩，用不着他管！”方砚自信满满。

　　“哪怕我是睿王的儿子？”苏墨静静道。

　　“哪怕……”方砚卡壳了，瞪圆了眼睛看着他。

　　苏墨点点头。

　　方砚嘴里发出几个无意义的语气词，才憋出了一句话：“睿王一家，八年前不就死了吗？”

　　苏墨笑笑，方砚弱弱道：“睿王只有一个儿子，难道你其实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

　　“不，我今年才七岁，是圣恩八年七月十二日出生的。”

　　方砚想了想，在心里默默算了下，然后觉得不对，又掰着手指头算了遍，抬头看向苏墨，虚弱道：“那个，睿王不是圣恩七年四月二十七日死的吗？”

　　苏墨点头。

　　方砚好半天没说话，最后道：“我，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也不算，当时大家都传，睿王并没有真的死了，只是皇家要彻底断了他东山再起的可能性而已。这算是咱大周众人皆知的秘密吧，你知道了也没什么。”苏墨安慰他道。

　　“那你，你……”方砚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墨开口继续道：“我娘，是睿王在外头的一个女人。他在外头的女人很多，但是他一直很小心，没有如同传闻那样，弄出许多私生子。但是我娘，的确是怀孕了，王妃知道后没多久，我娘就流产了，是个成型的男胎。

　　也因此，睿王才打算封我娘做侧妃，结果请封的旨意还没送到京城，灭口的人就入了府。

　　王妃和世子当时就死了，睿王带着我娘逃了出来，在闽南一带躲了起来。我就是在那里出生的，在我两岁的时候，追杀的人发现了我们。然后就是无止尽的逃亡，睿王先死了，然后是我娘。最后，是睿王在闽南收的一个侍妾带着我，逃到了河北，碰到了难民，也碰到了我姐。”

　　苏墨顿了下，无奈的笑了笑：“那个侍妾嫌弃我是个累赘，想要杀了我，是我姐救了我，带我回了苏家，当了苏家的二少爷。”

　　方砚微微张着嘴，胸口突然有些喘不过气：“那本来的苏墨呢？”

　　“死了。而且你没听到那个人说的话吗？就算不饿死在难民堆里，他也活不了几年了。”苏墨不以为意道。

　　方砚嘴唇有些发抖，苏墨见他样子不对，平静的表情终于起了变化：“三哥？你，你还好吧？”

　　他这样子，不像是被自己的身世吓到了啊？

　　“我，也有件事情一直没告诉你。我早就见过，见过你姐，和‘苏墨’了。当年在河北，我就见过他们了，我该，我该带他们走的。”方砚闭上眼，曾经消失褪尽的愧疚如同毒蛇的芯子般缠紧了他的咽喉，“我该带他们走的，也许这样，‘苏墨’就不会死了。我找了他们好几年，从河北回来后就一直在找，我怕，我怕他们死了，因为我没有伸出援手，所以他们死了！你知道，知道我看到你过得那么好，你姐过得那么好的时候，我有多开心吗！”

　　方砚吼了起来，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他不敢相信的看着苏墨，使劲打着自己的胸口：“我终于不做噩梦了你知道吗！我终于不用和愧疚过一辈子了！我以为，我以为就算当年我没有带他们走，他们也安全的活下来，被亲人找到，过着富裕的生活！你看看你，你长得这样高，你在城里的书院读书，你那么聪明！你知道，知道我看着这样的你，有多开心吗！”

　　苏墨愣愣的看着他，终于明白了：“原来，原来你一开始亲近我，是因为这个。哈，哈哈！原来你也不是因为我，才和我好的！原来你和他们都是一样的，你们都是冲着‘苏墨’才对我好的。”

　　大颗大颗的眼泪流了出来，见到苏墨哭了，方砚反而不那么激动了。

　　“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上，终于有一个人，只是因为我，只是因为我是我，才对我好，关心我、爱护我。”苏墨说不下去了，他推开方砚，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苏墨万万没想到，本来是自己让方砚震惊的一番对话，反过来却伤到了自己。

　　方砚苦恼的抓着头，蹲在地上撕着被苏墨撞落的书皮。

　　苏墨愿意告诉自己这些，说明他信任自己。结果自己呢，却反过来为了根本不是他的错误而指责他！

　　认识苏墨这么久，他就哭过两次。第一次有点骗齐桓示弱的意思，不是真的哭。但这次，确实真的哭了，哭得还那么伤心。

　　该死，自己真该死！

　　明明说好了要好好照顾苏墨的，结果呢，却一直怀疑他，还往他的心里捅刀子！

　　当年自己没有带走苏白姐弟，是自己的错，为什么要因此责怪苏墨呢？

　　也许真正的苏墨，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否则苏白怎么会让一个外人李代桃僵呢？

　　哎，哎，哎。方砚唉声叹气半天，站起来揉着酸痛的腿，走出了书房。院子里几个下人探头探脑，不知道这俩人之前怎么回事，却没一个敢过来问的。

　　武大也不在，不在更好，在的话说不定还会跑来偷听。

　　走到苏墨门前，想敲门，但是怕苏墨不理自己，干脆一脚踹过去，想把门踹开。哪想到苏墨根本没锁门，脚才挨到门就顺势开了，方砚收不住力，跟着扑了进去，啪叽摔在地上。

　　苏墨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手里的毛巾都掉到了地上。

　　“三哥，你不用，行此大礼的。”苏墨满脸黑线。

　　方砚哎嘿嘿的爬起来，恶狠狠的瞪了院子里人一样，把门关上了。

　　转过身，拍了拍衣服，方砚讨好地看着苏墨道：“不哭了哈，三哥给你道歉啊。”

　　“我不喜欢成天听你道歉。”苏墨赌气道，“你也用不着跟我道歉，我又不是你找的那个苏墨！”

　　方砚小声道：“别生气了，三哥是真的很喜欢你。”

　　苏墨抬头看着他，无奈道：“三哥，你大哥要来了，我是不是该和你保持距离了。”

　　“不。”方砚沉默了会，吐出这个字。

　　“那个鬼面人是谁，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出现？你为什么开始怀疑我？这背后，是不是有人在指使？”苏墨说出一串疑问，认真道，“我若是你大哥，也不会让自己弟弟和这么个身份存疑的人来往。”

　　方砚的眼睛瞪大了，默默消化了苏墨的意思后，郑重其事道：“你就是你，你又不是坏人，也不会害我，我为什么不能和你好？我大哥是我大哥，我是我，他控制不了我！”

　　苏墨叹了口气：“三哥，我其实，早就知道你们方家了。你们方家对皇上忠心耿耿，是睿王的眼中钉肉中刺。同样的，睿王也是方家欲替君除之后快的人。我猜，我的存在，已经被人发现了，你大哥为什么要来衡阳，很有可能就是奉皇上的命令监视我。”

　　方砚腿一软，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不，不会的！皇上会杀你吗？”

　　看着方砚满是关切之情的脸，苏墨心里一暖：“不会，皇上，一直都很宠信睿王。杀睿王的，是太子的人。我是睿王唯一的血脉了，如今还姓了苏，皇上大概，是想要保住我吧，否则早就派人杀我了。”

　　方砚松了口气：“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苏墨沉默了会，才道：“我，一直在用心去记住我身边每一个人的脸，他们的身份，他们说的话，他们做的事情。整个苏家的人，我几乎都见过。附近的农户，我也都认得，更不要说书院里的人了。这半年我发现，我身边多了很多陌生的人，我常走的那条路，多了两个新的摊贩。大房那里，多了两个新来的丫鬟。他们都在偷偷的观察我，因为他们把我当做小孩子，所以没有过多的防备我。那两个丫鬟，还喜欢逗我说话，问我记不记得爹娘的样子。”

　　方砚看着苏墨稚嫩的脸，听着他完全不符合年纪的语气，心疼了起来。他还是个七岁的孩子呀，但是在自己没看到的地方，他过的是什么样的人生啊！

　　抱住苏墨，方砚一遍一遍保证着：“你不会有事的，三哥会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