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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甘 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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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起来,如恣两眼睛肿得厉害,在房间里热敷了半天才稍微下来一点,尚且能见人。
刚洗漱完毕,外面就有丫鬟问:“曹小姐,少爷让我来问您起床了吗?”
如恣不情愿回答。阿烟见状,走出去和那丫鬟说了:“小姐起了,正梳洗呢。少爷有什么事?”
“少爷在餐厅等了半天了,又有军务未理,这才遣我来问一问。”
阿烟看了眼如恣,道:“那你跟少爷说:不用等了,让他先去忙。”
“可是……”
“快去。”
丫鬟只得去了。
阿烟进得房来,为了逗如恣开心,便将首饰盒都打开,看着里面珠翠满眼问道:“姐姐,今天用哪套首饰呢?”
这些首饰,全是她住进来后,徐永昶命人送来的,金、银、珍珠、宝石应有尽有,样式亦是有最近新潮的,也有经典的。
阿烟拉开了抽屉,将里面的首饰一股脑儿地拿出来:“这里面还有呢。少爷出手真大方,这么满满的一个梳妆台,可要花不少银子呢。”
抽屉拉开了,那个古朴的檀木盒子便呈现在如恣的眼前,它被随意放在抽屉的一角,盒顶小指头大小的珍珠发出温润的光芒,底下簇拥着的碧玉玫瑰花静静地盛放。
“少爷给您送了什么呀?”阿烟见如恣一直盯着木盒,“打开来给我开开眼界可好?”
见如恣没有反对,阿烟大着胆子拿起了盒子打开。
盒子一开,便感到一股刺目的红色光芒。里面躺着的,居然是一颗鹌鹑蛋大小的红宝石!要知道宝石虽然到处都有,但如此大小的真属罕见,价格贵得离谱不说,就是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
“呀!这、这可是宝贝!”阿烟生怕摔了,忙将盒子放在桌子上,“姐姐,这个得不少钱吧?”
如恣被宝石的光晃得眼花心慌,随着宝石的移动,那里面的光线千般变化、万般流彩,如同亦梦亦幻的水波纹一般:难怪徐永昶要亲自送这个,原来这般稀罕。
可如恣天生不为这些所动:不是她不喜欢,漂亮的东西谁不喜欢,只是这些东西和人一辈子是不是真的快乐实在关系不大。
“收起来吧。”
“啊?”阿烟还沉浸在宝石的光晕中。
“收起来。”如恣选了支簪子自己插上,“我饿了,去吃饭吧。”
“哦、哦。”阿烟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放进抽屉,“那个姐姐,咱们要不要安个锁?这东西万一被人偷了可怎么办?”
“偷了就偷了,又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有人着急叫他去找去。”
“可少爷的东西不就是您的东西吗?”
如恣被说得一噎:“好呀,阿烟,你倒臊起我来了。从以前我就觉得你帮你家少爷说了不少话,如今越来越大胆了,看我不治你!”说着便去挠痒痒。
阿烟不敢还手,被欺负得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这么一逗,如恣开心了不少,放了阿烟,把散乱的头发拨到后面:“看你还敢不敢?”
两人整理了下衣服,便出门去吃早饭。
到了餐厅,徐永昶已经走了。如恣叫阿烟一起吃了早饭,阿烟推辞不过,便一同吃了。刚吃完,便有个士兵跑到餐厅门口:“报告!”
一声吼把两人都吓了一跳,阿烟走过去:“叫什么叫,想吓死人啊?”
士兵递上来一包东西:“这是元帅送给曹小姐的。”
“是什么?”阿烟接过来,转身走向如恣。
士兵送完东西,转身便跑走了,行事作派训练有素。
如恣见那包东西被油纸包得四四方方的很是整齐,接过来有些沉实,解开了麻绳,打开一看,居然是五份口味不同的糕点。
“这不是糕点吗?少爷送这个干什么?”
如恣仔细一看,这不是昨晚上她在街上吃的几样吗?她口味淡,喜欢清甜微香的糕点,譬如桂花糕、绿豆糕之类的,糖不能放多,油也不能多,但又要香,甜过了腻过了她都不喜欢。
这几样便是昨晚她赞过的,想不到他都记下来,如今这样一早还照模照样送了份过来,所花心思着实叫人感动。
“闻着怪香的,姐姐要吃吗?”
“刚吃早饭,不饿,你要吃吗?”
阿烟笑了笑:“少爷送您的,我哪敢吃?”
“既送了我,便是我的。我做主,你想吃哪块尽管拿。”
“真的?”
“几块糕,我还骗你?”
阿烟便一样拿一块尝了:“真好吃。谢谢姐姐,阿烟可没吃过这样好吃的点心。”
如恣奇道:“怎么府里的工钱很少吗?”
阿烟摇摇头,神情黯然:“不少。但我家有生病的爹,还有个弟弟念书,每月的花费大。”
如恣听了也不免感触,可她自己也没什么钱,首饰什么的都是徐永昶的,总不能拿它们做人情。
所幸阿烟是个懂事的,片刻后便笑了笑:“瞧我跟姐姐说这个干什么,该打。姐姐,一会儿我们干什么去呢?”
“早听说颖州城繁华,药铺中也该是各色药材应有尽有,我是做这行的,自然想去看看。”加上这两天她想得多,胸口不免烦闷,顺便抓一副清心静气的养身药吃吃。
“好,我去收拾东西,这便走吧。”
阿烟带着如恣去了城里最大的平安药铺。
药铺里罗列着两整面墙的药柜,且看样子年代颇为久远了。如恣说了几样药材,伙计给她抓出来。她一看,倒真是货真价实,有些药材十分地道。
抓好了药,两人便回去。
刚到了门口,便有丫鬟过来道:“曹小姐,曹老爷到了,在大厅等您。”
如恣一喜,忙将药递给阿烟,自己抢先着去了大厅。一路走去,心里不免又有些忐忑,直待见到厅中坐着的父亲,鼻子一酸便冲上前去:“爹。”
曹仪站起来,将如恣扶稳了:“几天不见,听说你在外为我奔波,可累着了?”
如恣摇了摇头:“爹,您身子骨怎么样?”
“挺好。”曹仪道,“进了牢房,他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好吃好喝招待着,一等案情查明立刻将我放了。哼,真是场闹剧!”
如恣心道这便好。
“你瞧你,哭什么,这么大的人了。”
如恣擦擦眼泪,笑道:“女儿许久不见爹,怪想的。”
曹仪温和地笑了笑,神色忽又一正:“如恣,爹有件事问你。”
“您说。”
“沈煦他前天晚上回去了,带了一身的伤,问他发生什么事,他死活不说。他们家人都说与你有关,毕竟是来找你才弄成那样的。到底怎么回事?”
如恣料到会有这一问,心里疼了一下:“煦哥哥没事吧?”
“一点皮外伤,不碍事。倒是你,”曹仪顿了顿,有些不好开口,“这事现在在青城传得不成样子,你赶紧跟我解释清楚。”
“也、也没什么解释的,我、我来帅府喜欢上了徐少帅,要跟煦……沈大哥毁婚。他纠缠,徐少帅便打了他。”
“你说什么?”
“我、我毁……”
未待如恣说完,曹仪一拍桌子,将茶盏震得直响:“你是不是猪油蒙了心?这种不要脸的事也做得出来?那沈煦是你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待你不薄!我两家文定过聘什么都办妥了,你却要毁婚?”曹仪一通说完,气得手指头发抖,一指门外,“还、还喜欢上那什么少帅?你喜欢他什么?一个战场上枪里来刀里去的男人,你喜欢他什么?”
如恣只觉这些话,句句如刀往心里戳,鼻端已是酸得不得,强忍住了道:“永昶他坚毅果敢,待我极好,我实在……”
啪!
如恣只觉耳边一声巨响,接着左脸便火辣辣地疼,待她反应过来自己挨了打,已经被这巴掌的余力带得歪倒在身后的椅上。
自从娘去世,她爹可再没打过她!犯的错再大,也因没了娘,爹舍不得打她。如今……
如恣再也忍不住,眼泪扑簌簌掉下来。
“你赶紧跟我回去向沈煦道歉,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咱们两家照样结亲,走!”
如恣哪里敢走?只掉着眼泪望着曹仪。
曹仪伸手过来拉。
“等等!”徐永昶听到张副官的报告就赶了过来,看到这一幕,连想都不用想奔进来就挡在如恣身前,“她不能走!”
曹仪:“徐少帅,我管自己的女儿,与你无关。”
“她是我的未婚妻,自然与我有关。”
“胡说!”曹仪指着如恣,“她自小与沈家少爷定婚,何时冒出你这么个丈夫?”
“现在民国了,婚姻自由,父母之命媒灼之言皆不及自由恋爱,我俩互相倾慕,私定终身。”
曹仪出牢后,手上便多个了拐杖,这时气得直杵拐杖:“一派胡言!如恣,你若还认我这个父亲,马上站起来跟我回去!”
如恣推开挡在前面的徐永昶,站起来:“爹,女儿认您,一辈子认您,沈大哥也是我的亲人,但、但我终究不喜欢他,不能、不能嫁给他。”
“你既然认我这个父亲,那这事我就不能不管。”曹仪说着,举起拐杖,“你是被蒙了心,我做爹的不能任由你胡来!你走不走?”
如恣摇摇头。
曹仪举起拐杖就打。这一下曹仪使了八分的力,实在是气得狠了。落在人身上都能听到呯地一声闷响,只是没打着如恣,打着了徐永昶。
徐永昶飞快地挡在了如恣身前,后背结结实实挨了一棍,疼得歪了嘴。
“你让开!”曹仪怒道,“我教训女儿,与你无关。”
“我说了,”徐永昶咬牙忍痛,“她是我女人,你要打她,就先打我。”
“你!”曹仪瞪大了眼珠子,“混账!”
徐永昶转过头,笑了笑,“我是真喜欢如恣,会对她好一辈子。还盼岳父大人网开一面,成全了我吧。”
“你跟她才认识多久?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曹仪年纪虽大,眼睛没瞎,是耗子是猫还瞧得出来!”
“您这么说,就是对我有误会了。徐某说话,向来一言九鼎,说对如恣好,自然好一辈子,将来若违此言,甘愿死无葬身之地!至于你说的青城那边的流言问题,我派人说是我掳了如恣便是,自不伤您面子分毫。”
“现在是这个问题吗?”曹仪一慌,“我、我……”
“总之她喜欢我,我也喜欢她,”徐永昶将如恣手一牵,“大婚安排在后天,您观了礼再回去。我有点私事,少陪。”说着,牵了如恣便往外走。
“回来!”
徐永昶哪里听他的,强拉着如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