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认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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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拉达警惕地看着身披华丽长袍的大祭祀，一边恭敬地向他行礼，一边冷眼斜睨着大祭祀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他究竟是不是带着法老的命令而来？
或者，是阿蒙神祭祀和荷伦海布法老察觉了什么？
无论是他是不是另有目的而来，以索那斯特最高祭祀的身份，都是他得罪不起的――暂时得罪不起。
“怎么能让大祭祀涉足这种污秽的地方呢？这只会玷污了大祭祀圣洁的衣袍。请大祭祀相信我，一定会在神灵的光芒下，惩罚罪犯。”诺拉达躬身站在牢房的门口，却时不时偷瞄索那斯特的反映。
“我并没有怀疑诺拉达大人的能力和诚意。”索那斯特语气温和，友好中却又带着不容辩驳的威势，让站在诺拉达身后的随从们都不由得微微一颤，“但是让遍体鳞伤的女人在众人面前被处死，并不是法老王的意思，也会让诺拉达大人担上‘严刑逼供’的罪名，让真正的罪犯反到得到众人的同情，这是多么不愉快的结局啊！”
“大祭祀说得没错。”诺拉达作势叹上一口气，“可惜那个女人太过难缠，到现在都死不承认她的罪行。”
“让诺拉达大人为之费心了。”索那斯特嘴角流露着淡淡的笑意，语气却越发坚决，“只是诺拉达大人辛苦了那么久却始终没有让凶手认罪也是不争的事实，现在埃及内部动乱不断，外部又要迎战西台，法老王不愿意再在这些小事上多做耽搁，尤其孟菲斯的一切牵涉到拉姆瑟斯将军，更加需要慎重。我希望能够亲眼见见那位倔强的凶手，诺拉达大人一定要阻止吗？”
见到诺拉达脸色微微一变，索那斯特威胁的语气一转，突然缓和下来：“我也曾经为了那个女人和拉姆瑟斯将军发难，好不容易将她囚禁在底比斯，却不想让她借着暴民动乱的契机逃回孟菲斯。诺拉达大人应该了解我比任何都希望尽快解决这件事情。我们可谓是同一条船上的旅客呢，时不时？诺拉达大人？”
“如果大祭祀坚持的话，就请大祭祀随意吧。”诺拉达被索那斯特的一番话堵得无话可说，直觉觉得其中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但是却又找不到任何漏洞。
当初索那斯特大祭祀大闹孟菲斯的事情在整个埃及传得沸沸扬扬，连作假都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是离间拉姆瑟斯家族和阿蒙神庙的绝好机会，借此可以大大削弱两方的实力。
如果是这样的话，由阿蒙神祭祀来定依西斯女神的罪名才是真正一箭三雕的绝好机会。
想到这里，诺拉达便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补充道：“牢房里阴冷潮湿，请大祭祀小心脚下，我让手下为您带路。”
索那斯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礼貌地笑了笑表示感谢，便大步向前走去，把想要上前引路的侍从远远甩在身后。
“哼，拽什么拽。阿蒙神的祭祀啊，很快我便会让你们百倍地偿还曾经施加在伟大的阿吞神身上的耻辱。”诺拉达目送索那斯特俊朗的背影消失在黑洞洞的牢房拐角，讨要的笑容一转眼被狰狞的冷笑取代，“不过如果在此之前你的口若悬河能帮我搞定那个难缠的女人，那就更好了。”
牢房里的阶梯陡峭而坑洼，让习惯了华丽神庙的索那斯特刚走几步就踉跄了几次，多亏了紧跟而来的几个强壮的随从即使搀扶才让祭祀大人不至于摔倒。
“谢谢。”索那斯特道谢。虽然对诺拉达的不满连带也不会喜欢他的随从，但是贵族出身的他也不会丢失了必要的礼数。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没事，让几个尽忠职守的随从放手，索那斯特便扶着墙壁，小心地挪动脚步。
“这是什么？”才碰到墙壁，索那斯特便吓了一跳，“怎么都是黏糊糊的东西。”
“大祭祀，那是残存在墙壁上的罪犯的血以及上面留下来的水。”一个随从冷冰冰中夹杂着嘲讽的声音传来，而另一个随从则沉默着望着索那斯特。这让索那斯特一慌连忙抽回自己的手，这才发现脚下也湿漉漉的让人很不舒服。
“脚底下是什么？不会也是血吧。”索那斯特努力往脚下看了又看，却什么也看不清。
“大祭祀，这里可是地牢的最深处，关押的都是犯有重大罪行的罪犯。”依旧是嘲讽的回音，“大祭祀难道畏血吗？”
“胡说。快走吧。”索那斯特只觉得一阵阵反胃，想要逃离着污秽肮脏的环境，但是想到依西斯女神还被关押在这里的最深处，仅仅闻着这里的空气就让他受不了，依西斯女神怎么能继续待在这里呢？
“大祭祀，就在这里了，请您自己小心吧。”
不知道在污秽的空气里挣扎了多久，一直沉默着在前面引路的随从才突然停步，回头看着索那斯特，一边漫漫地打开沉重的铜锁。
“大祭祀和她慢慢谈吧。”经过索那斯特身边的时候，随从突然附耳在他的耳边，“拜托大祭祀了，我实在不愿意――再对她做那样的事情。”
迅速地说完，壮实的大汉又立刻恢复了方才的冷漠，拽着同伴守在台阶上。
“诺拉达大人吩咐要好好盯着他们的。”被拽走的同伴，也是刚才那个发出嘲讽之语的随从有些迟疑。
“我们守在这必经的台阶上，一个蚊子也不可能飞出去的。那可是大祭祀，你想得罪他吗？”是小声解释的声音。
“你说得也对。”另外一个人也就不再坚持，一同往台阶上走去。
索那斯特听到两个随从越来越远的对话声，才略略放心，深吸了一口气，望黑暗的囚室看去。
不看还不打紧，一看之下索那斯特几乎脚软地摔倒在地上。
微弱的火光无法照亮整个囚室，却清楚地勾勒出正中那个森冷硕大的十字架。
以及，被绑在十字架形状原木刑具上的女人。
那真的是依西斯女神么？索那斯特惊恐地瞪大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被缚在那里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女人就是曾经微笑着为他驱散病痛和寒冷的美丽女神。
已经被鲜血染得看不出原本眼色的长袍并不能完全遮掩她的身体，残破地挂在身上，破裂的地方裸露出身体上触目进行的道道伤痕。黏稠的血水泼洒在头发上，浸没她原本乌黑柔顺的长发。
听到来人的脚步声，她也只是微微抽动着手指，连抬头睁眼都似乎是那么的困难。
她的意识还清醒吗？索那斯特一次次怀疑，一时间竟然无法判断她的手指时是不是仅仅是无疑是的抽搐。
艰难地再走近几步，索那斯特猛然停下脚步，一种窒息的感觉席卷他的感官，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下意识地摒住呼吸。
原本以为女人是被粗粗的麻绳和锁链绑在十字架上，走近一看，才发现她的左手掌心和左脚脚踝处都被一根粗长的铜钉穿透，牢牢地钉在原木上，只有右手和右脚处还缚着锁链。
索那斯特感到胸口一阵剧痛。
怪不得那个随从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我不愿意再对她做那样的事情。”
连一个司刑手都觉得残忍的事情，竟然要让这样善良美丽的依西斯女神去承受，诺拉达是怎样的魔鬼！
如果，如果今天不能说服她，也许明天被铜钉穿过的，又将会是她的右手和右脚，那后天呢？大后天呢？诺拉达还会想出什么样的酷刑来折磨她？索那斯特觉得毛骨悚然，两腿不自觉地开始颤抖，想要扶着墙壁，又觉得无处着手。头皮不断地发麻，喉头一阵阵的抽动，仅仅看着她受刑后的身体他就有感同身受的痛楚，连说话也显得有一些苦难。
不行，不能再拖了。
索那斯特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手臂，强迫自己的冷静下来，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干涩的喉咙，几步走到梅艳身边。
“依西斯女神？依西斯女神？您能够听到我的声音吗？”
虽然不知道她是不是清醒，索那斯特还是不死心地一次次呼唤。
然而昏迷中的梅艳却让索那斯特一次次失望，烦躁的心情也越来越焦急，牢房墙上的天窗里太阳已经在毫不留情地移动着，时间的沙漏不断地流逝。
诺拉达会留给他多少时间？
在这个强敌环绕的城市，索那斯特知道自己“大祭祀”的虚名也不能为他争取多久的时间。
用手指沾了沾墙角的一同水，为那苦涩的咸味皱了皱眉头。索那斯特迟疑了一下，便狠了狠心，抓起那桶盐水，劈头盖脑往梅艳身上浇去。
“啊～”痛苦的呻吟虚弱而轻微，却让索那斯特一阵阵的胆战心惊。
“依西斯女神？你清醒了吗？”索那斯特丢下手中的水桶，觉得自己的右臂在发颤。
“索——索那斯特大人？”梅艳挣扎着艰难得睁开眼睛，借着微弱的火光，辨认出那张俊朗焦急的面孔。
“太好了，你还认得我。”索那斯特松了一口气。
“您来孟菲斯作什么呢？”梅艳的心却又一次揪起，“是拉姆瑟斯出了什么事情吗？”
“你放心吧。拉姆瑟斯将军一切都好，只是战场上瞬息万变，他暂时不能赶回孟菲斯。”索那斯特觉得自己这种安慰的话相当混账，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没有过多的时间对您解释。但是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并且按照我说的话做。我一定要让您活着。”
“我的事让大家费心了。”梅艳微微闭上眼睛，好像是刚才支撑她说话的力气又被抽走了一样。
“请您认罪吧。”索那斯特知道也知道梅艳没有多余的体力支撑长时间的谈话，便咬了咬牙说出口来。
“是法老让您来的吗？我不可能承认我没有犯下的罪行。我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但是只要我要存在一丝的意识，我就不会承认。”梅艳虚弱地断断续续地开口，听得索那斯特心痛万分。
“不是法老让我来的，事实上法老并不知道我私自来到孟菲斯。”索那斯特忙不迭地解释，“您相信我吗？”
“我相信您。大祭祀。”梅艳点了点头，“但是您一定知道凶手并不是我。”
“是的，我完全相信依西斯女神的手只会用来赋予生命。”索那斯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些许的哭腔，“但是这样下去您的生命只会被诺拉达用最残忍的手段扼杀在这黑暗的牢笼里。”
“如果是这样，我也只能带着自己的骄傲回到天父的身边，而不能让恶人如愿。”梅艳悠悠的声音仿佛来自远方，每吐露一个字就好像会牵动伤痕累累的身体。
“依西斯女神，请您不要再说话了，请听我说就好。”索那斯特觉得自己不忍心再让梅艳争着着说话，“黑暗会扼杀人的生命，而太阳神的光辉则会赋予生命。我们所做的一切，就是要争取到一个机会，让您有机会重新站在阳光之下。依西斯女神，只要您暂时认罪，诺拉达一定会将您在孟菲斯广场上当众处死。这是他的如意算盘，但是只要您站在阳光下，站在孟菲斯的人民面前，那么一切就不会如诺拉达的意。之后的事情，请放心交给我吧。”
“诺拉达大人，我并不想因为我的缘故让您置身于危险之中。”梅艳沉默了许久，才轻轻地开口。
“依西斯女神，我并不是仅仅为了您，也为了阿蒙神，为了埃及。请相信我，也请相信阿蒙神在埃及的力量。”索那斯特的语气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和自信，“请您即便不是为了自己，也为了拉姆瑟斯将军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拉姆瑟斯吗？他真的在乎我的生死吗？”梅艳的喃喃自语中流露出让人心痛的苦涩，但是她却发现她竟然无法拒绝索那斯特最后的那个理由，“我相信您，大祭祀，我会照您的话去做。”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认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