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片段》烟锁寒江

1、1

　　夏日片段
　　重庆有好几日不见阳光。白昼里是棉被似的潮热和云层，夜晚是清冷的风夹着湿润的空气。每晚似乎都下雨，且大。——至少昨日雨大。我半夜忽醒，听闻窗外雨声，象足了一千万个莲蓬头在冲水。这样的雨，无雷无电，光是下。窗户只开一丝缝，怕雨进来。结果雨没进来，雨腥味倒装满了房间。重回床上，附庸风雅地念念“大珠小珠落玉盘”一类的诗句，竟在爆豆般的雨声中睡熟了。

　　英国有句谚语，直接翻译成中文就是“晚上11点的雨下不过早上7点”，准确点说，就是我们的“子雨不过午”。这话不错。早上起来，已丝毫没有下过雨的痕迹。只空气里还残留着冰冷的潮湿味道，空调遥控器上显示着27度的气温。原以为今日与前日一样，也就这么闷过去，却不料午后便出了太阳。眯缝着眼睛看天，云变成一块一块，中间露出了久违的蓝色。阳光照在身上，并不觉得毒热，倒感觉似是深秋气氛。在阳台竹椅上躺，光线有一两束透过手指照到眼睛，避开，便觉得有午后老槭树下温暖落寞的色彩，有新鲜清澈的暴雨后花木的味道。我便坐在夏天里，回忆起无数个夏天的事件。抬眼，江对岸，远山如黛。

　　光线太强，我起身，把兰花都搬进屋。有两盆刚结了一两个骨朵，得小心照看。兰花是从今年就长花苞，其间一直缓慢生长，待到明年开春才绽放。气味清澈潇洒，若萧声，若琴声，若春寒时一抹凉意，绵绵密密占据了空间。想来兰花被称做是“香祖”，的确大有道理。我家的兰都是春兰，没有建兰。若有一盆建兰，则明年的夏天，便该开花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