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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九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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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衣方才出去,就看见一个影子在那里冷生生地待着。
那人问:“那里怎么样?”一面冲那宴席中的人群瞅了一眼。
蝶衣一甩手丢出一条手帕,冷冷地说:“拿了那个擦擦汗去吧,也不必那么急着赶来。”又说,“相公,你这样瞒着,隐着,倒也不难受,我只道你这个黑眼的乌雀子没有心肝哩!你就不拿出点气派来,憋在心头也不憋得紧?”
那人拿手帕擦了汗,搭上他娘子的话儿,还不大情愿地说道:“是憋得紧!我就闷着这口气在心里头发慌,也不知同谁讲了去?”一面说着一面往里头瞧,“那两个倒是成双出对的,这也还罢了。倒是我平白地招他惹他反不好了。”
蝶衣抬头溜了他一眼,只小声说了句,“你这没心没肺的,你那心肝不是叫狗叼了去罢!”一会儿又收起了那帕子,说,“罢罢罢,且说说你在那京城里的事罢!”
那人说:“我在那京城里能干什么?不过是给旁的做一个小御医罢了!你忘了罢?我说过的话!在那京城倒有一人失了势的,只可惜了我那哥哥怜悯他那一家子,由不得便给他们地契了。”
那蝶衣听了,冷冷说道:“想相公当日还是个精明人!今儿怎么就这般想不开。我倒羡慕相公你那瞒天过海的能力,便是我,那也是做不来的!相公,我同你说,想你那日说要叫那些同你不好过的人翻不得身,蝶衣听了暗自佩服,这才从了你,做了你的夫人。可你看看今日那里头跟你交往的人,除了你那哥哥,倒并无一个分外的精明人咯!你看那批跟着,挤着的人罢,有几个是好货色!蝶衣想呐,不出一年,他们便到了那山穷水尽的地步。这倒不值得什么怜悯的,只可惜他们那些父老长辈的,辛苦创下的基业也给一起败落了。就拿那京城说罢,我听得有一个叫林潜,便是那败家子中的一员。每日拿钱花做流水似的,也不知道爱惜。相公你倒好,还给他地契做什?是我,便不给他留一条活路,他爱怎地就怎地罢!”
影涵这才说:“你倒是个小人哩!我还不成说,你倒先想到了!不过,我那哥哥对这些林林总总的又怎会作壁上观?他又不会那打狗还得看主人的词儿,倒教我怎生同他说去?”
蝶衣掩住口,摇着头,说:“你这样想倒才真教我感到惊讶哩!我瞧着你那哥哥,好待在那京城也有了个医圣的名号,这般事情他是绝对不理的。你那哥哥也有个夫人的,他夫人又不是那林府的什么上房小姐,要说蒋府,还有些关联哩!你想他那夫人都不关心这事儿,他能关心?倒不是白日做梦啦?又说我俩个罢,我才划算着要在这苗域里再待那么些日子哩!看好了你那哥哥的行动,也方便着哩!”
影涵听了,也冷笑道:“我倒没听说过这般道理!”
那蝶衣听了,指着他,浑身笑得都抖做一团,“就比做那戏场上,你便是那上面的戏子!管你听不听说哩!我好容易才晓得这道理,你反倒再来搬弄!”
“夫人倒也是精明,好个口密腹剑的小人!怪不得那孔老二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我倒是领教了!”影涵那话头说得硬生生的,像块砸不动的石块咯!
蝶衣一笑,指着他倒也没再说什么。那影涵才要背过身去,待见了他夫人眼底的笑意,便也由不得笑了出来,直说:“那也是,我倒真成了那戏子了!”一边又拧了那蝶衣的脸,“我只当夫人跟我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也不真生气什么的。”
那蝶衣别过脸去,拂开他的手,冷笑道:“你当我开玩笑哩!我倒是有心移开你的注意力,此是一条。只是那事倒也是真的,你呀你,便是那台上的一分子,断断错不了!”
影涵还没曾咀嚼出她那话的味儿来,那蝶衣便抽身回席上去了。
许涵几个还在席间吃酒聊天,愈发显得有趣。那蝶衣见了,也徒自托起一壶酒,凑近了就喝!
许涵看了,笑道:“姑娘真正豪爽!”
那蝶衣也笑了,说:“先生这话儿是赞我呢还是贬我?”
许涵说:“许涵自是羡慕,哪里会贬姑娘呢?”
蝶衣说:“要这般,先生便与我饮了这杯!方才有趣!”
那许涵听了,由不得不饮了一杯,这才推说自己酒量尚小,恐怕出丑,自不便再饮。又听远贞提起上回的事情,那许涵更是垂头看着酒席,无甚言语。
蝶衣见了这光景,反是一笑,自托起酒壶就喝干了!尤是不醉,即时四座皆惊!
许涵乘着这场景,拍了下远贞的肩,那两个悄悄带着他们女儿离了这宴席。蝶儿那一路上还一边问着,“阿爹,阿娘,怎么不玩下去了?那个姐姐真正好漂亮啊!”“不是漂亮,是艳惊四座啊!”许涵在那边淡淡地说,一边搂过了远贞的肩,“这样,我们在这里就更难了——”
蝶儿听着她阿爹的那番话,小脑袋儿歪着,斜着,却怎地也弄不通那话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