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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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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涵早把蝶儿抱在怀里,亲了两亲,说:“巧嘴的丫头,甭说你娘啦!你阿娘面子上快撑不住咯!”
林潜说:“我那里泡了点茶水,要不请尊夫人和千金去喝点?”
许涵笑道:“我这个可不敢叫千金,顶多叫得小家碧玉。你那个才叫千金呢!”原来林潜也到了那加冠的年龄,老爷子便命他娶了一房,也有个女儿,唤作宛儿。
林潜说:“我那个怎么好与你这个比,都还没满周岁呢!”就差他媳妇孟氏抱了出来,但见那宛儿小小巧巧的,十分可爱。林潜又出了回神,才说:“这倒让我想起一首诗来。”
许涵又怕他说出什么旁的,忙挡下来说:“什么诗不诗的,你也知道我最怕这个!方才献丑作了一曲,现在想着,面子上还过不去哩!”
林潜跺着叫啧声说:“你又不准我说!想来我说来,也是别样有趣的。”也不管许涵就叫人取了笔墨来,说:“那诗极有名气的,只是经我改了一改,也不知怎样了。”
那案上却写着:“去年今日,人面挑花,交相映红。”
许涵一看就笑了,“可不是崔护的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林潜却道:“还有两句,你却不知。”又吟道,“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他吟完便问,“那桃花比不比得我们这里的梅花?”
许涵笑称,“究竟是比不得。他只得一人面,一桃花,到底是寂寞些。我们这些有妻有子的,就算得那年样貌衰老些,或是统统作了土,也算是有妻儿陪伴着,与他又是两样。”
林潜听了又是大笑,说道:“极妙。”还说,“因了子鹤这个解释,我这心肠便与别时不同啦!”说着,拉了他几个便上房喝茶。
那茶却是滤好的龙井。又添得百合,竟弄得一屋子馨香。他亲捧了一个红棕杯子给许涵说:“难得子鹤来我这里吃茶,定要吃完这碗大的。”
许涵说:“我只是喝茶,又不是解渴。不过看仲仙面子上,自然得喝的。我又喝不出什么茶味,与解渴也没什的两样。”他且玩笑着接过那个大杯,看了上面的图案,居然是白虎朱雀的。便说:“仲仙这里好大气派,许涵都不敢就着这杯子吃了。”
那林潜听了,也不分真心话还是玩笑话,就赌气摔了手上的杯子,“你不敢吃,谁吃?我也不敢与别个吃了。”许涵几个忙拉住他说:“几句玩笑,你就认真了!”
那茶案上又放着一瓶梅花,许涵就上前嗅了嗅。林潜看了就说:“子鹤这样嗅梅,与你身后的夫人一起倒成副画了。”
许涵说:“比不得那画!只是看着仲仙案上的梅花开得极好,忍不住嗅了嗅。”
林潜问:“可嗅出个什么来了?”
许涵摸了发髻,笑道:“好似没什么味儿,什么闻不出来!”屋里几人听了,便都笑出声来。
远贞掩着口,点着许涵的额头说:“你这嗅花的,怎么这点竟死性不改?”许涵忙抱过她说:“若改了,还怎生看你笑?”
远贞说:“你就没旁的途径了?尽做这些不正经的!”一边却接过林潜递来的杯子,原来是个翡翠色的,小巧玲珑的玉杯。见林潜刚要给蝶儿一个,忙推说:“小孩子家的!我们娘俩用一个就是了。”
一旁孟氏耐不住了,忙问自己相公给自己准备了什么。林潜笑道:“自然有你的一个!娘子你不知道,前日我与旁人赌了一局,说——”他故意停了一下,孟氏忙催他说:“说了什么?”
“说——我今生除了你,不会娶第二个!”
那孟氏挥了一下手,娇笑道:“哪个信你?”
林潜却又摇摇头,叹了口气说:“一个都够我受了,哪里还敢要第二个?”
孟氏听了,柳眉一竖,就要掐他。
林潜忙赔罪道:“好夫人,饶了你相公罢!”说着便递上一个紫金杯,这才博得孟氏谅解,就着那杯子饮了茶。
其余人也各喝了一盏。林潜才又说:“今番却是节日,只是吃茶多不好?我看我们都与对方画了头一个字,猜猜对方要说什么话。”
他几个写的又都是诗句。许涵看看他夫人,却又笑了,写了个‘所’字。不待远贞来猜,那蝶儿便说了答案,“阿娘,阿爹写的是诗经上的句子: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林潜与他娘子写了个‘衣’字。孟氏早笑着说:“是那本本上句子: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远贞,孟氏又分别写了。远贞的是个‘两’字,孟氏的是个‘此’。分别是极有名的: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枉然。
蝶儿忽然说:“阿爹阿娘怎么都写这么愁肠百折的诗句?蝶儿看着好是伤心。”说着便哭起来,许涵两个忙抱起她百般哄劝,方才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