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张恋尘

1、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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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快要结婚了，心里却还装着另一个他，好久没有联系过他，他现在过的好吗？他有女朋友了吗？他一定过的很滋润吧？翻着手机里的电话号码，突然有一种和他问候一下的冲动。想起自己的婚约，一种罪恶感油然升起，她一边在心里骂着自己，一边把这种乱乱的情绪挥走。但是最终无法压制这种冲动与久违的情愫，找了一条祝福短信，象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闭着眼睛用力的按下了发送键。不断的为自己开脱，这只是普通朋友的问候而已，没什么，不需要自责。但心里早就象有一只小鹿似的乱撞。
　　已经深夜了，他还在抽烟。这些年他过的不易，虽然离而立之年还差几岁，但是沧桑却满刻心上。如果不见其面，只交谈，你会认为他是一个中年人。他是一个独身主义者，多年前经历了两场失败的恋爱，便不再信任女人，他认为现代的女人都是些拜金主义者，只要有足够的金钱，便可以打动所有女人。他相信一句话：女人无所谓贞洁，贞洁是因为引诱不够。凡事爱追根究底，认真，是他的悲哀。夜里沉思是他多年的习惯，往常他总会关掉所有通讯，一个人在台灯下，抽上一支烟，泡上一杯清茶，慢慢的品味，慢慢的冥想。今天他忘记关掉手机。听到手机收到短信的声音，他十分厌恶的把手机的电池抠出来，扔到一旁。
　　她在等待他的短信，焦急，兴奋。但是她失望了，并在失望中回忆着，回忆着他和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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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她是初中同学，那个年代的他们，羞涩，纯真，却又好动、不安。她开始注意他的时候，是一节语文课，他被老师点名朗诵一首诗，“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她被他磁性的声音吸引着，不禁回头观望，这一观望便开始了对他一生的牵挂。
　　他是班上的课代表，做的工作是收收作业本之类，平常她都会象所有的同学一样把作业本交到讲桌上，但此之后她的作业总是晚交或向他抱怨作业太难。他总会耐心的给她讲解，他们的话题也从书本到理想，到人生的迷茫，到各自家庭的杂事。
　　初二的时候，他骨子里的叛逆蠢蠢欲动了，打架，旷课，抽烟，酗酒。他从一个书卷气十足的学生，变成了老师口中的“不良少年”。在老师数次思想工作下仍不改正的他被调了班级，用老师的话，不能让一块臭肉坏了满锅汤。
　　她很失落，很后悔当初没有劝住他。他现在离她很远的班级，一个人称之为“二流的学生，二流的教师”的班级。她聚精会神的望着窗外，看到他的身影，她马上会跑出去，和他走一个迎面，只为了一声“嗨！”，除此之外她再也找不到名正言顺接近他的理由。她很羞涩，她怕他多想。
　　转眼间，毕业了，他上了一个只要给钱就可以进的中专院校。她也因为中考失利在家长的安排下进了一所护士学校。她很庆幸的打听到了他的电话号码和他学校的地址。她开始给他写信，信的内容无非是注意身体之类，她的去信很频繁，而他只会偶尔的回一封，打着哈哈，介绍下学校的趣事。她每天多了一个习惯，那就是下课后飞跑到传达室。他有些文字天赋，书虽然看的不多，但字面的表达能力去很强，一些平常的事情被他形容的格外夸张，让人捧腹。她读他的信总是很愉快。她鼓励他夸奖他的文学天赋。他于是对书籍发生了兴趣。受那些名著的影响，他由动变的好静。他开始喜欢写信，特别喜欢给她写信。她的夸奖和吹捧让他很有成就感，从而洋洋得意，用词也越来越华丽，生僻。她开始读的吃力，为了培养和他共同的兴趣，她也开始翻阅那些枯燥的古文，古诗，那些哲学书籍。
　　深冬的一天，她收到一封他的来信，他说他暗恋一个女生，已经多年了，该如何表白。她欣喜若狂，她以为是他的暗示，是他的信号。她激动的整晚都没有睡好，回信说，女孩子是羞涩的，也是容易感动的，十分的感性，喜欢些浪漫。你只要偷偷的买上一束花，突然在大街上送给她，并示意你的爱慕，她会感动的昏过去。这几天，她一有时间都会拉着同室密友在寒冷的街上转，充满着甜蜜和期待。
　　一天、两天------她憧憬的一幕始终没有出现。她开始焦急、恐慌。几天后再次收到了他的来信，如堕冰窖。他埋怨她的方法，他说他被对方拒绝了。她哭了，夜里一个人跑到操场，奔跑着，累了，蹲在操场的角落，她哭的很静，抽噎声都很小，眼泪却象线一样滴着。
　　她病了，发高烧，病的很严重，但是她还是给他回了信，眼泪落在信纸上，字迹有些模糊，她问他真的很喜欢那个女孩子吗？她是第一次的盼望不要很快的收到他的回信，她怕，她怕他回答说“是”。
　　他的回信证实了她的预感，他回信说，他喜欢这个女孩子已经3年了，从初中一年纪就开始了，他说出了那个女孩子的名字。她暮的知晓了一切，那个女孩子初中二年级就转校了，她明白了他为什么在初中二年级的由优等生到“不良少年”的转变------她明白她已再也没有机会。她流着眼泪给他回信，说，精诚所致，金石为开。以后，他回信总是提到他和那个女孩子的进展。而她带着伤感和酸涩一次次的鼓励。终于，他来信说追到了那个女孩子，欣喜之情，跃然纸上。憔悴的她回信搜刮着脑子里开心的语句祝福着，并为他高兴。从此她开始减少和他的来信，而他总是回信抱怨说她最近怎么这么懒，信没有以前那么勤，字数也少了，还开心的讲着和那个女孩子的故事。这样，他们之间的来信越来越少，只有偶尔的问候。
　　又过了几年，她该到医院实习了，一天下着雨，她正在护士值班室整理资料，他浑身湿漉漉的出现在她的面前，目光忧郁，伤感。她把他带到她的宿舍，递给他毛巾，给他冲了一杯“板蓝根”，他眼睛含着泪光，轻轻的说，他和那个女孩子分手了。她心疼看着他，眼泪也在眼睛里打转。
　　她抱着他。他在她的怀里哭的象个孩子。他们没有言语，她只感觉他的肩膀在抖动。她轻轻的拍着他的背。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他的衣服已经被她暖干了。
　　几天后，他捧着一束鲜花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真的感动的差点昏过去，这一幕她不知期待了多少个日夜。她的父母出远门，她把他带到她的家。这几天里大概是她这几年最开心的日子。他们一块买菜，一块做饭，晚上她躺在他的怀里看着电视慢慢的睡着，他把她抱在床上，有时候晚上做梦她都会咯咯的笑出声。
　　她的父母要回家了，他离开了她，回到了学校。，他问着心里，我爱她吗？这样对她公平吗？他发现还是忘不掉以前那个女孩子，他忽然很自责。他觉的不能骗自己，更不能骗她，他狠狠得扔掉手中的烟头，下了决定。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她家的电话号码，喂，是你吗？是我，是你吗？他听着她欢声雀跃的语气，突然觉的自己很残忍，他一咬牙，说，我们还是做朋友吧，事情还没有到无法挽回。好的。她回答的很干脆好象没有一丝不舍，他重重的送了一口气，有点意外，他以为她回哭闹，那好吧，我们还是朋友。
　　挂掉电话，她脑子里一阵空白，靠在沙发上，许久才回过神，眼泪再次控制不住的落下来。她明白那句“事情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含义，他们象小夫妻一样生活几天，只是没有□□。
　　从此他们断了联系，一断就是6年。她断断续续听说了他的情况，办公司，被骗，倒闭，做生意，亏本，再做------听到这些她很高兴，他是那么坚强，永远的充满活力、斗志。他换过几次手机号码，她每次都会打听到，但是从来没有联系过。她这几年一直做着护士的工作很平稳，也很平淡。到了结婚的年龄也恋爱，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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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今天晚上有点累了，这几年他做服装的批发生意，赚了些钱，事业发展的很顺利，但他总觉的很空虚，好象少了什么。朋友们一个个都结婚成家了，只有他这个光棍，父母也替他着急，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每次给他安排相亲他都会搞的很糟糕。并且都摇头。他回想着以前的感情历程，第一次认真，对方上了大学就弃他这个穷小子而去，第二次认真在他的公司被骗负债累累之后也消失不见。他的脑海里也经常会出现她，他认为只是朋友间的牵挂和当年的歉疚。这些年他不敢和她联系，每次想起她，他都会认为自己很无耻。这种感觉一直压在他心里。他很挂念她，他知道她还在那所医院，有多次他都偷偷的跑去看她，却不知道怎样面对她。这段生意繁忙，奔跑于中国的南北两地，没有了时间，已经有半年没去看她了。他叹了口气，突然非常想见见她，她应该恨我吧。他这样想。他把手机的电池装好，翻阅着刚才收到的短信，发现是一个生号，没有在意，关机后睡下了。
　　她苦苦的等着他的短信已经深夜2点了，她失望的关掉手机，也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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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她终于收到了他的短信，他问她是谁。她的未婚夫在她身边，她一阵紧张和心虚，慌忙的把自己的名字报上，删除掉刚才的短信，就把手机放进口袋。谁啊，未婚夫问。小丽，约我去逛街，她眼睛看着别处回答。哦，告诉小丽，今天我们去看家具，你不能她去了，说声抱歉，未婚夫说。她慌张的答到，知道了。
　　他看到是她的短信，很惊讶，连忙回到，这些年你还好吧？
　　她慌称自己不舒服，辞别她的未婚夫，回到了家中。她给他回复，
　　很好，你呢，一定很滋润吧。
　　什么滋润，还凑合吧！你呢，交男朋友了吗？
　　她想了一会，回答，没有。
　　哦，和我一样，光棍，哈哈。
　　切，谁信呢，就知道吹牛！
　　看到她的短信，他突然觉得和她这几年没有产生什么隔阂，宛如当年。
　　这么多年没见，这几天正好有时间，出来坐坐吧！他发短信到，其实他这几天还要去趟南方，新货源出现了残次品，他需要和供货方协商。
　　好啊，不过你要给我礼物哦。
　　当然！你要什么？他愉快的回复，
　　和你开玩笑的，不用什么礼物了，你说个时间，地方我来定。她也兴奋的回着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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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着明天和她的约会，买件什么礼物让他很头痛。他不擅长给女孩子买礼物，他想起半年前见她的时候还是瘦瘦的样子，只有几个月，身材应该没变化吧。他从自己的店里，精心挑选了一件衣服，包装起来。
　　她再次深深的自责起来，但有抑制不住和他见面的冲动，她告诉他，她还单身，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说，我还对他抱有希望吗？她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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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来到相约的咖啡厅，看了下表离约会时间还差半小时，暗自数落着自己的不争气。等了15分钟，喝掉两杯柠檬汁之后，他终于出现了。
　　他成熟了，这是他给她的感觉，西装笔挺，意气纷发，头发很整齐的梳在两边，面露微笑，眼睛透漏着沧桑，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她果然还是半年前的样子，一点没变，长长的头发，黑黑大大的眼睛，只是还是那么瘦，那么让心心疼的瘦。
　　对不起我迟到了。他坐下，歉意的说，
　　没有，我也刚到。她不敢看他的眼睛，慢慢地吸着柠檬汁，
　　你瘦了。他说，
　　恩，一直减肥呢，怎么样身材不错吧。她调皮的说，
　　呵呵，是吗，减肥可不好，要注意身体。他盯着她说，
　　谢谢，我以为你会夸我两句呢，见面就教训我。
　　那有啊，对了，这是我给你的礼物。他说着，双手把礼物递过去，
　　你真的给我准备礼物了，我开玩笑的。她不好意思的接过礼物，心里却十分的甜蜜，
　　打开看看。
　　紫色的连衣裙，好漂亮，我喜欢。她打开礼物，拿出来，站起身开心的说，
　　喜欢就好。
　　让你破费了。
　　我做的就是服装生意，从我的批发店拿的，以后买衣服不要去商场了，他们最起码加价两倍多，从我店里拿就成。
　　呀，这么大方了，哈哈，那我可幸福死了。她把衣服收起来，说，
　　不过，我们女孩子逛商场不过是为了买衣服。
　　哦，这到是，商场装修的那么绚丽、舒适，使购物不仅仅单纯的只为购物，购物成了你们女孩子的一种消遣和时尚，也成为都市的一种文化，一种标志。他口若悬河的说着，
　　几年不见，真是刮目相看了，一套一套的，事业一定很成功吧。她用惊奇的眼光看着他，这几年，他真的由一个男孩变成男人了。
　　谈不上成功，以前欠下的债还清没几天，现在比较顺利吧。
　　他们那天谈了好久，谈的很愉快，好象回到了多年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