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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陈嚣见情况不对也慌了,逞强道:

      “你这老头信口雌黄,我行的端坐的正,怎么会……”他话说一半却见何玉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眼中竟有极深恨意,他爱慕这个小师妹多年,眼下被她用如此神色看着不由内心慌乱,却是说不下去了。众人见他如此心虚更是愕然,原本不信的此刻也信了三分。

      一旁的程泽苍却冷冷来了句:

      “何必有这些麻烦,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罢他忽然拔剑出鞘,泰山派除了莫大竟是谁也没料到他会出手,莫大持剑在陈嚣面前一挡,谁知程泽苍不过是虚晃一招,反手抓住陈嚣左肩一个翻身而过,只听滋啦一声陈嚣魂不守舍中竟然被程泽苍将左肩衣料扯开了,那儿果真有几道血红抓痕,在座的有不少多情浪子,自然一看就明白是女子指甲所为。

      何玉婉见状更有何怀疑,拔剑叫道:

      “你这猪狗不如的淫徒,我定要杀了你!”

      好好的寿延顿时乱成一团,众人既是惊奇又是好笑。莫大见事已至此只能大喝一声:

      “别闹了,不够别人看笑话的!”

      何玉婉此刻如何还会听他的,莫大一面气自己带着泰山派在众人面前丢了大丑,一面又怕安抚不了陈嚣,见越闹越大只能欲以武平息,谁知他刚将手放在剑柄上,忽然手上一凉,竟然是右手的四个手指都被人一剑削断!

      他半响才“嗷”的一声倒在地上,周围的人纷纷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清隽青年正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莫大在地上鬼哭狼嚎。他气质清冷,白衣上斑斑血渍,与这寿延颇为不搭,可这里这么多人,竟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程泽苍却是眼前一亮上前道:

      “羽白,你怎么来了,”见他模样苍白又忍不住问,“你,你受伤了?”

      来者正是卫羽白,他与程泽苍素有交情,眼下见了也不过点点头道:

      “本不想扰了刘师伯的寿宴,得罪了。”

      刘长青见是他也呵呵笑道:

      “卫贤侄何必这么说,若不是贤侄行踪不定老朽定是要请齐了你才开宴的。”

      卫羽白也不多作寒暄,剑尖一指莫大道:

      “你这辈子是用不了剑了,我们就此两清。”说罢他又对何玉婉道:

      “人生不过匆匆十载,早晚都要骨骸凋零,此事非姑娘之错,万不要自残肢体令亲者痛仇者快。”

      程泽苍对他甚为了解,听他这么说便笑道:

      “原来不令何姑娘自刎的那石块是你打的,竟然躲在一旁看了这半天热闹,还不快来罚酒三杯。”

      卫羽白摇摇头。

      “你的好意我心领就是,眼下却还有事。”

      他转身要走却被程泽苍一把抓住低声问道:

      “你脸色怎的如此差,不止是有皮肉伤吧,薛神医也在这里,待我去替你求上一求。”

      “不必,无大事,将养两日就好了,更何况他是不会给我看病的。”

      程泽苍一愣。

      “这是为何,你什么时候得罪了他?不妨,我师傅师叔都在这里,断不会看着不管的。”

      “我没得罪过他。”卫羽白拍拍程泽苍的肩,见他只一心为自己担忧也有些感动,“阿苍,咱们
      好久不见,你一切都好我也就放心了。”说罢竟这么走了。
      程泽苍几步追上去却发现卫羽白早已不见踪影,在座的不少人也是久闻白影寒江的大名,想凑上来攀谈两句却是力所不及。郑芸往日随程泽苍见过卫羽白几次,知道他为人如此也不奇怪,只低声安慰程泽苍道:

      “卫师兄是洒脱性子,他武功高强人又好,一点皮肉伤也不碍事的。大师兄莫急,说不定过不了几日他会像上次一样半夜去找你讨新酿的梅子酒呢。”

      “是了,他素来如此,可这次感觉好生奇怪,”程泽苍脸上罕见的出现茫然之色,“我看他就这么走了,竟然无端害怕以后再也见不着他。”

      寿宴闹得一团糟,薛令却已板着脸走到后院,见了那脸上带着顽皮笑意的少年后寒声道:

      “欠秋泓山庄的人情这下算是换完了,你小子以后再莫用这种无聊事扰老夫清静。”

      那少年满不在乎道:

      “本来呢,泰山派那帮傻子也不值得我费这么多心力,只是他们竟想给我来个死无对证,未免也把小爷看得太简单。只是小爷素日里江湖名声没您老这么好,只得扯上您的大旗装模作样一回。”

      “你明知他们只是不想让你参加这次寿延,好让流言有机会散出去。”薛令不耐烦道,“装什么傻。”

      “莫大是无所谓,他只要能做出一副替师妹出头尊师重道的样子当上掌门就行。”少年冷笑一声,“那一剑是陈嚣砍的,他既想娶那丑八怪又不愿我活着担虚名,哼,里子面子都占齐了。不过这多半也是莫大怂恿的,若我真死了,日后我爹弄明白真相莫大还可以装作不知情,全推到陈嚣身上,陈嚣一死就绝了后患。他们明知是冤了我,还敢一路追杀做戏做全套,真是好胆子。”

      薛令瞪他一眼:

      “丑话说在前面,情分还干净了老夫以后绝不会再替你坐诊,哪怕你明儿就要死了呢。”

      少年一耸肩。

      “无所谓,若是平常我也不会耗用在这种破事上,可我今日反正是要得罪您老人家到底了,有用得着的地方更要用干净。”

      薛令脸色大变,未及转身却被那少年一柄金刀搁在脖颈处。他见走不脱倒气笑了,皱核桃似的脸看起来更苍老三分。

      “楚逍昀,你这么做老庄主可知道?”

      “自然不知道,”楚逍昀满不在乎道,“得罪了你,莫说以后别想求治,就是你救过的那些人也不会放过我,什么岐山道长,石佛陀周霸南,铁状元孙含笑之类的,随便找一个来就算是秋泓山庄也觉麻烦,所以若不是情非得已,我也不想得罪您老。”

      “老夫当年欠了楚庄主天大的情分,这才答应赴汤蹈火也要帮你们家三次忙。这第一次,就是替你娘接生,当年你娘难产三日,除了老夫天下绝没有第二个人能保你们双全。第二次,是你五岁的时候被抱去佛寺赏花,结果被人偷袭,一剑刺中你离心房半寸处,这也是非老夫救不活的。第三次想来也不会容易,果不其然,明明欠的是你老爹的情分,却只顾着为你这小鬼忙活了,也是缘分,老夫就劝你一句,学一学令尊,凡事留一线。”

      “留不了一线,”楚逍昀看着他说,“我要你救白影寒江卫羽白。”

      薛令看了看他。

      “不行。”

      “真的不行?”

      “哪怕你家那三次忙老夫一次也没帮,眼下也不会答应你去救那个卫羽白。”

      “果然如此,”楚逍昀点点头,“可是因为那霍难言?”

      “正是如此,老夫答应过他,只要是他用太白醉毒倒的人,绝不救治。”

      “有愧?因为霍难言其实是你的儿子吗?”

      “你怎么会知道。”薛令皱眉道,“罢了,秋泓山庄知道什么也不奇怪,他如今也算不得老夫的
      儿子,只是与他的约定却不能破。”

      “真是个不怕死的,”楚逍昀反而收回了金刀,“好歹也救过我两次,这条命可以多留两天,可旁的就没办法,少爷我不高兴,怕是也没办法让您老高兴。”

      “老夫一生无儿无女,无亲无戚,从不怕人寻仇,就算是你杀了霍难言,老夫对他也无愧疚。”薛令将手背在身后坦然道。

      “是么,那你留在金陵老房子里的那些孤本和竹简想必也不是什么重要物事了?”

      “你,你说什么!”薛令大怒,“那些都是前人心血,你懂得什么!”

      “我什么也不懂,”楚逍昀收起笑意认真道,“若你不救卫羽白,我就派人一把火烧光你收集的
      金石,这不算,但凡你住过的地方连一片带字的纸我都要让它变成灰,包括你行医多年的记载。除此之外找你请教切磋过医术的大夫我都要杀光他们五服。你不是一生痴于医道么,我要让你亲眼看着,这一途因你而兴,也因你而衰!”

      “你疯了,真是疯了。”薛令踉跄两步,“不,你做不出的,你怎么敢!那卫羽白和你非情非故,你这是发哪门子的疯。”

      楚逍昀拿出一块掌心大小的玄铁,上面刻着几句隶文。

      “秋泓山庄的号令铁虹在此,燕安有我的人,吩咐下去想必三日内就能了解,等我爹知道的时候一切都已结束了。到时候我再杀了你,让你遗恨九泉!”

      他眼中忽然浮现水光。

      “不怕让你知道,我如今为了卫羽白怕是没什么做不出来的,和他真正相识也不过十几天,可这十几天能抵得上一辈子。遇见他之后,只是看着他我就高兴得不行,先前的那些快乐竟然抵不上和他在一起的万一。后来知他快不行了,我只觉得天也是要塌,还不如我死在他前面更好些,完全是身不由己,连我自己都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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