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ut Love 关于爱》虚负凌云

32、第三十二章

　　手中的东西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咚’声响，我撩起围巾抹抹额头上的汗。好吧，我没自己想象的那么强壮，拎着将近20斤的东西跑个小上坡就喘到不行，我老了……

　　轻轻推开‘blue moon’的门，我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天色已晚，但酒吧还没有开始正式营业，我想趁猫来之前把给她的惊喜藏好。
　　店里黑洞洞的，平常这个时间老板应该开始准备开店了。我慢慢往里走，隐隐听见里面传出争吵声。
　　侧耳仔细听，店里的隔音效果太好了，隐约只能听见似乎是猫在说着什么，模糊的、激烈的语气。

　　我从没听过她那样说过话，直觉不是什么好事，想退出去，却不小心踢到了还没摆好的桌椅。随着巨响翻倒在一大片桌椅摆设中。

　　“疼！疼！”我捧着直冒金星的脑袋哼哼，意外的看见老板从里面冲出来，跟在他身后的是猫。老板按开灯，突如其来的光明照的我眯起眼。

　　“狐狸？”猫担心的靠近我，拉我起来。“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摆手，“本来想给吓唬你一下的，没想到把自己给玩了。”

　　慢慢适应了亮度，低头看四周被自己弄乱的东西，我叹气。“sorry，我马上把这里整理好，放心，不会耽误开店。”抬起头，看到两个人有点愣愣的看着我。“怎么了？我刚才什么都没听见。”

　　两个人的脸色因此看起来更奇怪。

　　我假装没注意到弥漫在周围的尴尬气氛，快手快脚的把手边的东西整理好，摆摆弄弄，直到一切都恢复原状，再转头看他们。一个照常擦着杯子，另一个站在音响旁边挑CD。

　　我把门口‘close’的牌子翻过来，顺手打开电源开关。叉着手有点陶醉的看着门口小路两旁的小灯一路亮下去，最后点亮了断桥的广告招牌，那景象看多少次都不腻。
　　记得很久以前问过老板，为什么是断桥？那时他照常的没说话，只是牵下嘴角，其实我没真的以为可以得到答案。
　　每个人都有只属于自己的秘密，如今的我已经足够成熟到不再具有那些侵略性的好奇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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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帮老板从仓库里搬几箱啤酒出来，店里开始陆续上了些客人。猫照常坐在吧台边的高脚椅上，面前放一杯橙汁调的鸡尾酒，我不知道那叫什么名字，我从来不喜欢喝鸡尾酒。

　　“嘿，我有东西要给你。”从后台绕出来，轻轻拍拍她的背。

　　“哦~~是什么？”她懒懒抬起眼问。

　　从吧台的角落拖出那沉的要死的东西。“赌帐，俩CASEY军用汽油桶，签收一下吧。”

　　“哇！！”她的眼睛顿时被点亮了。 “你等一下！”她站起身，不知道从哪里拎出她那小小的黑色挎包，掏出黑色的小本，抻出那张纸。

　　我好笑的看着她穿着美美的小礼服，不顾形象的蹲在地上翻塑料袋，认真的去摸那看起来脏兮兮的油箱。

　　“喂，我买对没有？”看她鼓捣了半天，坏心的想用脚踢她屁股。“你很慢哎。”

　　“OK！OK！”猫终于兴奋的站起来，“哇！好开心！明天我就去找人给我装上！”

　　趁她高兴的团团转，我轻巧的从她手里抽出那张纸。“赌仗结了，欠条还我。周扒皮！”

　　老板在后面看我们笑，放一杯酒在台上，敲敲桌子示意我送给其他桌的客人。

　　“新来的那孩子呢？”送酒回来，我看看自己的手表好奇的问猫。“又迟到？现在的服务从业者怎么了，一点专业精神都没有。”

　　“我肯定你是有这份专业精神的，要不要考虑晚上在这里打第二份工？”她坐回椅子，手指玩弄着杯上的小纸伞。眼睛转了转，小声说，“他在你送酒的时候来了，现在后面换衣服呢。我认为给他点压力是必要的。”

　　“哦！这是个不错的建议。”我马上会意的大声回答，“老板，我很勤劳，力气大又守时，并且不介意你偶尔欠我薪水！”

　　后面冲出来一个小个子男孩，紧张的看着我。手里拿着纸笔，胳膊下面夹着托盘，慌忙的跑去收桌子。
　　我和猫对看一眼，无声的笑。

　　“老板，今天我能喝什么？”我趴上吧台讨好的问他。

　　好吧，在这家酒吧里象我这种熟客还必须看老板脸色要东西喝，当然，由于这个原因，有时候我也可以不用付帐。
　　老板熟练的从那些五颜六色的瓶子中挑选出他想要的，飞快的调好各种他需要的东西，我有点着迷的看着他灵巧的动作。有时候，如果人真的很熟练某个工作，他可以把它变成一种艺术。
　　然后一杯看起来很美丽的蓝色液体滑到我面前。

　　我抿抿嘴，掂起杯子舔了一口。“唔唔，我喜欢这个。”看起来像鸡尾酒，尝的出里面掺了些伏特加，一点薄荷酒……也许还有点甜酒，我对这个不是很内行。不过味道确实不错。

　　“‘blue moon’？老板今天居然给你喝高度酒？”猫凑过来看，嫉妒的皱眉。

　　我耸肩，“或许他是要奖励我工作上的努力。我相信如果你也去后面帮他搬几箱酒的话，他说不定还会给你一瓶威士忌喝着玩呢。”

　　猫不感兴趣的别过头，继续一点点嘬她杯中的吸管。她今天一直不怎么有精神的样子。

　　“嘿，”我捅捅她，“怎么起来这么消沉，最近没人送你花啊？”

　　“我不喜欢花。”

　　“真的？这话听起来还真不浪漫，那些男人一定很难讨好你。”我撇嘴。

　　她把椅子转过来，摊开手掌给我讲道理。“首先，我认为送我钱比送花实际；其次，花放久了就得扔，而且还招虫；再次，如果那个人很烂，送花也不能改变任何问题。”

　　“WOW，你确实是个无可救药的实用主义者。”我笑，斜眼看她。“你会这么想也许那些追你的男人要负一部分责任，他们完全不懂得花是怎么送的。”

　　“哦？”猫挑挑眉。

　　我从一边的花瓶中抽出一支玫瑰，吧椅转了半圈停在她对面。“这朵花送给你。”

　　“Why？”她接过去在手中把玩着。

　　“因为一朵花代表完美。”我笑嘻嘻捧起她的面孔。“送一位女士一打花，就好像一句格言所说：这世上仍有完美之物，它就在某个地方。不要放弃，你会找到的。”

　　听了我的话猫的呆了一下，我偷偷看老板，他擦杯子的手似乎也顿了顿，很快又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那样，继续忙碌起来。

　　“哈~~~”猫的表情有点复杂，“说的真好，你发明的？”

　　“不，我只不错剽窃了某电影中的对白而已。相信我，这对白要是用英文说更有杀伤力。”

　　“如果你是男生，说不定我会爱上你。”猫调戏的用手指勾我的下巴。

　　“就因为我很会说甜言蜜语？”我识相的抬起脸给她摸，“想听的话我还有很多呢。我真该出本书，教教男人如何在不同场合说出合适的情话。”

　　“会大卖，我相信你。”猫收回手，摸摸自己的杯子，忽然严肃的问：“那样的话，我能不能做的你经济人？”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个家伙的确是死性不改，没救了。

　　默默的听了一会音乐，我干掉杯中的酒，站起来到音响旁边换张CD。似乎都是以前听过的，感觉有点无聊。翻到最后一张的时候我的目光被一个名字吸引住了，把盘拿出来捏在手中，没有犹豫太久还是决定把它进CD机。在音乐响起来的时候，悄悄走出门口，裹紧衣服，听着里面传出来模糊的乐声。

　　“怎么了？”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出来。

　　“没什么，喝多了出来吹吹风。”

　　“你还好吧。”她关心的看我。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没有把发生的事情告诉猫，她也没问我，这是她体贴的地方。我想我还没准备好，有些事情就是因为是最亲近的朋友，所以反而更不想让她知道担心。
　　但是这样的晚上，我似乎又有了倾诉的冲动……

　　“猫，”我迟疑的开口，“我今天做了件很坏的事情。”

　　猫温和的看我，用眼神鼓励我继续说下去。

　　“我，我今天说了很残酷的话，尽管那并不是我的本意。”我一点点整理自己的思绪。然后努力把那些零碎的东西连贯着说出来。“我伤害了一个人……不，因该说是两个，我这么做是因为……我和他都一直在不择手段的刺痛对方，毁掉彼此的感觉，只因为他觉得我们不该在一起。”

　　我的胸口随着说出来的话语又开始一点点疼起来，我深深的吸气。“也许我早就觉察到了这一点，在他主动来约我那天，或者更早的时候……但我只是欺骗自己，假装看不到那些甜蜜后面的真相——他给我的所有那些美好的东西，只是为了在毁掉它的时候可以让我更痛苦……”

　　猫裹紧了自己，紧紧的挨着我站着，我长长的呼出气，将面孔抬向天空。“所以我对小雪说了很残酷的话，我用我能想到的最难听的话让她难堪……因为如果那就是他想要的，我也会顺着他的心愿……”我的声音不能抑制的颤抖起来，眼前的天空模糊成一片。“……其实，我不在乎他是为了什么，我爱他，哪怕他并不爱我……但既然和他在一起只是彼此伤害，那样的爱还有什么意义……”

　　我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不让眼泪流下来，我不会为不爱我的人流眼泪。但是那种深重的无力感，那种仿佛胸口被割开心被掏出来曝露在空气中的刺痛，一波波的袭击着我。

　　“我很会说甜言蜜语吧？”我勉强挂笑容，猫无措的看着我，“华丽的言语在很多人耳中可以显很动听……但是当你真的用心去听，也许你会发现，比起‘为了你我可以毁掉世界’或者‘我永远只爱你一个’之类的情话，也许只是一句‘如果你在跳舞的时候踩到我的脚，我会假装没有感觉到’这样的体贴更让人感动……”

　　我忍不住靠在墙上，大口呼吸着冬天冰冷的空气，感觉嘴里有什么咸咸的东西。我曾经听过一次那样的话……但我想我不会再听到了……

　　一群人打开门从里面说笑着走出来，有点诧异的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我们两个。我不在意他们探询的好奇的目光，那熟悉乐声透过开合的门扇传出来。‘Somewhere In Time’，我曾经最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