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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落魄时节又逢君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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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我们的感情已经稀薄的不可依靠——井柏然
你让我背负上另外一个人的生命,我又怎有力量再爱你——付辛博
他昏迷第四天,全身痉挛的颤抖,仿佛在水中挣扎,无可扶依,无助又迷茫——
井柏然这四天一直在床边守着他,看着他流泪、颤抖、抽搐、挣扎——他只能在旁边看着,他不知道要怎么样安慰。
他的右手也在颤抖,用左手安慰似的握住,他在害怕,他害怕他醒来的一刻,他的无法原谅。
Kimi说“睡觉时你总是发抖,摸一摸你的脸你就会安静下来——”
井柏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句话,为什么会想到Kimi的话。他小心的伸出手,抚在他干燥无光的脸上,却丝毫感受不到体温,这让他害怕——
然而,只是一会,颤抖的付辛博缓缓安静下来,呼吸趋向平稳,脸上浮现出安宁的表情。
井柏然讪讪收回手——这就是Kimi在他心里的地位,这就是所谓的习惯和了解,以或者这种抚摸只是Kimi一个人所独有的,我只是被当成了他。
这所有的一切都让井柏然害怕,心里的恐惧感越来越强烈,他觉得他马上就要失去他了,马上——
他有点踉跄的站起身,一步一步的倒退,眼睛仍流连在他身上,脚步却止不住的向后挪,最后简直就是夺路而逃——他根本无法克制心底对自己的怀疑。
什么时候,他一直坚信的感情变得不堪一击,稀薄的不可依靠——
一天一天的过,他还在那个腐败的房间,仿佛是密封的罐子,不知道外面的日生日落人是人非。他躲着,不敢面对,在这个罐子里装的全部是他的痛恨和软弱,阴暗发霉腐烂,散发阵阵令人作呕的气息。
第七天深夜,他醒来,嘴里上过药,苦涩难忍,腿上传来的疼痛让他清醒的知道,那天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并非幻觉。房间里有暗红色的烛光,房间顶棚被映成红色,仿佛看到了血,他想大声尖叫,却只发出呜咽声,某种感情堵在嗓子里,不得宣泄,整张脸通红的流泪,一直一直流,与红烛一起,流着红色的泪。
第九天早上,井柏然才再次出现在聆月阁,聆月阁二十四层阶梯,仿佛走了一个世纪。
从醒来的那天,付辛博就一直坐在窗台上。他的腿受伤,动弹不得,却依旧要坐在那里,决不下来。所有人都被他屏退,他不要人管。
他听到走路的声音,飘忽而缓慢,不是Kimi。他总是笃定而快速,也许会骂人,他那么那么怕他坐在那里,向飞一样奔上来。
“……”井柏然看他坐在那里,背对着他,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
然而付辛博却悠悠的转身,眼神充满幽怨,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却转化为愤怒,还有失望——
他那样平静的转头,却在下一刻用手肘夹起窗边的花盆,猛地向井柏然砸去,那么愤怒的砸去——那是一种井柏然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表情。
他没有躲,而事实上他是不能动弹,花盆在他头顶碎裂,血顺着他的额头、疲乏的眼角、凹陷的脸颊、削尖的下巴留下来,掉落在地上,摔成花瓣。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一切都是你做的,为什么什么都变得不一样了,你变得不一样了——他记得Kimi给他的一切。他是感情稀薄的人,得到的爱很少,便会分外珍惜。他感恩,并且知回报。然而他永远无法忘记Kimi最后的话。你让我背负另外一个人的生命,我又怎么力量再爱你——
付辛博颓然的顺着墙角滑坐在地上,胸口剧烈的起伏,他如此激动,脸色呈现不健康的红色,仿佛要渗出血来——他那么那么的失望,是还曾期望过什么吗?
“你想要我给他陪葬吗——要吗——”井柏然笑着,哭着,摇摇晃晃,脚踩在他滴下的血上,滑倒,仰面朝天,捂住脸大声地笑——他不早就预料到了吗?他早就放弃了,不再有希望了,是他亲手毁掉的。
也许Kimi对你来将如此重要了,我们的一切都属于过去,没有未来。但我依旧乞求给你未来,即使是一个没有我的未来——
井柏然挣扎站起来,晃悠了一下,看看在墙角蜷缩着浑身是伤的付辛博,脚缓缓向他移动。
“再看我一眼,求求你再看我一眼——”井柏然扳着他的肩膀摇晃,他的声音像是一把很钝的刀,反复在付辛博的心上来回切割,流血,带着皮肉,却无法立刻结束——
付辛博最终也没有抬起头,他收了手,站起来,像门外走去。脚步坚定而决绝,仿佛告别,永不再见。
“我要瑰伤马上来治疗他”井柏然站在自己的庭院里,面对着那日的男子。
“你并没有达到我们的约定——”
“Kimi、张超、王睿都已经死了——”他表情冷静,已经没有什么还会影响它的情绪,心如死水,毫无波澜。
“你明明知道,这还不够——”男人折下花朵,放在鼻子底下嗅,享受的微笑,想必那间恶心的屋子,他明显更喜欢这里。
“你让瑰伤马上来盛景,必须就他性命——”
“那你能做什么?”
“盛景和次蛮的战争已经展开了,盛景皇会御驾亲征,而我也会去——”井柏然说的坚定,男人眯着眼看着他,把手里的花扔到地上,踩在脚下。
“瑰上一个月就会到——我们等着你的消息——”男人迅速消失在花园里,他如此兴奋,甚至是血脉贲张。
“……”井柏然看着他离开,看着被踩到模糊的花。
那次是一场绝望的告别,也许你没有看我是对的,你的未来里不应有我,我是你的噩梦,回忆都该一并抹去。但我会记得,即使是在马革裹尸的战场,即使是在刀锋溅血的阴谋中,我依旧会记得你。化作白骨都会带着你给的记忆。
一场刺杀,一场告别,一场盛大的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