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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Act.10 懒散交锋尖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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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辅导教室,眼神随意地打量着,不意外地发现那个永远淡定的网球部部长,嗯,当然,旁边还有一个笑得花枝乱颠的……小男生。
“京日学姐!快来这边哟!”桂木流波朝京日挥舞着双手,动作优雅宛若舞者。
“……”京日细眯起眼定视着他,“…怎么会…认识我?…”自问,无解。“这小子的动作…还真是……”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的京日朝他们走去。
眼神扫过细细打量着她的手冢,京日朝着自己未来的两位队友微微欠身:“我是京日吾,合作愉快……”抬起头,京日的笑容恢复慵懒。
“那么这次的辩论会,就麻烦两位了……”再度低下头,不让任何人看见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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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冢国光目前的眼神颇为复杂,他认为…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恩…如此不思上进的队友。“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听?”深吸一口气,放下手中准备好的材料,手冢尽量平静地对着另外两人发问。
桂木流波的视线终于离开他的那面化装镜,朝手冢无辜地眨巴着眼睛:“学长,你刚才不就是在讲辩论时的技巧?人家都学会了拉……”说完,满脸狂热地看着手冢,“学长,你说人家用这种眼影怎么样?是不是有种很成熟的感觉?”
“……”一旁的京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流波呐……你相不相信我会把你Sephora的眼影直接从窗口丢出去呢?”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新折好的纸飞机,京日确定自己的表情是绝对的纯良无害。
“学姐你肯定是在开玩…喂!我的眼影……啊!!……”伴随着流波的尖叫,眼影盒在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干干脆脆从三楼的窗户里飞了出去。
京日拍拍手,转头看向手冢:“学长,你刚才有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吗?”露出十分疑惑的表情。“我们继续吧!我可是对不久后的辩论会充满干劲呢。”
……真是演戏的天才。
手冢微微颦眉:“…如果你能不把我准备的资料用来折纸,大概,你的话会更有可信度一点。”京日毫无罪恶感地朝他耸耸肩,示意自己已经明白。
性别与性格完全背离的离谱组员一号,办事无热情无责任感无逻辑性的“三无”组员二号,作为三年级学长的手冢国光,要率领这样一支队伍在辩论会上取得成绩……
还真是有点难度。
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气,手冢简单地整理了一下思绪,继而睁开眼,开始新一轮的赛前准备圈点勾画与资料浓缩分类汇总。他的目标,是将辩论题目以最精炼方式灌输到另外两人脑袋里。
京日依旧闲适地仰望着窗外天空云卷云舒,突发奇想摊开手掌,似乎是企图接住下落的太阳光芒。下午的阳光像是被水滤过一般,淡得有些发白,京日不经意间回首,却看见那个被阳光眷顾着神态却有些倦怠的男子。
他正用右手轻揉着太阳穴,眉头轻轻蹙起,似是有些许困顿;左手丝毫不敢松懈,指关节由于紧攥而微微有些泛白,写写停停,正在一丝不苟地修改着什么。视线继续上移,冷峻而专注的面容因温暖的阳光而显出几分柔和,棕色的发丝此刻却没由来的让京日感到刺眼。
……虚伪。
轻缓地吐出这两个字,京日舒展开的右手不易察觉地握紧。
为什么偏偏要假装的如此执着认真呢?不屑地偏过头,嘴角勾勒出模糊的嘲讽。明明是连他自己都不愿意继续做的事。而且……这种没有人会在意的事情,做给谁看……
右手紧握成拳,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起诡异的灰白。
“手冢…国光…”低低地念着这个名字,京日的语气说不清是羡慕亦或是厌恶,“手冢国光……”用双手将精心折叠而成的纸飞机冷漠地撕成碎片。
京日的嘴角扬起完美弧度,凝神看向手冢的方向,将左手高高扬起,松开。惨白的碎片凌乱地舞于虚空之中,阳光为所有散落的纸片镀上华丽的金白,她就看着那些美丽的残缺纷纷扬扬,眼神妖异而残酷。
唇角微挑,缓慢又清晰地说出三个字。压抑却婉转,温柔宛若情人间的呢喃——
“伪善者……”
伪善者。
那些注定该被上帝抛弃的人。
和我,一样。
纸片打着小卷儿,最终飘落到手冢笔旁。干燥而柔软的手指优雅地拈起纸片,似是审阅了一番,镜框下秀气的双眸中掠过惊讶,最终定格于疑惑,眺首看向京日的方向。
京日却浑然不在意手冢惊疑不定的注视,僵硬地将左手的手指一点点蜷起,静默地看着满地碎片,心底突然尖锐地疼痛起来。
“京日同学……”“喂,手冢。”京日懒洋洋地打断手冢的话语,“我也曾经和你一样认真呢……”淡淡地一瞥,却是无尽得寂寥与迷茫,硬生生打断了手冢企图再度开口的欲望。
“呵……可以讲得还真多呢……你说我该讲哪件比较好?……”京日梦呓般自言自语,“就说……那个曾经是我老师的人好了……”
带着淡淡的笑意,京日残忍地翻出那个掩埋了上一世的记忆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重温本该滞留在溢光身上的一切。
“我的老师,是个近乎完美的女人……”神色空冥,“她的微笑无懈可击,举止温文尔雅,我曾经那么那么地崇拜她,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如此让人惊叹。”
“我模仿她……尽心尽力……兢兢业业对待一切,可是永远无法像她一样让所有的事完美无缺。”嗤笑了一声,“她从不犯错,因为她的错误……”
“全部,转嫁给了他人。”
诡异的沉默。
“她当着我的面撕毁我准备了近半学期的策划案,因为我拒绝在辅导老师上写上她的名字。”京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我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办公室。”
手冢推了推眼镜,放弃倾听她无意义的呓语,回身继续整理资料。但京日毫不在意,兀自平白地叙述着,口气冷淡得像是人生的旁观者。
“最终她所辅导的另一名学生成功在策划组的竞赛中夺魁,成为全校唯一的获奖者。她落落大方地接受着他人对她的赞许,然后惋惜地向多方暗示我恃才傲物,对此类为校争光的竞赛不闻不问。”
“手冢,如果你遇到的每件事都是这样,你还会对工作抱有如此热忱么?”京日看到手冢停了停,并未回答她。
京日刻意转过头,“……如果,夺魁的那份策划,和被撕毁的那份创意一样,你还会……对工作抱有如此热忱么?”不去听手冢的回答,“类似的事,发生在我身上太多次了。”
淡漠飘渺的笑意。
“仅仅因为……我是理应待在见不得光的地方的人。手冢,我有说过么?我是私生子,我的家庭以诋毁我取乐。”语气强装作轻松。“你看,没有人,爱过我。”
“上帝都听不见我在哭诉。”
手冢正在快速抄写着东西的左手突然被人握住,他抬起头,却撞进京日那双毫无生气的咖啡色眼眸深处,“你和我一样,受过伤害。但至少我比你坚强,我懂得随遇而安,而你却依旧掩起伤口,把自己伪装成认真的孩子。”
放开手,京日低头俯视着他。
“手冢,上帝听不见我们的哭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