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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8 ...

  •   “乐易,乐易?”
      我从回忆里醒过神来,很不自然的对王妍笑了笑。
      “对不起,我又走神了。”
      “瑜伽是必须摒除杂念,专心致志的。所以别去想其他的事情奥?”她很和气,我点点头,继续到刚才的动作中去。

      结束以后陈湛提议去喝点东西,我看时间还早,也就去了。茶和咖啡端上来以后,三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一会,主要说些练习瑜伽的事情。突然,王妍对着我说:
      “其实,是我让陈湛叫你来学瑜伽的。”
      我反应了一下才理解她说的意思。“为什么?”
      “我知道你的事情。”
      我侧头看了看陈湛,没有作声。
      ”你不要怪她,是我缠着她问的。”
      “你对别人的隐私都这么感兴趣么?”
      “不是,只对你的感兴趣。”
      我态度不是很好的笑了一下。“不胜荣幸。”
      “我是很认真的在说这件事。”王妍的口气很坚定,两只漂亮的眼睛传递出一种有着强烈信念的光芒,跟我散乱无力的眼神形成很鲜明的对比。
      “我没有义务很认真的倾听。”感知了这种不同,我用一种不耐烦掩盖自己。
      “我只是想靠近一下你,因为,我很羡慕你们曾经的一切。”
      “靠近我?靠近我做什么?”
      “参与你的生活。”
      “嘁——”我很无奈的咧了咧嘴。
      “我的生活不需要别人参与,你只是我的瑜伽教练,除了练习的时候,你跟我的生活永远扯不上关系。”说完,我起身离开。

      我只当这是一个玩笑,而且是一个低劣的玩笑。再去的时候便刻意拉开了跟她的距离。我不喜欢一个女孩子年纪轻轻一幅心机重重的样子,这样性格的人不在我的择友范围内。
      王妍却不这样想,她的目光很执意的落在我身上,时时追逐我的目光,这让我很不舒服,开始厌烦这课程。
      一次练习的间歇,其他人下去买饮料,我觉得很疲劳,坐在地上倚着墙壁闭目养神。感觉一个人在我旁边坐下来,我知道那是谁,所以并没有睁眼。
      “你是不是,有点儿烦我?”
      我顿了片刻才回答,“是无所谓。”
      “你在封闭自己。”
      “那是我的事情,我需要时间疗伤。”
      “你没听说过,新的开始,是治疗旧伤的最好良药吗?”我蓦地睁开眼睛,盯着王妍看。她却不看我,目光盯着前面的某个地方。
      “我不会有新的开始了。”
      “为什么?你还很年轻。”
      “跟年龄无关,我的感情耗尽了。”
      王妍笑起来,我不能否认,那笑容很好看。
      “乐易,你像个小孩儿。这话,多么像赌气。”
      我有些着恼自己在一个小好几岁的人面前的状态,拼命想证明些什么。
      “我这一生,只想在心里留下一个人。”
      “可是宁海并不是你爱的第一个人,不是吗?而且你们也是用了很久很久的时间才在一起。”
      我惊讶于她知道的如此之多,却也无言以对,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所以我会有足够的耐心等下去。”王妍总结性的伸了伸胳膊。我才彻底的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想做,第二个宁海。
      这候补的也未免太是时候了些!她刚大学毕业,在我眼里根本就是个孩子,在此之前可从没听说她有类似的倾向。她觉得我们的故事精彩刺激所以想来玩上一把?
      对不起,我可没有心情奉陪。
      我当即停下了瑜伽的课程,让陈湛劝一下王妍不要随便游戏人生拿感情开玩笑。奇怪的是陈湛竟然反过来劝我,说不必这么紧张,顺其自然就好了。因为有她在,我无法彻底避开王妍,总是无奈的见一些面。好在,她并没有什么太过的举动,我也慢慢放松了心情。
      也许,是我太敏感了。

      时间转过夏天,当我习惯了死灰一样的平静的时候,小三,杨兢结束了她的进修,从韩国釜山回来了。
      我的事,她应该已经知道,陈湛说告诉了她一个大概。克克大约怕勾起我伤心,一直以来并没有打电话给我。我又很久不曾再去网络上流连了,所以这是出事后我们的第一次接触。
      那顿饭的气氛弄得很怪异,克克很冷漠,除了询问我一些身体伤势的情况以后就不再说话,别有深意的看着我和我身边的王妍。王妍表现得很亲昵,在一边给我剥虾。我并不反感海鲜,但是因为怕麻烦而自己不会去吃。以前,宁海会以极其优雅地道的手法帮我剥好,既不放进餐盘,也不恶心巴拉的送进我嘴里,就那么搁在指头上,我自会很有默契的低头去吃,顺便还咬宁海的手指头淘气,常常被克克笑话为跟小狗一样。
      这些我和宁海之间的亲密被我尘封起来,不会有其他人代替她。所以王妍的好意我只会说谢谢,然后拿餐盘接了,搁在那里,冷掉,不去吃。王妍并不在意,依然殷勤的倒可乐,跟陈湛开玩笑活跃气氛。克克不动声色,我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却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所以接到那个电话的时候我开始有些激动起来,身体仿佛一台陈旧的生锈的机器,开始吱嘎吱嘎的重新运转。克克的声音很低,让我到她家里去,我听出她极力压制的激动,受了传染一般的开始有些轻微的抖。不过我还是穿好了外套,忍住剧烈的心跳,到了她那里。
      跟我想得不一样,只有陈湛在那里,蜷坐在沙发前面的地上,脸上是懊恼颓废的神色。克克坐在一边看着她,脸色冷峻。
      我进来后,陈湛抬头看了一眼,又迅速低下去,神色慌乱。满屋子是烟气,我抬手在脸前挥两下,走过去在克克面前坐下来,等着她们的下文。
      “我在韩国的时候听到陈湛说这件事就觉得奇怪,以宁海对你的感情,我不相信她会这么轻易放弃。回来仔细问问她,”克克说着顿了一下,看看陈湛,“哼!”她没再往下说。
      “怎么了?”我故作镇定,可是颤抖的声音泄露我的慌乱。
      “让她自己说!这样闻所未闻的事情我不知道怎么说。”
      “老大,怎么了?”我转头对着陈湛,又问了一遍。
      陈湛抬起一只手在脸上搓了几下,哑着声音说:
      “乐易,对不起。”
      “我想知道怎么了!?”我的声音急切,想听到的不是道歉。

      于是在陈湛的讲述中,我补上了因为重伤漏掉的事情。真如克克所说,这真是闻所未闻。在电视剧里才会有的事情竟然切切实实发生在了我们的身上。

      时间倒回去,回到出事的那天。我的记忆截止在被撞的时候,陈湛便从这里接了下去。
      远远开车过来的陈湛目睹了整个事情的发生,惊慌失措只是很短的时间。随即就拨了两个电话。一个给120,一个给饭店里面吃饭的同事们。
      这两拨人几乎是同时到的,这个时候陈湛已经把石扬从驾驶座上拖下来,跳上去倒车。整个过程宁海僵在副驾驶座上,攥住手刹失去了任何的反应。
      陈湛情急之下,一边帮医院的人把我往救护车上抬,一边冲她的同事们喊:
      “带上她!带上那个女的一起去!”说完连头也没回就跳上了救护车。
      她的意思是带宁海去医院,可是,她的同事们误会了她的话,宁海和石扬被一起带去了市公安局。

      石扬在众人手忙脚乱的的时候,打了电话给家里。消息迅速传到了宁海家,于是当我的抢救还在进行的时候,宁副市长一家人到了医院。

      彻彻底底的出柜。
      呵呵,我和宁海预想了多少次,却从不曾想到会发生在我们两个都不在场的情况下。在医生确定我的手术成功结束以后,稍微定了心神的父母和宁海一家坐到了医院的一个休息餐厅里。
      宁副市长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的坚决果断和解决问题的手腕带着一贯的强势。两家商定各自管好自己的孩子,不让我和宁海再有见面的机会。
      这个方法说起来简单,当今时代通讯工具这么发达,想阻挠两个人联系并没有那么容易。但是宁副市长的心计不是我这样的小人物能想到的,即便宁海,也不过是她爸爸手下待宰的羔羊。我们毫无反抗之力,甚至,都不曾有一个反抗的机会。他轻易看穿我们的心思和弱点,准确地一击中的,毫不费力的瓦解了我们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决心。

      宁副市长的办法是在从医院到公安局的车上想出来的,当时,陈湛也在那辆车上。

      市公安局的临时关押室里,我的宁海跟一群□□吸毒的三陪女坐在同一张连椅上,不顾值班警察毫不留情的喝斥甚至推搡而一次又一次站起来急切地询问哪怕一点关于我的消息,但是,没有人回答她。
      凌晨的时候,陈湛和一个同事走进去。看见她宁海仿佛溺水者抓住了缆绳,几乎要扑到陈湛面前,而陈湛只是抬眼看了看她。
      她的同事走到一道铁栅之隔的男关押室,用足以让宁海听见的声音宣布,
      “石扬,现在正式拘捕你。我们怀疑你故意杀人,致被害人乐易于今日凌晨死亡。”

      乐易,死亡。
      我不知道宁海听到这两个词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感觉,我的伤重和痛苦也许都不及它。陈湛说她想好的一系列欺骗的说法都没有派上用场,因为宁海一句话都没有问。她默默的坐回去,几秒钟以后,晕倒了。
      陈湛所知道的仅限于此,随后,宁海被送去了宁波外婆家,宁副市长用他的权势抹平了一切。表面看起来,似乎什么也未曾发生过,所有的事情归于平静,没有给任何人造成影响。时间过着,生活继续。而这波澜不惊下,是我和宁海,生不如死的代价。

      “宁海的爸爸让你去骗她,你就去了?”我在巨大的震惊下问着陈湛。
      “无论是我去骗宁海,还是宁心去骗你,我都有非常强的负疚感——”
      “你负疚还要骗?!”克克先于我发怒了。“不要告诉我你是为了乐易好,也别说是为了她父母的原因。这些都不是你的借口。就算这是你的理由,你弄一个王妍到她身边干什么?她跟宁海在一起就不行,跟王妍就行了?你什么意图?这算是你补偿乐易?你不知道这样给宁海多大的伤害?”克克在暴怒下摔了手里的杯子。
      “我一直都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对了还是错了。当时,乐易父母的恳求和宁海爸爸的压力下我才勉强答应的,可是后来我越来越觉得对不起乐易。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想时间过去也许会好一些的。”
      “好一些?你想没想过宁海?她背负多大的思想压力生活?”
      “我也承担着很大的压力啊,谁也不能跟他说,我觉得我也快要崩溃了。”
      “那我不回来,你就永远瞒下去了?”
      陈湛把头埋进膝盖,不再为自己辩解。
      我也想发火,却发不出来。我的心思不在陈湛身上。
      “宁海在哪里?她现在在哪啊?出事到现在,都十个月了啊,她怎么过?你这样说,那在她那里看来是因为她害死我了啊?这要让她怎么活?”
      我眼里有泪涌出来。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对待我们?为什么这些跟我们最亲最近的人宁愿看到我们每天生活在地狱一样的日子里也要这样坚持?我们能理解他们难以接受,可是,为什么要用这样狠绝的方式?
      “今年,市里的党政领导换届。宁海的爸爸升职,调到省里去了。他家可能也搬过去了,至于宁海,我不知道她的情况。”陈湛夹着烟的手在发抖,眼睛红红地说道。

      知道了这些,我不可能继续我死灰一样的生活。宁海在受苦,我很清楚的知道。十个月的时间抹不平一切,她的日子比我的艰难百倍。我不能让她生活在这样的痛苦里,这不是我答应给她的幸福。
      陈湛因为一种歉疚的心理很尽力的在帮我找宁海的消息。我也去高中和大学的同学录上都留了讯息。宁海爸爸的工作做得很足,我的手机在出事时摔坏以后,连号码也被注销了。这让我失去了很多宁海身边朋友的联系方法。陈湛的目标是一些从事证券交易行业的地方和人群,但是又一个多月过去了,我们一无所获。
      天气渐渐冷起来,也许冥冥中早有安排。我和宁海这辈子可能要个了断,也可能永远纠缠。克克风风火火冲到我的单位来,拉着我往外走,到了无人的地方,递给我一张报纸。
      “我今天去银行办业务无意中看到的。”
      我很疑惑的翻开报纸,即如五雷轰顶。
      这是一张某个银行内部发行的那种小报,无非是些职员写的文章和介绍新业务的内容。B版用了将近一个版面的篇幅登了一篇报道。具体内容为:该银行某市分行一位员工在面对持枪抢劫的歹徒时,临危不惧机智周旋,终于在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的情况下,协助警察将歹徒擒获。号召全省分行职工向其学习。而这个员工的名字,就叫做宁海。
      并没有照片,对这个宁海的个人情况也没有任何介绍,但是直觉告诉我,这是我的小海,这是我魂牵梦绕挚爱不休的爱人。我该去找她,我该去找她了。
      发生这件事的那家分行在省城,所以陈湛和克克也说可能性比较大,银行毕竟也是金融系统的。不管怎么样,这一趟一定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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