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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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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真的起了,在冬至那日,边关告急。
西蜀那里的少数民族联合吐蕃进军,以沐王朝藐视他族,轻视联姻,没有将所谓的“帝都第一美人”,原允诺的尚书令长女出嫁,而中途反悔,送去了一个没落的宗室公主,便毫不留情的将陪嫁随从全部遣回,并扣留了公主做人质,借此挑起战争。
其实这是皇帝自作自受,当他留下李娉婷,封作贵妃时就该知道激怒异族的后果。如今,已过新年,宫廷却没有丝毫喜气,战争的气氛蔓延开来,时而听到我朝又丢了几座、几座城池,时而听到我朝又退却了多少、多少里路,却从未听闻何时有个捷报。但在我看来,这只是开始而已。异族既然敢在冬日打响战争,准备必然充分,又岂是联姻这等事仓促而来的。而我朝西南兵力虽然松散,却非空虚,只需略待整顿,回击指日可待。只是如今,清冷的小屋里,没有人会听我说话。我独自守着暖炉,缩在屋里,期盼着漫长冬日后的温暖春风。
冬日虽然没有下雪,可连绵阴雨也足以让我打消出门的念头,一直驻守在屋里,没有访客,倒也安静。看着鬼谷子的奇门遁甲之说,虽学不会布阵设疑,但这新奇的说法到能消磨一下无聊的光阴。偶尔吹吹箫,弹弹琴,自娱自乐倒也快活。想来,我除去学艺的师父,只有秦钰听过我的萧曲,云岩、泊宜都未曾听我演奏过。
想起泊宜,倒有些怅然了。自那日起不曾见他,如今也是数月而逝。最初以为是他避开了,不愿再与我有所瓜葛,自嘲地想想也觉可能,他是清流代表,本就不该与我这种身份低贱的人交朋友。而后,我才从云岩处得知,泊宜早已不在宫廷。圣上下了道密旨,任命泊宜为两湖刺史,调查某些机密。这明贬暗升,表面是为宫廷流言画下句号,实则是让泊宜暂时远离朝廷,让有心之人找不到对象,少了不必要的风波。看来圣上还是非常重视这个身边的臣子嘛!清楚了原因,我却也并没有放下心来,毕竟像我这种身份,若和他继续来往,问题依旧会产生,若有第二次,恐怕就不会那么容易度过了。幸好,当我知道另一个决定时,稍稍放下心来。那也是事情过去没多久吧,云岩过来跟我说,我的名字被从教坊里划除了,虽然这个所谓的教坊既不存在直接管理的官员也没有完善的人员配置,可到底还是一个机构,而我的名字从名单上划去,实质也就表明我已不存在于宫廷。而如今待在这儿的我不再有任何身份了,这是可喜还是可悲呢?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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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屋前的樟树开始纷纷扬扬的落下它火红的叶子时,泊宜回来了。
石桌上放着一白瓷小瓶,没有任何标记,我不明就里,漠然出声,“这是什么?”
泊宜指了指瓶子,有些踌躇的说,“南疆进贡的东西,里面一共有三粒,可以解百毒,我想这个作为赔罪的礼物不算太遭吧!”
赔罪?我暗笑,却也不想这么轻松的放过他,“进贡的东西怎么到你手上了,你又要赔什么罪啊?”
泊宜尴尬的笑笑,干脆的坐在石凳上,也招呼我坐下,然后换上一副如往常般轻松的表情,“这是刚才圣上赏赐的,我今早刚返都面圣,事情办得还算圆满,圣上便赐给我这个作为嘉奖,我留它无用,你却也许用得到,所以就拿来啦。至于赔罪,我那时走得急,都未和你打声招呼,算不上朋友的做法。你若不介意,那就当作我没有说过吧,这仅仅只是个礼物。”
“你就觉得我用的到?”我轻笑,打开瓶塞轻轻闻了下,清新的凉意瞬间让精神一振,果真是好东西呢。
“收下吧,这可是我送的唯一一份礼物啊!”泊宜含笑催促着。
也罢,或许哪日真有机会用到。只是若真有那时,事态就严峻了,我自嘲的想到。
泊宜复职回来依旧是任起居郎,依旧是深绿色的官袍,依旧如常的态度,依旧如常的性格,我心里无谓的担忧也随之消散。管它日后如何,至少如今我还拥有一个值得一交的朋友。
春暮夏初,随着泊宜回来,一切又如往常。云岩时而会来坐坐,泊宜值夜的第二天也总会来,喝杯茶、下盘棋,抑或是聊着天南海北的故事,听着我从未听闻的传说,闲散却不怎么无趣。
战争依旧如我所料的持续着,宫廷依旧风平浪静、歌舞升平的装点着,陆尔已步步升上了礼部员外郎,教坊参与的内容都与我无关,独自守着清静,我惊叹自己逐渐沉静的心境,这也许是被环境所影响,被泊宜他恬淡的性子所影响吧,这我倒也喜欢。
空闲的时间让我有慢慢回顾的工夫,越思越会觉得纳闷。以前心里总有情绪强烈的干扰着,看不清表象下的世界,如今,平静的想想,却总觉得过去那流言不该是陆尔放出的。陆尔这人,我虽没有正式和他有过交道,却直觉的能了解一些他的想法。他做事干脆,不择手段,正如当日对秦珏的,对我师门的,没有丝毫把柄痕迹留下,可见他的谨慎和谋略,再如他现今的位子,能从这个身份这样迅速的登上这个位子、坐稳,可不简简单单靠所谓的奴颜媚骨可以获得的,虽然他是皇亲的身份有些帮助,但主要的恐怕还是靠他其他我所不知的本领吧,也许他拥有不错的才学也说不定。但照这样看来,他散布流言就有些说不通了。流言,虽然可怕,却不是最好的打击人的办法,况且他又怎知泊宜是否会反将一军,他当时若要除我,何须走这不知结果的一招,他大可暗中置我于死地,只要处理的好,当时赵大人已故,断不会有人敢深查质疑的,可他却选择了这样的一种方式,而如今却又什么都不做,这完全说不通嘛!难道我以前的猜想里有很多都是错的?我越是深究越找不出头绪。烦极了,倒也让它去了,毕竟过去如何也都只是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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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淡的生活总是飞逝而去,难得的平静总会被未知打破。思及后来发生的种种,也许都是与那好奇而踏进的一步开始的吧……